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最后,他语气中已是全然的不解,哪怕杜子衡再毒,可她与胡月八竿子扯不到一块,只要胡月回到胡族,她们二人一辈子都不会再有牵扯。
胡月掩饰不了心中的诧异,倒抽了一口冷气,不可置信的说道:“泽清,你居然知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容忍她,任由她待在你身边,这样的女子,你不该早早的将她打发了吗?”
换做自己,绝对不可能容忍一个心有险恶的女子。
安泽清轻笑一声,抬头望着对面的船舱房门,目光悠远而平淡:“当真正喜欢上一个人时,你便不会在意她是好是坏,我心悦于她,别人眼中的千般不好,在我眼中都可爱至极。”
就是这样的不讲道理。
如同父亲一般,父亲明知道母亲口蜜腹剑,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并且这些年来脾气越发的不好,被他母亲算计过的人何止一二,简直多到数也数不清。
可父亲知道母亲心思不坏,她只是想让自己和自己的家人们过得更加称心如意,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母亲的举动不太过分,他便只当不知。
母亲也并未辜负父亲的信任,脾气虽有,却也不似前些年易怒了。
如同杜子衡一般,杜子衡小心思虽多,却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有那么一瞬间,胡月觉得自己心脏的跳动忽然停止了,她艰难的喘了一口气,愣愣的问道:“泽清,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安泽清头一次直视她的目光,毫不避让:“我很清醒。今日一问,只望胡姑娘能铭记于心,下次不要再问我如此无聊的问题了。”
许是因为太过烦闷,胡月接受不了他的回答,只觉得脑袋里是有一群蜜蜂嗡嗡乱转,往后踉跄了两步,逃也似的从他面前离开。
等她走了之后,安泽清才对着空气微微一叹:“出来吧,都听了这么久,可有何想法?”
将耳朵贴在舱门里面的杜子衡一愣。
安兄怎么会知道他偷偷的躲在门后偷听?
不不,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该不该出去。
不出去,绝对不能出去。
出去之后,岂不相同于不打自招,承认自己偷听一事了吗?
安泽清仿佛能猜到她心中的想法,见她不出来也不强求,只低声笑了两下:“刚才我所说,想必你己全然听见,那便好好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嫁于我为妻。”
第348章落海
杜子衡心中郁闷,打定主意不搭理他。
什么叫做让她好好考虑,刚才他怎么不告诉胡月实情?
明明是他帮自己想的小手段,可到头来责任就都推在她一人身上了。
他早就知道自己躲在门后,还说出那样一番深情款款的话。
可事到如今,她却也不能欺骗自己,还当他是在开玩笑。
安兄一向是光明磊落的人,就算想要拒绝姑娘,也绝不会拿她当借口。
她忽然叹了口气,手按上平平的小腹,又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脉,一时间忧虑不已。
距离那天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现在还没有表现。
早点表现出来,她再决定该去怎么做才好啊。
外面再也没有声音,她小心翼翼的打开门,伸出脑袋看了看,刚伸出门外,就对上某人含笑的眼神。
他道:“舍得出来了?不当缩头乌龟了?”
杜子衡本想啪的一声将门关上,下一瞬又觉得此举好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便硬着头皮走了出来,干笑了两声:“安兄说笑了,我哪里当过缩头乌龟,只是刚才见你和胡姑娘两人聊的开心,不便出来打扰,就只能躲在里面了。”
“偷听也是我污蔑你的吗?”
“正是,安兄和胡姑娘两人的声音太大了,我就算躲在房间的角落里也能听明白。”
他尽量说得委婉,想表达并不是故意偷听他们谈话的初衷,可安泽清好像并不相信,他眼中划过一抹笑意,转瞬将这件事放置一旁。
“不知衡儿听到了多少?”
既然都已经被抓个正着,索性不如全部坦白。
她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尴尬的道:“从第一句到最后一句。”
她也不知事情为什么会那么凑巧,推荐本来是躲在房间里睡觉的,睡得正熟,可谁曾想那两人居然在她房门口聊起天来,逼得她不得不从睡梦中惊醒。
当时她本想提醒他们二人注意一下影响,结果却脑袋一抽,耳朵贴在门板后面听起墙角来了。
安泽清若有所思:“这样说的话,岂不是全部听了进去,一字不差?”
完了。
杜子衡闭眼承认:“正是。”
她虽不是想故意偷听的,可谁让她真的做了偷听的事。
此时不坦白更待何时,她可不想等以后某一天安兄回忆起来再借着此事向她发火。
换作任何一个人得知自己被人偷听了心情可能都不太高兴,更何况安兄如此骄傲。
可谁知安泽清不止没生气,甚至还笑出了声音。
杜子衡猛地睁开眼睛,有些怀疑,刚才听见了,什么是抬着头,愣愣的将他望着,迟疑了一会儿之后才问:“你难道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我高兴还来不及。”
杜子衡懵逼,完全不懂他在想什么,追问道:“为什么要高兴?我做错了事,我偷听你与别人的谈话了!”
作为一个淑女,偷听别人谈话本是大忌,并且死不悔改,更是罪上加罪。
安泽清忽然靠近她,两人的鼻尖几乎相对,只隔了一纸的距离:“你既然已听了清楚,那么现在该认真考虑我说的话了。”
嫁或不嫁是一个选择,也是一个难题。
杜子衡还想挣扎:“可我想等结果出来以后再考虑,咱们……”
“现在就考虑。”安泽清打断了她的话,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我不因为孩子才娶你,你也不准因为孩子才嫁我。”
我要你,心悦我。
骄傲如他,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在她身上失了心之后没有半分回报。
更何况他的初衷如此不纯。
最后一句话,安泽清到底没敢说出来,他不想将人逼得太急。
如他所言,杜子衡本就是一只缩头乌龟,逼得太紧,要不了多久,她就会重新将头缩进龟壳之中。
而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都白费了。
杜子衡被他逼得心慌,见他越来越靠近,下意识后退两步,却差点被门槛绊倒,还是安泽清手疾眼快伸出手将她榄住,这才避免悲剧的发生。
“不要再犹豫了,你比我还大一岁,怎么还是做不了决定?”
继承了安家良好的优秀基因,安泽清在认定了某件事后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他固执的想要从她嘴里得到答案。
而杜子衡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本想用年龄问题反驳他,却见他目光越来越犀利,还没开口,气势就弱了三分。
最后,她弱弱的道:“不是说好让我考虑考虑的吗,我现在正在考虑……”
未免他再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杜子衡不得不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至于考虑的结果,她就说不定了。
安泽清脸上出现一抹笑:“衡儿,好好考虑,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我来找你要答案。”
杜子衡:“……”
这么急的吗?
一天的时间根本不够的啊!
不等她开口反驳,安泽清已放开了她,转身回了对面的舱房。
仿佛为了遵守约定,不在一天之内打扰她似的,接下来的一天,安泽清总是有意的避开她,两人避免了正面接触的机会。
就算她真的必须要去对面的舱房一趟,安泽清也会下意识的避开她,不正面施加压力。
第二天午膳时,杜子衡无奈的戳着碗中的米饭。
终于抑郁了。
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她却还没思考出所以然。
很久之前推荐就想过,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成亲的话,肯定不是因为联姻,也不是在意别人的目光而随意挑选一人将自己嫁出去。
她若是要嫁,肯定因为自己心悦那个人。
可她喜欢安兄吗?就连她自己也说不出。
想到要嫁给他,她的心脏怦怦跳着。
速度比往常快了近乎一倍。
是喜欢的吧。
她张了张嘴,心中忽然下了决定。
碗中的米饭几乎被她捣鼓成一粒一粒的。
她终于想了个清楚,仿佛有一件大事被解决,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正当她准备去告诉安泽清自己的答案时,她的船舱门却被人暴力的从外面推开。
两个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杜子衡站起来,一脸警惕的将他们望着:“你们想干什么?”
她记得在船仓里放了一根手臂粗的木棍,此时那根木棍恰好派上用处。
手往旁边一摸,正好将那根木棍握在手中,那两人显然没有与她浪费时间的耐心,上前两步,其中一人手差一点碰到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