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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头月向西 完结+番外 (桑狸)


  我被它憨态可掬的样子逗笑了,抱着它上了榻,扯过被子将我们两都盖了起来。只刚上榻,灵徽就进来说:“秦太医来了,正在殿外。”
  我奇道:“我没叫太医啊。”
  灵徽抬眸看了我一眼,低声道:“是陛下让他来给娘娘把脉的。”


第90章
秦院令隔着白缎子诊了许久,其神色凝重的让我以为已罹患绝症,命不久矣。他斟酌了许久,方才说:“娘娘是忧思过甚,郁结于胸,导致血瘀不畅,会时常胸闷眩晕,臣开几副药,娘娘应时吃着,细心调理,最重要的是要放宽心,切忌多思多虑。”
  素问起身将太医送出去。
  我不以为意,又返身上床去找那小白猫,搂着它靠在软枕上睡了一会儿,再醒来时已日暮西山,正殿方向传来婉转悠扬的管弦丝乐,漂浮流转,似花叶下春雨潺潺,碾着渌波汩汩而来。
  弦乐在侧,便再也睡不着了,靠在软枕上抱着猫发了会愣,那软胖的猫哀鸣了一声,似是撒娇冲着我呲牙,又举起前爪晃了晃。
  歪头思索了一会儿,问它:“你是不是饿了?”
  它竟对着我点了点头。我乐不可支,忙把素问和灵徽叫了进来,让她们去备晚膳,并且着意强调要多准备些鱼。
  灵徽道:“娘娘用完膳得快些吃药,前边儿陛下刚派人来问过了,奴婢说娘娘睡着。”
  我哼了一声,垂眸继续逗我的猫。
  用晚膳的功夫我给它起了个名,叫容容。我说出这名儿时,它似是很不屑地翻了白眼,我忙把它正大块朵颐的鱼肉截了下来,与它大眼瞪小眼,威慑似的问:“你不同意?”它翻起无辜的蓝眼珠,看了看我手中白嫩的鱼肉,默默地摇了摇头。
  这一定是只妖精,我边把鱼肉还给它,边想。
  其间管弦丝乐停了,没多久内侍来禀,说是萧衍问我好些了没,若是好些了就去前殿伴驾。我忙抚着额头,娇弱气虚道:“本宫有些头晕,你去回陛下,请他恕罪。”
  内侍走了后,我抱着猫踱到窗前,眼见着身穿广袖朝服的大周朝臣和新罗使臣陆续退了出来,唯独不见善惠。心中辗转落下些许不安,不知觉将猫扔到床榻上,穿过回廊,往正殿走。甫一靠近正殿,便听善惠那娇娆曼妙的嗓音传出来。
  “你这皇后原是个病秧子吗?这么无用,又脾气大,惹得陛下一整天都郁郁寡欢,干脆休了她,立我为后吧。我善谋算,与陛下志同道合,若是我做了陛下的皇后,必定对您百依百顺,绝不惹您生气。”
  透过屏风,可见她橙红的亮缎长裙落在御座边角,身姿斜倚靠在御座上,将手搭在了萧衍的手背上。
  萧衍默默地把手抽了回来,“你回你自己的位子上坐。”
  善惠的手在空中滞了一瞬,不甘心地缩回来,返身下了御台,坐回左首榻席。
  “陛下,这么多年没见,您依旧风华无双,臣女在新罗这么多年,搜罗遍了民间美男,就没有一个能及得上陛下分毫的。故臣女至今对您念念……”
  “善惠公主,你此番前来大周朝拜,不会只想跟朕耍嘴皮吧”,萧衍顿了顿,将目光落下,幽深而莫测:“朕以为,岑氏拥兵,据月亮河而驻守,威逼上京,你是为此事而来呢,原来,是朕多虑吗?其实善惠公主早就有了破解之法?”
  善惠粲然笑道:“什么都瞒不过陛下,臣女原是为此而来,乞求大周派兵助援。”
  萧衍颔首道:“朕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你要想想拿什么东西来跟朕交换?”
  善惠用手抵着头,风情万种地看着萧衍,柔媚笑说:“臣女愿意以身相许,不知我这新罗的第一大美人值不值五万雄兵?”
  萧衍端坐在上,颇为不解风情地冷硬道:“你今日喝醉了,先回去,等明天酒醒了再来和朕商讨国事。”
  善惠拖长了声调,半分寥落,半分倾羡地说:“臣女想见见皇后娘娘,想知道她是如何做到让陛下死心塌地,目无余色的。”
  御座之上良久无声,萧衍似是自言自语地说:“朕亦想知道,怎样做才能两全,既顾得了大局,又不会伤到她。”
  似是被牵动了心弦,不自觉怅惘忧伤起来,怀着那么一点点顾影自怜。摇了摇头,拖曳着裙袂返身回了寝殿。
  夜间,太后让她身边的瑛竹姑姑送来了一盘盐渍酸梅,灵徽接过腊梅纹釉的黑瓷小碟,不明就里地喜道:“太后对娘娘真好。”我瞧了一眼她那张单纯灵巧的薄皮脸,心想她又怎么知道,太后的梅子又岂是那么好吃的。
  怀揣着忧虑,心头如坠了五斤大石,心事满腹地抱着猫上了榻,一夜睡得很不安稳,似乎总有人在我耳边嘤嘤自语,一会儿梦见意清被人追杀遭遇了不测,又梦见嬿好对着我哭,最后是润儿被乳娘抱着,我欣喜万分地奔上去看他,见他濡小的身子上满是血,哐当一声闷雷,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坐起了身。
  幻夜沉酽,偌大的寝殿里安静燃着灯烛,蜡油累丝垂下,在烛台上堆积着浑浊的烛泪。轻飘的幔帐如波浮动,拂起片羽轻尘,显得愈加寂寂空荡。
  我默默擦了把额间的汗,唤了值夜的宫女进来,让她差内侍抓紧回趟太极宫,看一看太子是否无恙。
  宫女顺从地应下,立马出去办。
  抚着胸口,总觉得心悸难忍,低头时见容容睡在床榻边,蜷缩着肥胖雪白的身子,人畜无害的样子。
  弯身将它抱起来,堵在胸口处,充盈拥实的感觉令心头的疼悸轻缓了许多。轩窗外滑过一瞬幽亮,雷声轰鸣迟迟而跟,不知觉间已淫雨霖霖。
  雨水击打在轩窗沿台上,是迅疾而有韵律的啪嗒声,我轻轻将猫放在床榻上,披上雪狐大氅,随手拿把油纸伞,推开殿门走了出去。
  骊山东南角用砖石砌的墉台,高五丈,顺着石阶上去,雨水飞溅积蓄良多,浮动的黑色烟雾尽在脚下。我往西看,山峦浮延万里,绵绵不绝,尘世的屋角飞檐显得那么渺小而遥远,被全然遮挡在茫茫雨幕之后。
  站了许久,蓦然间一点星火闪烁在山脚下,定睛一看,原是一对上了年纪的男女抬着冒着热气的锅灶在雨中踽踽而行。
  老婆婆在后面抬着伞,老公公挑着担子,雨幕中走的极艰难,但老婆婆把大半的伞都移到老公公的头顶,全然不顾自己的大半个后背都落在了雨中。
  而老公公似是有所察觉,不住地把伞往后面推,擎着沉重的担子不时挣扎着跟老婆婆叮嘱什么。
  大约还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他们也许是要到西市卖朝食的。
  我看得入了迷,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肩膀被人从后面打了一下,回头一看是个陌生男子。他大约二十岁出头,皮肤白净,五官清秀,身上穿着泼墨底大袖敞带袍服,一身新罗装束。
  “你看什么呢?”他举着伞朝我笑了笑,露出小巧整齐的齿贝。
  回身看了看西边,已不见了老婆婆和老公公的踪影,只剩下苍茫夜色中空荡荡的街道,心底有些失落,喟叹道:“应该是对老夫妻吧,挑着担子去卖朝食。”
  他露出一点疑惑,白皙面容显得纯真而清澈:“这有什么好看的,你们中原人真奇怪。”
  “你知道什么,那老公公和老婆婆只有一把伞,可他们都想给对方遮多一点的雨,夫妻如此情深,难道不好看,不感动吗?”
  他恍然点了点头,歪着头沉静地思考了一会儿,又倾身望向我刚才看的方向,可那里只有黑漆漆的一片。
  “这大概就是诗经中说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默默念了念这两句,沉惘地点了点头:“得成比目何辞死,愿做鸳鸯不羡仙。这人间烟火真的比这高高在上的骊山行宫好看许多。”
  他笑了:“其实人间烟火中也有许多烦恼的,茶米油盐,琐碎事情,哪一样都是需要操心的。你一定是骊山行宫里的宫女,长久被关在这里面,看不见尘世,才会一昧地去羡慕吧。”
  我便细细打量他,见袍服是用新制的绸缎裁成的,以银丝线暗暗缕着花纹,簪冠的是赤金,应该是新罗使团中的贵族官吏吧。
  “是呀,我是骊山行宫里的宫女,那阁下又是谁?”
  他举着油纸伞,双手端揖,躬身道:“在下高离,是摄政长公主的幕府谋士,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低头微思索,“我叫……小玉儿。”
  他温润一笑:“姑娘站在雨中,穿着一身雪色狐氅,当真像玉人……”他的视线落到我的狐氅上,渐渐敛却了笑意,露出凝思。
  终于注意到了,这个人看上去霁若清风,怎么脑子慢了半拍,才发现。
  “你是宫女,怎会穿这般贵重的氅衣?”他后退了几步,顾忌地审视我。
  我状若不经意地抚着狐毛,道:“我趁主人睡着了偷偷穿出来的,所以天亮之前得赶紧回去,不然会挨打的。”
  他慌张地看了一眼天色,山边已露出鱼肚白,焦急道:“那你快回去吧。”
  我在心底暗笑,他怎么这样傻,这么好骗。
  见我站在原地未动,他急匆匆地说:“你怎么还不慌不忙的,天很快就要亮了,若是被发现怎么办,听说中原规矩森严,刑法严苛,你这般弱不禁风怎么经得起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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