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尚书的脸色更是不一般,他原本以为安家的长媳无权无势背无靠山,所以娶回来也只是个摆设,可现在不同。
安儒盛夫妻竟然对那人这样的上心。
这让他不得不思考之后该如何做,或许,只能改变计划了。
安太傅走到门外时,迎亲队伍也到了。
安逸臣翻身下马,意思性的踢了踢轿门,旁边的茶香与花香连忙将人从里面扶了出来,交到大公子的手上。
两人手里握着红绸,目不斜视,从始至终没有多余的互动。
跨过火盆,拜了父母天地。
本以为终于能松口气了,可是不等‘送入洞房’,宫里面竟然来了人。
是高公公。
安太傅仍旧淡笑,没有任何的惊讶,他走到高公公面前,朝着他拱了拱手问:“公公今日怎么来了?”
高公公翻着白眼捏着嗓子回道:“安大公子成婚,陛下自然是要送来祝福的,奴才奉陛下的旨意,特来安家宣旨。”
哗啦一下。
厅堂中的客人跪了一地。
高公公这才拿出明黄色的圣旨,轻咳了两下高声道:“奉天承运,皇上诏曰,今安太傅长子有喜,朕深感太傅多年劳苦,特此为安氏妇人添此嫁妆,拱抱石朝帽顶一个,嵌二等东珠十颗。
金凤五只,嵌五等东珠二十五颗,内无光七颗,碎小正珠一百二十颗,内乌拉正珠二颗,共重十六两五钱。
金翟鸟一只,嵌硌子一块,碎小正珠十九颗,随金镶青桃花重挂一件,嵌色暗惊纹小正珠八颗,穿色暗惊纹小正珠一百八十人颗,珊瑚坠角三个,连翟鸟共重五两三钱。
帽前金佛一尊,嵌二等东珠二颗。
帽后金花二枝,嵌五等东珠二颗。
金镶珊瑚头箍一围,嵌二等东珠七颗,重四两七钱。
金镶青金方胜垂挂一件,嵌色暗惊纹小正珠二十四颗,守碎小正珠二百四十九颗,珊瑚坠角三个,重四两五钱五分。
金镶珊瑚顶圈一围,嵌二等东珠二颗,重五两四钱。
鹅黄辫二条,松万背云二个,珊瑚坠角四个,加间三等正珠四颗,四等正珠四颗:
双正珠坠一幅,计大正珠六颗,二等正珠六颗,加间碎小正珠六颗,金钩重一两七钱五分。
金手镯四对,重三十五两。
金荷连螃蟹簪一对,嵌无光东珠六颗,小正珠二颗,湖珠二十颗,米珠四颗,红宝石九块,蓝宝石两块,锞子一块,重二两一钱,钦此!”
不顾其余人被吓傻了的表情,高公公满脸笑容的将手中的单子递给安太傅,在他准备起来时又道:“太傅大人不必着急,陛下这儿还有一道圣旨。”
众人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不明白陛下到底在想什么。
有一道圣旨还不够,竟然还有一道。
什么时候圣旨竟然如此不值钱?
还有上面那些丰厚的赏赐……
实在是不明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因百部猖獗,暴虐无道,扰乱国之安宁,经使者谈判不成,特封安逸臣为长平将军,承三军将士之符,于明日辰时启程,领百将前往蔚州平乱,不得有误!钦此!”
“安大公子,接旨吧。”
高公公笑眯眯的,谁也猜不到他的想法。
他只是看着安逸臣。
安逸臣沉着脸接过了旨意:“臣领旨,还请高公公转告陛下,臣绝不会让陛下失望!”
高公公应了一声,连杯喜酒也没喝,急着回宫复旨,如来时的匆忙不一般,走时却给大家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此时的喜堂可谓是百态丛生,他们先是从看不起这桩婚姻,然再从安氏夫妻的态度中看出他们满意后转变态度,最后又等到陛下亲自派人宣旨。
而且还是在喜堂之上。
先是赏赐,后是下令。
给了一颗甜枣,然后再打一巴掌。
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人家安安心心的度过洞房花烛夜啊!
此等行为,百官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是可惜了这一对小新人,刚成婚便不得不受离别之苦。
安逸臣面色肃然,先是安排喜婆将黎礼送回房,然后才与安太傅一同招待客人。
安家喜色不曾减少,仿佛从未发生过辦旨。
陈尚书面色复杂,随他一同来的定国王爷更是不知该做何表情。
“陛下,是越来越任性了啊。”
“咱们这些做臣子的,也只有承担陛下任性的后果了。”
082跟随
两人相视一眼,共同叹了口气。
这人生啊,是越来越不好做选择了。
安家闹了一整晚。
到了闹洞房时,墨轩带着他的损友们好好的来闹了一会儿,只是任由他们如何摩拳擦掌,坐好万全准备,最后都没能进新房一步。
别人眼中的洞房花烛,实际上没有一点桃色。
安逸臣只掀开了黎礼的盖头,两人换了一身衣裳便到正院筹谋明日的事情。
安夫人如此安静贤淑的,也因被今天的圣旨打了个措手不及而心气不顺,好半天都没缓过那一阵,一口浊气堵在胸腔中难受的紧。
黎礼走到安夫人的旁边,已经梳了妇人发饰的她从容不迫的改了口,劝道:“母亲不必生气,既然此事已成定局,咱们该做的,便是准备好大哥哥明日所需之物。”
“我如何能不气?虽说早知陛下行止怪异,可今天之事也太不合情理了,哪有在人新婚之夜宣旨的?”若不是最后的理智存在,安夫人恐怕都已经破口大骂了。
黎礼默,瞧着安夫人怨天忧地的表情,她知道自己是无法说服她的,毕竟第一次当人婆婆,却被一道圣旨乱了喜悦。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一心一意要理解安夫人的黎礼并没想到,今日本该是她完美的新婚夜,但是被墨隐给破坏了。
最该生气委屈的性格是她。
然而事实上,无论是她还是安逸臣,心中并无什么波动,就好像这件事与吃喝拉撒般平常。
另外一边,安太傅沉稳的将蔚州的情况与安逸臣说了一遍,再问:“你可有把握平百部之乱?”
安逸臣略微思索着,沉吟道:“有。”
他知晓百部之乱的内部原因,上辈子虽为收复百部付出大代价,可今生,却也能少走几步弯路,多了几分把握。
安儒盛点头,转身推开书柜上从左往右的第三个格子,从里面拿出三个颜色不同的锦囊递给安逸臣:“里面有三个人的名字,关键时候能帮到你,蔚州实属太远,为父能力有限,你若有需要,便去找他们。”
远水救不了近火,到时候蔚州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他人在京都,等消息传过来连黄花菜都凉了。
是以,安太傅早有准备。
这是上辈子没有的待遇。
安逸臣眼皮跳了跳,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安太傅。
果然,他的这位父亲很记仇。
上辈子他要死要活的参军,最后在与百部的争斗中差点丧命都没得父亲伸出援手。
这一世,从一开始,他父亲便大手笔的拿出了三个人帮忙。
父子两人在偏房又谈论了几句,随后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这种时候也只有安夫人会来找他们了。
安逸臣打开了门,已做妇人装扮的黎礼也跟在安夫人身后。
他动作顿了顿,下一刻便被等的不耐烦的安夫人扯到一边。
安夫人气势汹汹的走到安儒盛面前,提出要求:“我打算让他们一起去蔚州,大人,你有意见吗?”
安儒盛想了想,识趣道:“没有。”
“母亲,我不同意……”安逸臣皱眉。
安夫人十分独裁:“你同不同意不重要。”
安逸臣叹气:“母亲,蔚州不安全。”
“不安全又怎么了?蔚州难不成还能比京都更不安全?你们新婚第一日,你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但你让别人如何看待黎礼,你是想留你媳妇一人面对京中的风言风语吗?!”
安夫人气的不行,如果安逸臣不是被迫要离开,她甚至想使用家庭暴力。可偏偏此时她心中一股火,却找不到发火的对象。
十分难受。
安太傅担心安夫人气出个好歹,也赞同点头,语重心长的道:“人言可畏啊,儿子。”
安逸臣:“……”
老爹和老娘齐上阵了,就是为了能让她带上黎礼。
他还能说什么?
“你说,你是要留下来还是要跟我走?”
毫不犹豫的,他将这个难以承受的皮球踢给了黎礼。
但问是问了,可他的眼神却一直警告似的盯着她,仿佛只要从她嘴里听到他不乐意听见的回答,他就会生气。
本以为能够吓到黎礼,毕竟在安逸臣的印象中,黎礼的胆子从来就很小。
可她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朝着安太傅和安夫人点头:“我愿意跟着大哥哥去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