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礼打趣,母亲打趣也就算了,偏偏同样有婚约在身的四妹妹都还不放过她。
安心轻咳了一声,望着故作严肃的安诺,嘴角慢慢上扬道:“四妹妹莫不是忘了,你现在也是,处于待嫁的行列中了,听说定国王府世子长的极为英俊……”
“二姐姐你……”
眼见着两个丫头越打趣越上心,黎礼和安丰人对视一眼,两人摇摇头也就没有再管。
她们有分寸,这些话私底下说说也就算了,但是绝对不会拿到明面上说。
在正院用了午膳之后,安夫人见黎礼眉眼中有些许的疲惫,又心疼的放她回听书阁休息。
回了听书阁之后,黎礼便一门心思的上了床,一睡睡到天隐隐黑了下来。
她迷糊的睁开眼睛,手习惯性的向另外一边摸去,果然摸到了一个人,她下意识的靠了过去,重新闭上眼打算睡个回笼觉。
但是她没能继续睡,因为安逸臣已经迫使她睁开眼睛,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声音低沉的劝道:“该醒了,再睡下去,晚上你就睡不着了,等会儿还要与父亲母亲一道用膳。”
黎礼在他胸膛上蹭了蹭,嘟囔道:“不想起,想睡。”
她的这具身体还处于正在发育的时候,嗜睡一些本是正常。
安逸臣也是困倦,但他自制力极好,等黎礼勉强清醒之后,他撑起身,而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茶香小心翼翼的声音,显然是听见了屋子里的动静。
“少爷,少夫人,正院那边传来消息等会儿不必特意过去,说是老爷被陛下连夜传唤进宫了,可能今夜不会回来,老夫人让您们好好休息。”
于是,起了一半的安逸臣又迫不得已的睡了下来。
真的是迫不得已,身不由己,因为还未完全清醒的黎礼伸手便将他重新拉了回去。
理所应当的将他当成靠枕,安抚似的拍了拍他:“不用去吃饭了,睡觉,乖,大哥哥别闹。”
安逸臣:“……”
他哭笑不得,到底是谁在闹?他们已经睡了整整一个下午了,要是再睡下去,这人还不得睡废床上。
但是看着黎礼明显困倦的脸庞,他硬是将这句话吞了回去没有说出来,叹了口气,认命的当了她的靠枕。
过了一会儿……
“我睡不着了。”
黎礼在安逸臣怀中动了动,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显然她是努力了好一会儿,仍旧没有进入梦乡,这才不得不清醒过来。
安逸臣同样睁开眼睛,眼里没有半分迷惑,更是清醒。
这时候,她才有时间询问安逸臣进宫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安逸臣也没有瞒着她的想法,等她问出来后,他便随口答了:“陛下收回了我的兵权。”
“……”黎礼表情怪异,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可当事实来的时候,她依旧觉得有些不能接受。
恐怕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谁比陛下更适合做过河拆桥这件事了。
皇宫内院中,空荡了许久的天师阁迎来了第二个客人。
那是一个不像和尚的和尚,因为那个人自称为贫僧,但是却有一头白的像雪的头发。
“秃驴……”
话音戛然而止,连墨望着已经长出了头发的一僧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头,叹气道:“现在倒是不该叫你秃驴了,你已经长出了头发,可惜,可惜。”
一僧很识趣的没有问他为什么可惜,转而问道:“你师父呢?”
连墨让开一条路,他身后便是通往地下室的通道。
一僧朝着那通道走下去,连墨跟在他身后,表情很疑惑:“你跟我师父他老人家已经几十年没见面了,你怎么不担心他早已仙去呢?”
“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称呼你师父为老不死吗?”
连墨老实摇头:“不知。”
“因为就算你师父老的掉了牙,他也不会死。”
“……”
这件事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连墨没有多问,因为要是与这个和尚费嘴皮子功夫,他无论如何也说不明白。
还不如省点力气。
地下室的一如既往的昏暗,可并不影响一僧看见坐在桌子旁的,那个消瘦的人影。
里面没有一点声音。
他并不在意,自顾自的走了过去,坐在另外一边,与上一任国师面面相觑,两人仿佛杠上了,谁也不愿意率先打破沉默。
最后,一僧拿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桌上,这时候,上一任国师才慢吞吞的将银票拿了过去,淡淡的扫了一眼仿佛世外仙人的一僧一眼:“只聊一百两的。”
在这世上,最难开口的便是他,而让他开口也只有一个条件,那便是银票,无论是一僧,还是天师阁里面的人,他们对金银一类的,仿佛天生便是有一种让人疑惑的执迷。
一僧点点头。
“你是否曾经为安家的人逆天改命?并且有关于……情?”
“是。”
“那人是我徒儿和安家大少爷?”
老国师看了一眼一僧,并未对这个话题做的,一僧这才反应过来,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徒弟是谁,于是他又道:“我徒弟是黎礼。”
老国师这才点头:“是。”
“代价是什么?”
在这世上,从来没有白得的,更何况是逆天改命这种事。
但是这一次,老国师却仿佛没听见似的,他收回了目光,还是连墨在一旁提醒一僧:“一百两的已经聊完了。”
105代价
一僧:“……真贵。”
老国师嘴里总共就蹦出了两个字,一个字五十两。
比壹字号赚钱多了。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一僧仍旧再次拿出银票放在桌上,朝着老国师的方向推过去。
老国师这才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代价,不可说。”
一僧:“……”
生怕这老和尚在天师阁里闹事,连墨连忙站出来打岔,当和事佬:“大师,你你也知道,无论是道家还是佛家,都有其规矩,我们虽身在俗世,可规矩还是要守的,谁让我们本身就在规矩内。”
或许在其他人眼中,他们身居高位,不被俗世的一切困扰,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人已入世,本家规矩必守。
实在不是他们天师阁为难人,而是有些东西连他们自己都弄不清楚,怎么可能给别人一个肯定的答案。
一僧不再多言,转身离开天师阁。
直到他离开之后,连墨还是皱着眉头,看向在桌子旁冷静待着的老国师,想了一会儿,仍旧没有想明白老国师此举到底是为了什么。
连墨:“师父,一僧那老秃驴会不会直接杀进安府?”
那个和尚还没有还俗的时候可能会顾及某些东西,但是现在……
轻而易举的得了两百两银票,老国师的面色柔和了许多,也不吝啬回答连墨的问题,只见他摇了摇头,语气很肯定:“你放心,他不会的,再怎么样,他的徒弟也是安家大公子的媳妇,就算他再想弄明白一些事,都要顾及他徒弟的想法。”
连墨半信不信。
他和一僧打了二十几年的交道,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会为了一个徒弟而扰乱做事方式。
看见连墨依旧不相信,老国师摇了摇头,也不再继续解释,只是喃喃轻声道:“那老家伙进宫,也不知他那宝贝徒弟知不知道……”
答案是不知道。
不仅不知道他进了宫,更不知道他来了京都。
一僧所做之事,仿佛一直都瞒着黎礼。
第二日,让所有人都惊讶的是,安家少夫人回了京都之后第一件事竟然是如约去了百安王府,见与安家是死对头的秦羽非。
黎礼本来不打算去,但是一想到安家大姑娘还得在秦羽非手里讨生活,她又不得不改了主意,这种感觉很不好,好似有了什么把柄在秦羽非手里。
如果换做一般人,可能不会迁怒与其他人,但是秦羽非不一样,从很久之前她就知道秦羽非是个疯子。是她的话,一定会迁怒无辜的安然。
百安王府百安居是秦羽非居住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是按照曾经她喜欢的模样摆设的,就算百安王府的男主人,也对她的举动不甚有意见。
即使百安居似乎成了她一个人的地盘。
黎礼看见她的时候,秦羽非正在看兵书,一年的时间未曾见面,然而两人的阵营还是毫无变化,或者说秦羽非还是没有变化。
她冷着一张脸,不说话的时候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恐怕她在面对百安王的时候也是如此。
也幸亏她是百安王妃,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没人敢说她半个不字,整个王府里,除了百安王以外,也没人敢对她摆脸色。
秦羽非从兵书中抬头,正好看见黎礼皱眉的神情,她的表情很冷:“你来了。”
将心里的怪异感觉挥到一边,黎礼照着规矩给她行礼,势必不会让任何人抓住她的把柄:“臣妾见过百安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