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安逸臣反驳,她理所当然的转头看着他,因为旁边有安夫人和安太傅撑腰,她底气很足:“我为什么不能跟着大哥跟你一起去蔚州,我和你已经成亲了,既然成亲那便是一体的。你去哪儿我就应该跟着你去,不问缘由,不惧生死。”
不问缘由,不惧生死,只畏分离。
安夫人早就料到了结果,就看见自己的儿子也怔愣,连忙挥了挥手,又道:“你们明日一起启程,臣儿,你若是胆敢将你的妻子抛下,那么之后我也会让人将她送到蔚州!”
潜意思就是,无论安逸臣愿不愿意,黎礼这个拖油瓶,他是非带不可的。
安逸臣面色阴沉,定定的瞧着黎礼,从喉咙里吐出了一个字:“是。”
安逸臣没有说谎,蔚州确实很危险。
更何况,这一次前去秦家的人一定不会收手,上一次没能将他留在蔚州,这一次那些人一定会想要再次出手,在这种情况下将黎礼带过去,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现在看他们的态度,估计无论自己如何否决,最后黎礼始终要跟在他的身边一起前去。
与其让她一个弱女子独身踏上前去蔚州的路,还不如让他们一起,这样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当然,只有他保护她的份儿。
礼院和听书阁被围在了一起,从此以后这里就是一个区域了,属于他们两人的小家。
因着安逸臣并不想离开听书阁,所以新房设在里面。
黎礼跟过去的时候心里惴惴不安,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可因为他的步子太大,她不得不小跑着跟上去,以至于最后不停的喘气。
眼见前面的人依旧没有慢下来打算,黎礼气急,知道他一定是故意的。
心里不由得有些悲催,像别人家新婚之夜,那都是洞房花烛,你侬我侬,可她的新婚夜,碰上个不解风情的也就算了,偏偏自己还是个萝莉身。
什么都做不了也就算了,毕竟她也没想做什么,但是这双腿太短,平时又习惯了慢走,突然奔跑起来真的很吃力。
而且她这个新嫁娘,累得像条狗似的追着安逸臣跑。
安逸臣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后面的那个人,看她实在追不上,慢下步伐,一边慢慢喘气,一边跟着他时,他的心到底还是柔软了一分,步子也慢慢的慢了下来。
或许最后实在是受不了她慢吞吞的动作了,安逸臣停下脚步,转身走到黎礼旁边,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黎礼听见他硬邦邦的声音道:“时辰太晚了,明日辰时还要赶路,照你这个速度,我们要何时才能回去?”
黎礼抬头望去,只看见安逸臣的下巴十分光洁,跟以往总是会有些淡淡的胡须不一样,他今日是十分精心的收拾过的。
意识到这一点,黎礼心里终于平衡了,也不亏她天还没亮就被别人弄起来打扮。
伸手试探性的碰了碰他的肩膀,见他没有反应,黎礼这才大着胆子抱住他的脖颈,眨巴眼道:“大哥哥,我饿了,要吃饭。”
安逸臣动作顿了顿,他的肚子应景的随着黎礼的话响了两声,似乎是在说他也饿了。
于是,他应的很干脆,一锤定音:“吃了饭再睡!”
听书阁里新房外几个丫鬟尽职尽责的守着,两位主子要吃饭,即便是半夜也有人用心的准备。
吃完饭洗完澡,黎礼看着那张明显比之前宽大许多的床,有些僵硬的望着安逸臣,问道:“你要睡里面还是睡外面?”
虽然明知道什么都不会发生,可为什么看着这个地方,她还是心有戚戚然?
“外边。”安逸臣收拾了一个小包袱,里面装着两个盒子,黎礼没看见里面放的什么,可那个包袱显然是他明天要带走的。
黎礼松了口气,手脚并用的爬到床的最里面,抱着属于自己的那床被子规规矩矩的躺下,整个过程丝毫也没碰到属于安逸臣的东西。
她记得自己的睡姿并不怎么好,总喜欢从床的这头翻滚到那头,可现在不行了,她得好好将自己约束起来。
或许是潜意识的想法发挥了作用,第二日被叫醒时,黎礼睡眼朦胧的,第一反应就是看了眼裹在身上的被子。看她躺在原来的地方,才终于放了心。
还好,就算放纵了这么多年,上辈子刻在骨子里的规矩依旧没有遗忘。
安逸臣凉凉的望着她,只觉得心绪难平,他看起来难道就那么像一个饥不择食的人?会对她这样的小豆芽有什么兴趣?
察觉到安逸臣的眼神,黎礼呵呵笑着,干巴巴的解释道:“大哥哥,我只是担心我睡姿不好而已。”
天地良心,她是真的没有别的想法啊!
083离开
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去肖想安逸臣啊,上辈子那些惨痛的教训直到这时她依旧回忆清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从说完这句话之后,安逸臣面上的表情更加难看了,但是他只是淡淡的瞧了她一眼,随手扯了一件衣裳扔给她:“换上,我们该走了。”
看着外面依旧黑漆漆的天色,黎礼低着头,难得的没有反驳,只盯着安逸臣,直到他自觉的走出屏风外面时,她才既满意又嫌弃的拿着那一件衣服,左看看右看看。
是一身小厮的服饰。
看来为了行走方便,她也不得不暂时舍弃自己女儿的身份。
只不过这件小厮的衣裳看起来怎么那么丑?
会不会是安逸臣在背后特意报复他昨天一根筋的要跟着他一起去蔚州?
但是,他应该没有那么幼稚吧……
想了又想,黎礼到底想不明白,直接将衣服胡乱的穿在身上。
直到她站在镜子前面时,才发现自己真的错了,这件小厮的衣裳于她而言太大,她简直可以当宽松的睡袍来穿。
不自觉皱皱眉。
想到这件衣服是谁拿过来的,她又理所应当的舒展了眉头,朝着屏风外面扬声道:“大哥哥,这件衣裳我穿不了,太大了。”
屏风外面的人应声走进来。
一眼便瞧见穿上男儿装四不像的黎礼,他眼神都没变化一下,平静的将另外一身递过来。
黎礼秒懂,接过来,藏身于另外一边换上了。
这一次的衣服不大不小,于她而言刚刚好,非常合适,看起来简直是贴身制定的,与先前那一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不得不怀疑,刚刚分明就是安逸臣故意的。
安逸臣瞧着她的打扮,满意的点了点头:“你既然非要跟我一起走,那么路上便得无条件听从我的安排。”
不等上路,他提出了条件。
黎礼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答应得很爽快,可至于后面做不做得到,也只能看安逸臣的安排合不合理了。
若合理,自然是无条件服从,但若是不合理,她也有那个权利为他改造一下。
因为这一次,他们不是游山玩水,而是要尽快赶路到达蔚州,所以一路上,黎礼果断的放弃了舒适的马车,随着安逸臣一起上了马背。
让他忍不住嫉妒的是,自己两个贴身丫头,还有她的姑姑都是极为擅长马术之人,她们坐在马背上,可以一边御马而行,一边悠闲的谈笑风生。
而她每天从马背上下来,便已经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了。
这具身子实在太弱,就算身体里有了那么一星半点的内力,也赶不上黎宁的爽朗身子。
每当看见听见要死不活的样子,自己的那位姑姑便会哈哈大笑,嘲笑她,嘲讽她,各种数落她。
这一路上,她唯一的体会便是自己的姑姑嘴巴真利索,埋汰起人来时可以半天不重复一句话。
半个月之后,他们没日没夜的策马而行终于到了蔚州,她还没来得及欣赏蔚州的荒野,便华丽丽的晕倒在临时的长平将军府中。
在晕过去在晕过去的那一秒,她还忍不住松了口气,幸好不是在马背上晕下来,要是从马背上掉下来,摔下来的时候,说不定是脸着地,到时候她这一张漂漂亮亮的脸,便会成为恐怖的东西了。
这一睡,她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醒来时安逸臣表情僵硬的待在不远处,手里是这段时间的急报,他不停翻阅着,脸上的神情时而凝重,时而放松,从侧面看去,若是看不见他脸上的那一条疤痕,若是他不故意摆冰茬子脸,这样一看还很是顺眼。
黎礼手指动了动,从床上爬了起来,半倚在床头,还是觉得身子很软,咂了咂嘴,里面还有浓浓的苦涩味道。
她并不喜欢。
安逸臣听见动静,从书桌那边看过来,正好看见她咂嘴的动作,不知为何,他眉头忽然皱的很紧。
仿佛不耐烦,却从书桌那儿向她走了过来。
黎礼心一颤,生怕他数落自己身体太虚弱,要把她从这里送回去,在他站在床边时,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抱住了他的腰肢。
顺便还很是坦然的用脸蹭了蹭,头也不抬的撒娇道:“大哥哥,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