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战争,没个两三年时间蔚州是恢复不了的,相比而言百部的情况要更加艰难,所需要的时间也就更长。
黎礼忧虑道:“可是我们不知道来的人到底是谁,不知道是谁该怎么说服他?”
她一个闺中妇人,在这方面远远比不上寻常男子方便。
安逸臣又摸了摸她的脑袋,望着手中的竹简,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笑:“没关系,这上面已经写了。”
黎礼木着脸,眼光不自觉的向竹简上看:“……”
上面写了?
她怎么看不出来,一篇的文言文,没点文学功底还真是理解晦涩,像她这种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多年的外来者都很难看懂。
所以,这是她师父和自家的丈夫又在打哑谜吗?黎礼瞬间秒懂,估计是在竹简上玩了什么她看不懂的文字游戏。
好吧,既然安逸臣已经看明白了一切,也知道这一次百部下来的人到底是谁,那她就好好的呆在后面,不给他添麻烦了。
打定主意要收敛的人到底是没能收敛,她的本性好似就带着一股子搞事的意味,所以等她反应过来时候,她手里已经捏着一大堆从阿拉加城里打探回来的消息。
与此同时,安逸臣也看见了她手里的东西,他木着一张脸,黎礼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最终,看他叹了一口气,好像很无奈的走来,将她手中的东西抽离,一本正经的望着她:“小孩子家家,想多了会长不大。”
莫名其妙被冠于小孩子家家几个字的黎礼懵着脸,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安逸臣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不愿意让她插手这件事啊!
她以为他是怕惹多余麻烦,可是,她纠结着眉眼,又忍不住为自己辩驳:“大哥哥,你放心,我没有让他们发现,我是让姑姑和她的朋友一起过去帮我看看的。”
天知道当初她真的只是想让黎宁随便的去看两眼,顺便带点儿有用的消息回来就行,可是最后没想到,消息是带回来了,却有一堆那么多。
这时候被她抓个正着,黎礼也是很尴尬。
望着安逸臣一副不容置圆的余地,她又本能的怂了,就差举着五根手指对天发誓:“我保证,下次在没有经过你同意之前,绝对不会轻举妄动,你放心,我不会给蔚州城带来麻烦的。”
虽然她并不觉得阿拉加城能够留下像黎宁这样的高手,但是小心一点总没错。
看见她如此听话乖巧的样子,安逸臣才点了点头,又道:“过段时间我要去会会百部来的人,你这几天安分一些,我不在城内时,不准再让姑姑出去打听消息了。”
虽然并不知道自己的话能让她放在心里几分,可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也是好的。
但一看见黎礼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安逸臣又沉寂了眉眼,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如果不听话,日后我就要将你禁足在将军府了。”
禁足?!
黎礼瞬间炸毛,开玩笑!
她怎么可能让自己被禁足在将军府,要知道上辈子,无论她和安逸臣闹得怎么僵,他都不会将自己禁足在某个地方。
这也是为什么每一次闹矛盾,她都丝毫不惧怕安逸臣的原因。
仔细的打量着安逸臣的表情,确定他没有说笑之后,黎礼这才很慎重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之前他那一番不让她惹麻烦的吩咐。
算了,看在他已经和百部人斗智斗勇一个月的份上,她就不给他找麻烦了。
得到了她的回应,安逸臣这才满意的点头,着手准备离开蔚州城的事。
若是换作一个月以前,他不一定放心将黎礼一人扔在蔚州城,只因这里情况实在太过复杂,一不小心便会惹祸上身。
虽说她有个将军夫人的头衔,可世间事总有意外,若是遇上了一些用将军头衔不能镇住的事情,可能会伤及她。
可换做现在,安逸臣是丝毫也不担心了。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让问蔚州本地人心中树立起对黎礼的感恩。
只要她不作死的怼天怼地,就算在城中横着走,也不会有人管她的,甚至还会有人主动为她清扫道路。
想到这一点,安逸尘不由得再叹了口气。
在收买人心这一方面,他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手段老辣的黎礼。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似乎安家的交际一直都是由黎礼一人维持着。
一个小姑娘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十分不容易。
很快,在没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之下,安逸臣带了两个人,偷偷摸摸的出了魏州城,前往与蔚州敌对的阿拉加城。
除了黎礼这个当事人知道以外,就连一僧大师也只是默默的推算了两番,便收回了心思,不在这件事上多加费神。
黎礼心不在焉的在壹字号里帮忙,手上抓药的动作很慢,可等着她的也很有耐心,丝毫没有催促的意思。
自从那一场危机过后,她似乎又恢复了以往懒散的模样,若是没有必要,肯定看不见她像平常小姑娘一般活蹦乱跳的样子。
等她一包药包好之后,旁边的小和尚已经包了三四包了。
黎礼:“……”
突然觉得人生受到打击是怎么回事,在其他方面无法比上别人就算了,怎么到抓药这种小事都要落后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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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打击的黎礼自觉留在这里只是给别人拖后腿,所以在抓药小和尚和善的目光之下,他默默的走进了内堂。
像条咸鱼般瘫坐在椅子上。
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一僧大师模样。
如果换作一般人,被她这样毫无情绪又迷茫的眼神盯着,心底肯定止不住在发毛,可以一僧仿佛早就习惯仍旧淡定的做着自己的事,丝毫没有分给你黎礼注意力的想法。
最终还是黎礼绷不住这样的气氛,幽幽的叹了口气,目光晦涩难明:“师父,他此次出去是否会遇上危险?”
这辈子的事情与上辈子的轨迹已然不同。
上辈子她从未踏入蔚州地,自然也不知道安逸臣在这里所遭遇之事,她很讨厌这种无助感,就比如现在。
她只能眼睁睁的心里,明知道他去了如何危险的地方,可她却是只能本本分分的等在原地。
一僧大师笑眯眯的,手上动作不停,背对着黎礼:“你信他无事他自会无事,你若想他有事他便会有事。”
“……”出家人说话总是这么让人纠结吗?
一个凡夫俗女,实在是不懂这种高境界的东西。
好吧,她就不该问这不靠谱的老头子,就知道他不会向自己说真话。
恍若没有察觉到自己小爱徒身上散发的不满,一僧仍旧淡定的抓了一把需要打磨的药材,又细细的动了起来。
瞧着她这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黎礼也很无奈。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终于不再将希望放在一僧身上了。
阿拉加臣的情况比安逸臣想象中的更加严重,里面的有大多数伤员。
不过想到这一个月以来,阿拉加城的攻势,他心里也就漠然了,反正都是他们自作自受,就算伤员再多又如何。
与他没有半个铜钱的关系。
就算这些人之中,或许有被他亲手所伤的,但也是他们自找。
安逸臣平静的走在阿拉加城的街道,没有做任何掩饰,可似乎没有任何人认出他的身份。
或许在战场上时,他浑身的鲜血已经遮盖了原本的容貌,所以此时让他清理干净之后,阿拉加城反倒不认识这个让他们闻风丧胆的男人。
姜昆胆战心惊的跟在自家少爷身后,见那些时不时探望过来的目光,望着前面的人欲言又止。
此时他的心态比风中凌乱还要乱,哪有这样大摇大摆闯进敌人老窝的行事方式?而且还不带半点的掩饰,不摆明了是对此地主人的挑衅吗?
这些人没认出自己的人还好,如果认出了,一定是场很大的麻烦。
很久之后,连姜昆就被自己这种忧患的意识惊醒,等他惊醒时,也已经有人找到了他们的面前,正是阿拉家城主府中的人。
那些人看着他们的目光虽然不善,可神态中却隐含恭敬,显然是出于对强者的尊敬。
“两位,请跟我们来吧,大人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他们在阿拉加城里停留了三天,这三天,安逸臣什么都没做,他只是没有目标的在阿拉加城中游荡着。
时不时的瞧一瞧那些路过之人身上的伤势,最后他满意的发现,这些人要比魏洲城中的伤者更加惨。
虽然他不着急,可等在暗处的人却着急的就掉了几撮头发。
所以在三天之后,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跟了上来,直接挑明了身份,将他们带往城主府。
白翔时不时的用眼角余光盯一下走在他身旁的男人,却见那人周身气派,一派坦然,并没有丝毫的紧张,仿佛此时他不是走在狼窝之中,而是走在自家后花园。
不说别的,单单就冲着这份心态,已然能够吊打许多人,他眼中的敬佩不由得更深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