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一刻红莲才知道,恐怕陈力的真正目的根本不是钱,是她!
柏弦待不住了,一把将红莲扯到自己身后,怒吼道:“亲卫何在!还不将这个流氓给我赶出去!”
店门外的亲卫立刻就要进去。
陈力张开双臂,几乎挡住了整个店门,肥硕的身体如一堵墙,有恃无恐的看着柏弦:“都尉仗势欺人吗?要不要我将全城人拉到这来看戏,我可没有逼红莲妹子,你也看见了,这是她丈夫亲笔画押的。”
有钱还钱,没钱就该卖身了。
红莲的身子摇晃了两下,知道店铺是保不住了。
柏弦根本不可能真的仗势欺人,蔚州与别的地方不一样,里面的人更是鱼龙混杂,各个国家的都有。
她要是真的将这些人用暴力请了出去,要不了多久,整个蔚州都会对大周的官员产生质疑。
那是绝对不能发生的!
可要让她立刻拿出三千两,也是不可能的事,都尉的俸禄每个月只有数十两,减去一大家子的开销也所剩无几。
难道今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红莲妹子苦心经营的店被砸掉吗?
随着陈力的一个眼神,里面的人砸的更加块了,有时候还会细细的端详几眼,然后嘭的一声砸在地上,半点也不心疼。
黎礼叹了口气,认命的掀开帘子。
景致拦不住她,只能眼巴巴的跟上去。
“吵了这么久也该消停会儿了,本夫人从前只在戏中听过春风一度这个词,没想到今天竟然开了眼界,这是流氓要霸占娘家妇女的戏码吗?只可惜演的不好,我今日也没有心情看戏。”
陈力没想到店里居然还藏着两个女人,且她们的容貌都属上乘,只其中一个还未长开。
她眼里划过一道惊艳,很快又注意到她们的妇人装扮,竟然已经是嫁人了。
景致因为不经常出门,所以陈力根本就不认识她,至于黎礼更别说了,她也是前两天才到蔚州的。
“两位小娘子是哪里人士,躲在里面意欲何为?”
陈力眼冒精光,只觉得今日这一趟来的着实不亏,这不,美人是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
黎礼皱眉,不等她发作,柏弦已经一个巴掌拍了过去,色厉内荏的呵斥道:“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对长平将军夫人无礼!”
清晰的巴掌声回响在店铺里,柏弦的心肝也随之一颤,她虽是胡人血统,可说到底还是一个女人……
场面一静,砸东西的那两个人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停止动作,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该做什么。
陈力舔了舔嘴皮子,朝着黎礼的方向望了过去,目光惊疑不定:“谁是将军夫人?”
是那个身穿襦裙的,还是那个穿着马装的?
若真的有将军夫人在这里,他的计划也不得不更改,毕竟,得罪都尉夫人和得罪将军夫人完全是两码事。
长平将军手握蔚州城内外所有兵权,得罪了他的夫人……
不等陈力想好下一步该做什么,外面传来了阵阵骚动。
“何人在此闹事?”
低沉的声音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是城中护卫队到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黎礼眉头不自觉的一跳,她让那两个丫头回去搬救兵,只是想让她们通知姑姑而已,她们怎么把这尊神给请来了?
有人轻而易举的将堵在门口的陈力推到一边。
不待安逸臣看清楚里面的模样,就有一个小丫头嗖的一声撞进他的怀中。
柏弦和景致忙转过头当什么也没看见。
熟悉的味道萦绕在鼻尖,他犹豫了一下,伸手环住她的肩膀,安慰似的拍了拍,下意识的放柔了声音:“怎么了?”
黎礼仿佛很委屈,从他怀中探出个脑袋,眼角湿润,似乎要哭了,她吸了吸鼻子,怯生生的告状:“我被欺负了。”
安逸臣掀开眼皮,扫了一眼乱七八糟的店铺,她的话很有可信度,随手抹了抹她的后背,确认她没受伤,又问她:“谁?”
“那个胖子!他调戏我,色眯眯的看着我,还叫我小娘子,在我面前说什么春风一度!”
店铺里的温度瞬间下降,特别是离安逸臣最近的黎礼,她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很不愉快。
她又往安逸臣怀中钻了钻,可怜兮兮的望着他:“我怕。”
安逸臣扯了扯嘴角,安抚似的摸了摸黎礼的后脑勺,看着店铺里人的目光几乎能用冰冷来形容。
“带走。”
带走?带走谁?
不等他们回神,安逸臣转身带着黎礼转身离开,很快,几十个身穿盔甲脸色冰冷浑身散发着血腥味的闯进店铺,将里面的所有人员都押送到了府衙。
包括景致和柏弦,还有红莲。
088告状
早在察觉到黎礼的动作时他们就猜到这个男人是谁,可等他穿着一身带血的盔甲坐在公堂之上时,她们才发现,传闻中的将军,比想象中的更可怕。
就算他不说话,可只要他向上面的位置一坐,一股令人心悸威严以他为中心不断的向四处散发。
这是场面位居上位才能养成的气势。
原来的府衙大人已经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不断的用衣袖擦着额上的冷汗,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论在蔚州的威望,他拍马也及不上长平将军安逸臣。
黎礼坐在安逸臣身边,被他拉着哪儿也不能去。她止不住的朝着回去搬救兵的茶香花香投去忧郁的眼神,不明白怎么就将这尊大神叫了过来。
茶香和花香也很无奈,他们本来是要听从夫人的话去请宁姑姑的,可谁曾想刚进将军府,就遇上了回来的大少爷。
然后就变成了现在的场面。
“堂下何人?”
“草民陈力。”
“草民红莲。”
“草民……”
正当柏弦和景致要跪下的时候,黎礼却突然出声了:“柏姐姐和景姐姐不必毁,这件事与你们关系不大,但你们是证人,给她们找把椅子来。”
公堂之上,女子喧哗,府衙大人的眉头都皱成一团了。
要换做一般的女子,他早已不客气的让人拉了下去,可这位身份特殊啊。
就在他犹豫时,安逸臣淡淡的目光又扫了过去:“没听见夫人的话?”
府衙大人吓得连连点头:“听见了听见了,还不快拿两把椅子过来?”
于是,景致和柏弦两人稀里糊涂的坐在一边当了莫名其妙的证人。
等她们一抬头,恰好接收到来自黎礼的目光,她们瞬间明白将军夫人是打算用特殊方法处理掉陈力。
“陈力,你今日为何要砸杂玩店?”
被问话的陈力不敢抬头,他是真的没想到,那个小豆芽竟然会是长平将军夫人,他原本还以为是都尉夫人故意吓唬他的,没想到是真的……
幸好他不曾大言不惭。
“是杂玩店铺的老板欠了我三千两,但她不愿意还,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了,将军请看,我这里还有契约呢。”
他连忙将东西拿出来,师爷传到安逸臣面前。
黎礼见此,藏在桌子底下被宽大衣袖遮住的手立刻晃了晃安逸臣的手指,偷偷的朝她使了个求帮忙的眼色。
在他耳边偷偷说了一句:“这不关红莲姐姐的事,是她丈夫惹下来的祸端。”
然后,她又一本正经的坐直坐好,仿佛什么也没做。
安逸臣平静的将契约放在一旁:“去将杂玩店的另一老板找来。”
府衙大人应了一声,陈力肥硕的身子也不知为何忽然颤抖了一下。
等红莲的丈夫被找来时,黎礼终于明白陈力为何会颤抖了。
因为此时红莲的丈夫,正烂醉如泥,醉酒了还未曾清醒。
再找了个大夫一瞧,确认醉酒的人已醉了很久。
“回将军的话,此人是在陈力府上找到了。”
这契约上的时间就是今天,也就是说明,是陈力使了手段才让红莲的丈夫在这张纸上签字画押的。
红莲跪在公堂之下,泣不成声。
而陈力的脸色苍白如纸,颓废的耸拉着脑袋。
“陈力,你还有何要说?”
见他抖着嘴唇,半天也说不出来一个字,安逸臣就知道这件事一定是他自己在背后一手策划,自导自演。
当着陈力的面儿,他动作优雅的将契约撕成碎片,即便身着盔甲,也看不出半点蛮重。
“妄图蒙骗朝廷命官,行坑蒙拐骗之术获得不义之财,调戏娘家妇女,以及冒犯陛下钦赐之妻,是什么罪名?”
不说别的,但是第一条和最后一条罪名便足够让陈力将牢底坐穿。
师爷擦了擦汗:“按照我朝律法,其罪当诛。”
默默在心里为陈力点了一只蜡,怪只怪他运气不好,竟然惹上了将军夫人。
一听要命,陈力浑身的肥肉也不抖了,嘴皮子立刻利索了起来,摸着眼泪::“草民愿将所有家财如数捐出,从此以后吃斋念佛,还请将军饶小的一命,草民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