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换作是外人,他将这个消息卖出去会在原本的价钱上加上一个零,只不过这人不一样,再怎么说都是他徒弟的夫婿,要坑也不能坑得太狠。
一僧觉得自己很上道,也很心软。
安逸臣看了一眼黎礼,可是后者却理解错了他眼神的意思,见自己的丈夫受了欺负,当下立刻不客气的跳了出来,随意的将一僧手中的竹简抽了出去:“师父,你在我这里得的银子还少吗?还不能放过我夫君?”
她一手创办出来的壹字号挂的是一僧的名,壹字号里的印鉴也一直在一僧的手里,她从来没有要收回去过。
一僧嘿嘿的笑着,明明看着是以如此一个仙风道骨的人,可是笑容却只显得猥琐,虽然猥琐,但也是一种让人不能心生反感的猥琐不以黎礼的眼神为耻,反而以这股精神为荣,他理直气壮的辩解道。
“这世上谁会嫌自己的银子多,当然是越多越好了。而且,宝贝徒儿你要知道,你师父我弄这些消息也不容易呀,当然要拿点辛苦钱。”
他辛辛苦苦的将这个佛馆建立起来,收集了各种各样的信息。可不是为了当好人,给谁行方便的。
出家人要慈悲为怀,只可惜他是已经还俗的出家人。
安逸臣阻止了离你的继续无理取闹,朝一僧道:“大师说的对,等会儿,我便让人将银两亲自送到壹字号。”
见自己的丈夫又被坑了这么多银两,黎礼气的嘟了嘟嘴,心里记恨着一声大师做事不留情,便想着,若是下一次再得了什么好东西,她一定不会第一时间拿到一僧面前。
总得让这个伪出家人知道,什么叫一报还一报。
相比于黎礼的郁闷完全不同,一僧可谓是心情舒畅,眼角余光注视着自家小徒弟吃鳖的模样,觉得今天连饭都能多吃几碗。
这位徒女婿,果然比他的徒儿要上当,他的眼光果然不错,也丝毫也不枉费上次他帮他修复佛珠。
抓着这次的机会,安逸臣将手腕上的佛珠拿了出来,放在一旁的桌上,眼睛紧紧的盯着一僧:“大师我想知道,那天你为何会说这串佛珠少了一颗?”
从佛珠出现的那一天开始,他记着佛珠的颗数,一颗也不少,一颗也不多,但是这位大师却说里面少了一颗。
一僧依旧笑眯眯的,但说出的话可谓是油盐不进:“佛曰,不可说,不可说,我们佛家弟子不插手道家的事。”
安逸臣:“…………”什么佛家什么到家?难道这位大师仍旧当自己是佛家弟子,但是他可从未见过还了俗的和尚。
好吧,或许是他见识不广。
黎礼:“…………”她完全不明白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佛珠她倒是见过,只是多与少实在不明白。
可跟着他们又不似放在心上的表情,她觉得这件事或许不重要,所以看看也就过了,并未深究。
佛馆里还有其余的消息买卖,安逸臣眼光随意的少了一遍,很快便收回视线。
知道若是继续在这呆下去,恐怕又要大出血一番了,这位大师看着他的目光,那就是看着财神爷一般的精神。
一僧并未注意到这两人,又或者是他注意到了并未放在心上。
直到他们走出这里,又有几个小和尚进去守着之后,安逸臣才猛然发现,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很久。
他们竟然能无知无觉的在地下佛馆里看了两个时辰。
得了百部的消息,安逸臣也不吝啬这几小时的时间,非常乐意的陪着一僧用了一顿不带油星子的素斋。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他是黎礼的师父,所以在对待他时安逸臣显得格外有礼,也不时不时摆出那一副令人心惊的冷脸吓人了。
直到一生亲自送他们出壹字号时,一僧才欣慰般的瞧了一眼黎礼:“你眼光不错,挑的这个夫婿也是极好的,日后你们便安心过日子吧。”
黎礼险些炸毛,她什么时候眼光不好了,要知道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眼光极为毒辣,从来没有任何肮脏事能瞒过她的眼睛的。
等她还想说几句,一僧已经毫不客气的赶人了:“你们还是快些走吧,路上小心,夜路走多了总会不安全的。”
此时天色已黑了下来,两旁街道也甚少有光亮点着,如此算来,他们确实是要走一次夜路了。
在壹字号叨扰了一天,黎礼也有些不好意思:“师父您进去吧,外面风大。”
待她走远了之后才发现,明明壹字号是她一手创办起来的,为什么她回一趟壹字号,那明明是她的地盘,却像是去了一趟别人的家里,她为什么要那么客气?
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所以一路上,黎礼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而她这副神不守舍的模样,成功吸引了安逸臣的注意力。
他拍了拍黎礼的后脑勺,动作轻柔的安抚她躁动的心:“别乱想了,好好走路,小心摔……”
不等他将后面的那一个字说出来,黎礼脚下不小心踩到了一块很滑的石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亏走在一旁的安逸臣及时拉住了她,才避免惨剧的发生。
他看着她,表情很无奈,又瞧见她尴尬不已,不敢对视他的眼神,只得叹了一口气,手却紧紧的拉住她的手,不容置言的道:“好好走路。”
099:鹬蚌相争
黎礼抬头,笑的很傻,只当没看见安逸臣嫌弃的目光。又在心里给不靠谱的师父记上了一笔,打定主意下一次一定不能看那老头装可怜就心软!
将军府里灯火通明,显然,两位主子还没回来,谁也不敢先去休息,等到他们回来之后,守门的人才松了口气,将大门紧紧的关上了。
两人回房,简单的收拾之后,安逸臣半倚在窗边,手里拿着从佛馆中取来的竹简,见黎礼收拾好了,朝她扬了扬手中的东西,目光微凝,犹豫了一会儿才道:“你师父竟然是用竹简记录这些。”
“他也许是觉得竹简要比纸书好看。”
那一位大师不喜欢按照常理出牌,或许是从前出家人的生活过得太寡淡,所以还俗之后总是会做出一些让人心惊胆战的事情。
也幸好他做出的那些事情,让她还能给他收拾烂摊子,否则的话,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位大师自己的师父。
那个佛馆,便是一僧在无聊之时建立起来的。
“里面记录了一些什么?对你有用吗?”黎礼擦着微湿的头发,目光潋滟的盯着安逸臣手中的竹简,仿佛很好奇的样子。
她自然是会好奇的,别看那老头子一副什么都好说的样子,其实心底没人比他更小气。
虽然佛馆从壹字号出现时便已存在,但是她也从未私自探查过佛馆的内容,她尊重那位老头,自然不会做出让老头为难的事情。
安逸臣朝他招了招手,示意让她走过来。
黎礼本能的看着自己还未完全干掉的头发,可又看着他那一副坦然的模样,心想他是不介意的,所以也就坦然的走了过去。
竹简上的内容记录的并不繁杂,她粗略的看了几遍,便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黎礼眨了眨眼,还有些不敢相信:“百部内部动乱了?”
“嗯。”
好吧,难怪这一次,阿拉加城的人仿佛都不要面色的死活要攻破蔚州城,原来是因为中心权力集中地发生动乱,让他们不得不先把手伸到外界,处理外面的麻烦。
结果没想到,他们不止没有把外面的麻烦处理掉,还给白布带去了另外的麻烦,恐怕这一点是当初要发起这一场战争的人并未想到的。
安逸臣似有似无的点了点头,望着黎礼的目光很是赞许,小姑娘比她想象中的更加聪明,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她能看穿所有一切也说不定,而现在,她显然已经看出了不对劲。
黎礼:“那为什么他们会忽然间如潮水般退去,按照他们的决心,应该不会这么快放弃才对,难道是因为有权力比他们大的人来了,压制了原本已经发起战争的那位?”
可能不止压制这么简单。
这一场战争,无论是对于大周,还是对于百部而言都是一场灾难,而作为战败的一方,百部之后所要面对的,是他们不能想象的艰辛场景。
可能会成为过街老鼠一般的存在,毕竟谁都没办法接受因为主将的错误判决,而让10万人就此成为冤魂。
所以说这一次负责监督战争进行的那位主将,可能已经被百部上面的人私自处理了。
她又试探性的看着安逸臣:“这么说来,那个与你作对,放言与你不死不休的人应该已经死了?”
也只有这个解释,否则的话,按照那位主将暴躁的性子,怎么可能沉寂到现在。
她是从来没有见过百部的那位将军,可从传言里也知道他性格到底有多火爆,多经不起挑衅。
安逸臣摸了摸她的脑袋,眼中的赞许更加明显了,仿佛在奖励她如此聪慧。
好半天才道:“你师父给的这一个消息十分重要,只要我们能说服那位百部权力很高的人,就能给蔚州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