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纤长的手指正在抚着茶碗,神情怅惘,不知道在想什么,过得一会儿进来了一个老嬷嬷,她穿着藏蓝色的衣裳,头发梳的整整齐齐,正是郑氏的陪嫁婆子。
郑氏挥了挥手,捶腿的小丫鬟就极有眼色的走了,屋里转瞬间就剩下了郑氏和老嬷嬷两个人。
老嬷嬷弯着腰道:“老奴都查探清楚了,只不过……”她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郑氏想起了陆斐这些天的怪异,陆斐自打徐槿死后,整个人就犹如一潭死水,可谓是没有一点波澜,故而纵然陆斐不与郑氏同房,她也放心的很。
可这段日子以来,陆斐却频繁的以着二房的名目给府里各房送吃食,有时候是糕点,有时候是瓜果,有次还送了荔枝,就算府上是一等公府,荔枝也是极金贵的,陆斐这般大手笔,这说明事情定有蹊跷。
他一定是掩人耳目,想给其中某一个人送,可府里向来相安无事,只除了今年新嫁进来的顾初您,郑氏的神色凌厉起来。
那老嬷嬷道:“确实是府上各房都送了的,只不过大房那里,去的是二少爷的贴身小厮。”
听完这话,郑氏的心瞬间冰凉,她想起了顾初宁的容色,漂亮的几乎挪不开眼,陆斐若是起了心思也有可能,可是他不是喜欢徐槿,更甚至六年来从未改变?怎么会忽然改变心意。
郑氏握紧了手,不论如何,如果有人敢挡她的路……她的声音极度冰冷:“嬷嬷,你继续盯着他。”
好歹她还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外人不敢小瞧,也有一定权利。
郑氏紧握着茶碗,陆斐,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现有徐槿,后有顾初宁,那我呢,我对你来说算什么?
这一天是徐槿的忌日,为了确定陆斐的心意,老嬷嬷特意偷偷的跟着陆斐,到了晚间才回来禀告郑氏。
屋里只燃了一盏灯,灯光幽暗,乍一看郑氏仿佛处身于幽冥中。
陆斐从来就不喜欢她,而是喜欢徐槿那个贱人,这些郑氏都是知道的,那时她还年轻,不管不顾的同陆斐嚷了出来,她以为他能回心转意,可等待她的只有陆斐越发的冷漠。
后来她沉住气了,只是默默的等着,还不是下了毒毒死徐槿,而且神不知鬼不觉,没人知道,只要能熬得住,没什么做不到的。
徐槿死后,陆斐就越发沉默,每到徐槿忌日这一天,都会喝得酩酊大醉,写诗悼念徐槿,她从来都知道,她都等了六年了,还有什么不能等的。
老嬷嬷心疼的看着郑氏,这个她奶大的姑娘,如今已嫁为人妇,却遭受这样的冷遇,然后肃了肃嗓子:“二少爷他罕见的没有喝酒,也没有过去拜祭,而是去了一个首饰铺子,奴婢不好跟的太近,只是隐约看到少爷好像在定制簪子……”
谁都明白,这簪子都是送与女子的,陆斐他的心活了。
郑氏的心里一口气吐不出来,她随即起身:“他书房里没人吧?”
老嬷嬷回道:“二少爷书房里只有几个小厮守着,没什么大碍,”郑氏毕竟是主母,偶然进去书房也是可以的。
果然那些小厮只是稍加阻拦,郑氏进去后就在书架里各种翻,六年前,她就发现了陆斐对徐槿的不同寻常,后来还是在书房里不小心看见了陆斐私下里写的诗才确定了他的心思,不过这些陆斐都不知道,还以为她是看出来的。
如今她又来了书房,一会儿就找到了一大箱子的纸,这些信里有最开始陆斐对徐槿的心思,有徐槿死后他的悼念,郑氏想找的就是关于顾初宁的那部分,她无比了解陆斐,若是陆斐真的起了这心思,一定会同以前一样写诗。
翻了一阵后,果然叫她翻出来了,只不过郑氏的脸色却一瞬间变的苍白,她睁大眼睛看着信纸上陆斐的字,怪不得,怪不得陆斐喜欢顾初宁,原来顾初宁就是徐槿……
徐槿这个贱人竟然还没死!郑氏身子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老嬷嬷见了差点惊呼出声,立马扶住了郑氏。
郑氏死死的看着那信纸,一字一字道:“嬷嬷,你把这些信装好,恢复原样。”
看着郑氏这般模样,老嬷嬷心疼的很,却还是照做,不一会儿就恢复了原样,郑氏撑着身子走了出去,末了还交代:“二爷的书房要些乱了,我过来收拾一下,这点子小事就别烦扰他了。”郑氏从前也会去陆斐书房整理,这些小厮不以为然,也就没有告诉陆斐。
回到屋子里,郑氏一下子就软在了床榻上,她闭上眼睛,可脑海中浮现的也都是那些字,怪不得陆斐会起了这心思,原来顾初宁就是徐槿,徐槿那个贱人竟然又回来了。
郑氏觉得好冷,她把所有的被子都盖在自己的身上,却还是冷得很,她的牙齿都开始打颤,怎么会,六年前她分明亲手毒死了徐槿,她怎么会回来,这世上竟真有如此匪夷所思之事,竟能死而复生吗。
明明还是盛夏,郑氏却冷的要命,她看着老嬷嬷:“嬷嬷,徐槿她……不是死了吗?”
那毒无形无色,她也是一日日下毒,掌握好了量,才会看起来如同真的生了病,所有人都没有怀疑,徐槿她也确实死的透透的,如今怎么会变成顾初宁回来?
老嬷嬷心疼的不得了,她的心却冷了下来:“她还是徐槿的时候就被咱们毒死了,死了也是一个糊涂鬼,如今也不知道是您下的手,就算她回来了,咱们也能再杀了她!”
听了这话,郑氏渐渐冷静下来了,嬷嬷说得对,徐槿死了是一个糊涂鬼,重生回来也不知道真相,既然她能毒死徐槿一次,就算她现在变成了顾初宁,她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再害死她一次,谁叫徐槿挡了她的路,挡她的路的都得死!
郑氏坐直了身子,声音像是从地狱来的一般冷彻:“嬷嬷,六年前的那毒……还在吗?”
老嬷嬷摇了摇头:“那毒如此金贵,就是当年咱们也是耗尽了家产才弄到的,当年就都用完了,现在想再去寻,怕是难了……”
郑氏看着那一点幽暗的烛火,就算寻到了那毒,毒发身亡也要大半年,更何况徐槿这次说不定会怀疑,她得另想个法子,让徐槿立刻就死!
…
这厢陆远正在办公,忽然间程临一叠步的走了过来,面色很是凝重,只有短短一句话:“大人,那毒的来源查到了!”
六年前的毒,一年前才开始查,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查到了。
“是谁?”陆远问。
程临回道:“是……郑氏。”
陆远忽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然后往府里走,一句话都没留下,半路上竟然碰上了陆斐,想来陆斐也是刚回府里。
陆远知道陆斐对顾初宁的心思,他向来就不喜欢陆斐,可先前只是不喜欢,现在就是厌恶了,程临查到的结果是郑氏,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初徐槿的死就是因为陆斐!
显而易见,当时陆斐喜欢徐槿,被郑氏知道了,才暗中下的毒手,可恨他当时年纪尚幼,竟不知这些。
陆远现在顾不得这些,他只想回去见顾初宁,然后跟她说这件事,可到底没忍住,他狠狠地撞了一下陆斐稍解怨气,现在陆斐也不知顾初宁就是徐槿,他不能表现出什么,只能这样出口气。
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原来是陆斐袖中的匣子掉落在了地上,竟露出一个簪子来,陆斐的面色忽变,忽然间福至心灵,陆远先陆斐一步捡起了那根簪子,这是一个羊脂色茉莉小簪,内刻妧妧二字,是她的小名!
陆斐大惊,喊道:“你胡闹些什么?”
可来不及了,陆远全都看见了,陆远何其聪明,一瞬间就将所有事都想明白了,这是陆斐打算送给徐槿的!
虽然前世今生顾初宁的小名都是妧妧,可今生陆斐与顾初宁并不熟悉,不知道她的小名,那么这簪子一定是给徐槿悼念的,六年了,他果然还存着这心思。
陆远讥笑道:“陆斐,枉你说你喜欢她,可这所谓的喜欢不值一提,你竟不知道她究竟死于谁手吗?”他想叫陆斐认识认识郑氏的画皮。
陆斐的心忽然跳的很快:“你胡说些什么?”她前世不是因病而死吗。
陆远的声音像是飘在风中:“她被人下了毒,那背后毒手是你枕边人,六年已至,你竟什么都不知道吗?”他说完就转身回去了。
陆斐静静地看着地上散落的匣子,陆远不会骗他,也没有缘由骗他,他想起先前顾初宁曾问过他她的死因,他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陆斐拔足就往郑氏房中跑。
…
陆远走路极快,很快就到了房中,可屋子里空落落的,顾初宁竟然不在屋里,她从来这个时候都是在屋里的啊。
珍珠正守在房里,见陆远出现很是惊讶:“姑爷,您怎么回来了?”往常这时候陆远都是在办差的啊。
陆远问道:“妧妧呢?”
珍珠回道:“姑娘出去了,说是要出去逛街,她领了珊瑚去,奴婢在屋里守着,”她今儿是小日子,顾初宁体谅她,就叫她在屋里歇着。
陆远松了口气,那只能等她回来再说了,也是,这么长时间都等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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