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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人间 (十七纬)


  “臣妾要带走曲雁鸣,二公主不肯,臣妾万不得已,只得用了威压,强行将人抢走。”曲贵妃说着犹自生气,瞪了一眼曲雁鸣:“喝酒误事,臣妾让人泼了曲雁鸣冷水,才让他醒了过来。刚把他弄醒,禁军就来了,说是陛下有请。陛下,你替臣妾教训这不省心的东西!”
  宣庆帝一阵愕然。
  先前那一段关乎朱清子的名节,宣庆帝自然难以启齿,只最后几句实在关键,他忍不住追问:“你是说,曲雁鸣的外袍丢了?”
  “到现在都没找到呢!”曲贵妃气结。
  两人说了半天,曲雁鸣已在殿中站了片刻,自然瞧见了被抬出来的贺满袖的尸体,他低头看了一眼,表情十分震惊。
  朱信之一直在看着他,察言观色,很快确定人不是曲雁鸣杀的。
  凶手偷了曲雁鸣的衣服,又跑来同贺满袖争吵,最后将贺满袖杀了,雕翎弓已经不见,想来,是被凶手拿走了。
  宣庆帝一时半会儿没了主意,朱信之上前道:“父皇,凶手盗走了雕翎弓,那是兵器,没有父皇的旨意,他是绝对带不走的。方才封锁了宫门,此人应该还在宫中。”
  “陛下!”这时,禁军首领薄森走了进来:“我们在御花园的假山里找到了雕翎弓。”
  他说着,双手捧上弓箭。
  被宣庆帝送出去的弓箭,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宣庆帝的手中,只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不在了,众人不免唏嘘。
  恰在这时,朱信之开口了:“父皇,儿臣能否问曲雁鸣几个问题?”
  “可以。”宣庆帝颔首。
  朱信之走了出来,问道:“曲公子,我有一事不明,还请你如实回答。你的外袍丢了,你当真一点都并不知情吗?”
  “我喝醉了。”曲雁鸣倨傲的仰头:“我只记得我到了照得殿中,我躺在床榻上,觉得很不舒服,迷迷糊糊中应该是脱了外袍的。后来……”他声音微微一低,看了一眼朱清子:“二公主请我去雀罗宫时,似乎内监顺手拿了外袍,然而我在庆林宫里醒来时,并未发现我的衣袍。”
  “那就应该还在雀罗宫?”朱信之问。
  事已至此,朱清子想躲着做乌龟也不太可能,她嗫嚅:“没有,我的宫人没拿回曲雁鸣的衣衫。”
  “那就是说,宫人拿走了你的衣衫,却并未带到公主的雀罗宫里去,这个宫人不是凶手,也肯定是凶手的帮凶,我这样说,大家认同吗?”朱信之蹙眉。
  宣庆帝颔首:“信之,今天这件事你负责查,朕要看一个结果。”
  “是。”朱信之领了命。
  对于他的发问,大家都挺赞同,蔡明和道:“今日正大光明殿宴请,正大光明殿前后三殿都留了许多人照应,这人抱着衣服从正大光明殿出发,走到照得殿,途径锦鲤池,肯定有人看得见。或许,他根本就是扮成了宫人。薄森,你带禁军去,仔细查问宫人,看到手上有抓痕的,就给我带过来!”
  “抓痕又是怎么一回事?”众人又问。
  蔡明和代答:“贺世通是被抓死的,死前肯定同这人有过抓打,人被掐住了脖子,反应就像当时在正大光明殿一样,贺世通会拼命抓挠,就好像曲公子手上的痕迹一样。”
  曲雁鸣闻言抬起自己的手。
  先前他掐贺满袖的时候,手背上的确被贺满袖抓了几把,留下了一片指甲痕,然而,他当时抓的时间不长,又过了好一会儿,那痕迹已经沉了来。
  薄森带人再去查。
  众人都在殿中等着,呼吸可闻,等了足足半个多时辰,薄森才重新回来:“回王爷,宫廷中手上有伤痕的属下全部带了过来,一共十一人。”
  说着,将那十一个宫人带了上来。
  这些人里有男有女,都低着头,齐刷刷的跪在地上。朱信之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其中一个个子高的内监身上。
  垂下头,这人的手上的确还有抓痕。
  朱信之心中有了数。
  “今日在三殿照料的,往前一步。”朱信之说。
  那高个子内监在内,共八人上前。
  朱信之又道:“案发后不在三殿的,上前一步。”
  只两人在场。
  那高个子赫然在其中。
  朱信之问他们二人:“你们的手是怎么伤的?”
  “打水的时候提水,在井眼上磨出来的。”小个子内监低声说:“奴才是普庸殿的宫人,奴才叫乌冬,因三殿宴请人不够,临时调派过来的。”
  “你呢?”朱信之转向高个子。



  第325章 凶手
更新时间:2018-11-27 18:31:24字数:3060
  高个子低眉敛首:“奴才是照得殿的宫人,奴才叫岚山。奴才手上的伤,是昨日跟人打架的时候被抓的。”
  “胡扯,曲雁鸣的伤才这么一会儿就暗淡了下去,你的伤痕却是新的。”蔡明和冷笑:“你撒谎!”
  岚山身躯微微一颤,像是被抓到了,格外心虚的摇头:“不是,奴才的伤是昨天打架的时候造成的。昨天奴才在照得殿跟同宫的白鸟争吵,他动手挠我,这伤就是那会儿造成的。不信的话,你们叫白鸟出来对质就知道。”
  “奴才在。”很快,从三宫宫人里走出来一个小小的内监,一双眼睛咕噜噜的转,他摇头:“昨天奴才确实跟岚山打架了,但是,我当时没恼他。”
  他伸出手,十指上光秃秃的,并没有指甲。
  岚山的谎言不攻自破。
  “抓起来!”朱信之冷冷一喝。
  岚山剧烈的挣扎起来:“不是奴才,奴才没杀人!白鸟,你撒谎,你撒谎!你昨天的确抓了我,你故意把指甲剪了来陷害我!”
  白鸟十分恐惧一般,往后缩了缩:“王爷,奴才没撒谎。岚山平日里在照得殿就仗着自己有武功,老是爱欺负我们这些小宫人,奴才这么小,怎么可能抓得伤他?还望王爷明察秋毫!”
  岚山扑过来要打白鸟:“你撒谎,我不会武功!”
  白鸟害怕的跑回了人群。
  朱信之给薄森使了个眼色,薄森会意,立即松开了岚山。岚山得了自由,还没反应过来,薄森的拳头已经到了。他仓促间来不及防备,也来不及思考,身子自然而然的往旁边一侧,躲开了薄森的拳头。全身又踢了一脚,他下意识的回了脚,你来我往的,已跟薄森过了两招。这一下,他再说自己不会武功已不能取信于人。
  薄森往后退,岚山面如死灰,他已暴露。
  “为什么要杀贺世通?”朱信之想不明白。
  贺世通同岚山之间能有什么仇怨?
  岚山冷笑:“先前不是已经有人说了吗?我要雕翎弓,他不肯给,我只好杀了他。”
  “你要雕翎弓做什么?”朱信之又问。
  岚山傲然道:“雕翎弓是什么东西,王爷不清楚吗?你们这些虚伪的君子,哪一个不想要那雕翎弓,不想要雕翎弓代表的权利?”
  “你就算得到了雕翎弓,你也并非朝廷命官。”朱信之一语中的:“雕翎弓在你手里就是一张普通的弓箭。除非……你是替什么人要的弓箭!你是替谁卖命的?”
  “不关你的事。”岚山不答。
  “你还会有什么话说?”朱信之盯着他看了许久,目光冰冷:“你现在不说,等出了这座宫门,你的主子不会留你的命。相反,为了能让这个秘密永远保持,他会想办法要了你的命。以后,你就没机会开口。”
  岚山抬头盯着他:“我无话可说,但你想要从我身上知道我是谁,你别做梦!”
  裴谢堂就在朱信之身侧不愿,闻言提高了声音:“不好,他要自尽!”
  然而已经晚了,岚山嘴角流血,缓缓倒地不起,已是气绝成了一具尸体。
  朱信之恼怒非常:“竟是死士!”
  “深宫之中怎么会有死士的存在,陛下常年待在皇城,要是出了什么事,谁能担得起这个罪责?薄森,查!但凡来历不明者,全部抓捕起来。”朱信之越想越觉得后怕,目光是森寒:“这些人不是冒名顶替的,八成就是各方的眼线探子,查明之后,一旦是眼线探子的,杀无赦!”
  宫人们顿时哗然。
  今日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宫廷里发生了命案,杀了新科探花,还栽赃给了绥国公家的二公子曲雁鸣,这是要翻天啊!
  照得殿议论纷纷,人人面面相觑,都感觉到脖子上的脑袋沉甸甸的!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沉默不答话的白鸟悄无声息的往后缩去,没人注意到他消失不见,只有裴谢堂看见了,她笑了笑,神色轻松起来。
  宫人们退了下去,琼林宴已经没办法再进行下去。贺世通死了,林间压抑着眼泪,坐在地上十分悲伤。宣庆帝做主,因贺世通家中无人在京都,由林间代为安葬,一应费用由礼部支出,百官吊唁。林间含着眼泪,谢过了宣庆帝后,先行送贺世通的尸体出皇宫,盘踞安葬。
  满朝文武也渐渐散去。
  宣庆帝独独留下了几人。
  太子。
  朱信之、裴谢堂。
  朱清子、曲雁鸣和绥国公以及曲贵妃。
  几人站在殿中,宣庆帝疲倦的揉着自己的眉心,柔和的看向朱信之:“信之,今日的事情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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