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出于何种想法,也许是相信了黑衣人所说的那句不会伤害,她真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认命的收拾桌子,关闭窗户,自己安安静静的躺回床上,闭着眼睛继续装睡。
几乎在她盖好被子的下一刻,房门传来了密集的敲击声,伴随着威海着急的声音:“里面有人吗?快开门!”
一声怒吼,房顶也得抖上三抖,可是房门里面依旧没有动静。
威海心中暗道一声遭了,也没有心思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抬脚踢开房门,一眼看见睡在外间如死猪似的花香。
阻止其余人要跟进来的脚步,威海急促的走到屏风后面,一颗动荡不安的心直到看见黎礼完好无损的躺在床上时才回到原处。
“去端一盆井水过来!”威海眉目阴沉的低吼一声。
很快就有人到后院打了一盆冷水,威海又道:“泼上去。”
外间只有花香一人,那人自然明白要泼在谁的身上,一听威海的吩咐,毫不留情的便直冲那张脸淋了上去。
这时候的井水最凉了,花香几乎是下一秒便睁开了眼睛,见房间里竟然站着这么多人,吓得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你马上去看看五姑娘的情况,切记不得惊醒她,我就在这里等你。”
绝不是威海不愿意离开,而是他担心贼人还在五姑娘的卧室,只得唤醒花香差她去里面检查一番。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看着这阵仗,花香便知道事情不简单。
当下连一句都没有不顾身上被淋湿的衣服,连忙转身进了屏风后面,待确认黎礼气息平稳之后,又仔仔细细的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很快,她便又走了出来,低垂着眼眸小心翼翼的回道:“大人,五姑娘睡的很好,屋子里也没有别人来过的痕迹。”
威海眉头皱的仿佛能夹死蚊子,见这里瞧不出个所以然,又吩咐了身后的两个人:“你们守在这里,保持警戒,有任何异常及时汇报于我!”
直到这时,花香才敢询问,心中极是着急,可也只能缓缓问道:“大人,不知今夜发生了何事?”
威海阴沉着脸色:“你们院中的人睡的如同死猪一般,如何唤也唤不醒!恐怕府里早已经遭了贼,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要是五姑娘出了事,给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心中极怒,又怕惊扰了屏风后面的那位,威海一番话说的压抑无比,就是这种恐怖的语气,吓的花香脸色蓦地苍白,一丝血色也无。
“我还要去看看其他的地方,你好好守着五姑娘,顺便想一想明天怎么才能和主子们交代!”
留着丫鬟守夜,为的就是防止意外情况的发生,也好给主子们起一个警戒作用。
可她不但睡着了,还睡的仿佛死猪一样人事不知。
花香后怕不已,后半夜当真是连眼皮子也没敢闭一下。
如果此时她再去查看黎礼的情况,定会发现她以为睡熟了的某个人其实睁着眼睛,还偷偷的在叹气。
黎礼已经能猜到花香的结果了。
她一定会被责罚,说不定还会被罚的很惨。
玩忽职守罪啊,罪过可大可小。
第二日,这个消息传回安家之后,连徐娇都亲自来了别院,召集别院里所有伺候的人齐齐跪在大堂里。
“你们到底是怎么伺候的?!大半夜府中来了贼人,你们一个个竟睡的人事不知,如果不是巡逻队的人经过,你们是不是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一个瓷杯摔在地上,打破了原有的平静,徐娇的声音就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似的,冷得令人发颤。
周围的气压越来越低,让人仿佛连呼吸都成了困难,大堂太静了,除了徐娇的声音之外,似乎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也能听见。
她第一次没有了太傅夫人的风范,而像个担心孩子的普通母亲。
徐娇怒道:“一群没用的废物!”
里里外外跪了一圈,齐嬷嬷跪在最前面,直到确认徐娇发泄的差不多时,才战战兢兢的道:“还请夫人降罪,莫气伤了身子,此事是奴才们警惕性太差,这才导致府中贼人自由进出。”
“当然要降罪,否则府中还有何规矩可言?我安家在外人眼中还有何脸面?”
徐娇眸光犀利的盯着齐嬷嬷,朝着等在外面的威海等人吩咐道:“府中每人三十大板,扣月俸三月,花香打五十大板后发卖出府!”
料定夫人一定会生气,可花香没想到居然会如此生气,一听要将自己发卖,连忙跪伏在地上求情道:“求夫人饶了奴婢这一回,奴婢不想出府,奴婢愿意接受更严重的处罚,求夫人仁慈。”
“我就是对你太仁慈。”徐娇怒喝:“身为一个奴婢,无论主子如何厚待于你,你都不应该忘了自己的本分,昨儿本该你值夜,可你居然在外间睡得比主子都沉,实属恶奴!”
随着安夫人一同来到别院的茶香也跪在地上求情,情深意切道:“求夫人明鉴,花香乃是夫人一手调教出来的,夫人您该知道她是什么性子,花香虽有错,可也不至于到了发卖这个地步。”
她与花香本就是一同进府,一同受教于夫人手中,现在更是一起伺候五姑娘,怎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发卖?
徐娇已经不想再听任何人求情的,转过身疲惫的挥了挥手:“你再为她求情,就一起跟着她走好了。安家不需要伺候不了主子的奴才。”
外面的人见此景象,走上前将花香架了出去。而院子里更是此起彼伏的打板子声,一下又一下的打到皮肉之上,但没有人敢叫出声,只得默默隐忍这股疼痛。
就连上了年纪的齐嬷嬷都没逃过。
黎礼走进大堂时见到的就是这么惨烈的一幅景象,到处都是受罚的人。
在一旁监刑的安嬷嬷瞧见黎礼,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面前,有意识的挡住周围的景象:“五姑娘怎么来这儿了?这不是姑娘您能待的地方,百慧,还不来将姑娘带回房间。”
百慧本是徐娇身边伺候的一等丫鬟,听了这话,极有眼色的走上前,哄着黎礼要将她带走。
“嬷嬷,我想见见干娘,你能不能让我进去?”黎礼却不愿意走,又拧不过百慧,只得拉着安嬷嬷的衣袖撒娇,满脸讨乖的盯着她。
“这……”安嬷嬷皱眉为难:“不是老奴不愿意让五姑娘能进去,只是夫人现在正在生气,您若是进去了……”
“我要是进去了,说不定干娘就不生气了呢?”不等她说完,黎礼将话接了下来,仍旧一副不进去不罢休的模样。
百慧迟疑不定,又不敢对黎礼硬来,只得在旁边尽量挡着她的视线,不让她看见那些东西。
拦不住这小祖宗,安嬷嬷只得硬着头皮将人带了进去。
黎礼快步走到徐娇身边,勾着粉嫩唇角道:“干娘怎得来的这样快,黎礼都还没吩咐厨房准备好吃的。”
实际上是她还没想好应付的方案。
徐娇没好气的点了点她的鼻头:“你个小馋鬼,我要是不快点来,难道要任由你包庇这些奴才吗?”
黎礼的性子她比谁都了解,别看她有时候狠的连奶嬷嬷都能下手,可偏偏断断看不得这种场面。
往日里,只要她一有要惩罚茶香和花香的苗头,这小丫头都能用各种各样的借口将她挡回来。
所以这一次,她只好先下手为强。
“你不准求情,她们做错了事,就该受惩罚,干娘又没要了他们的命。”早就看穿了黎礼的想法,徐娇三言两语便堵住了她所有借口。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黎礼在心底叹了口气,不得不朝着其他方向入手。
044全府受累
眼珠滴溜溜的一转,便看见了跪在角落里,仿佛还在抽泣的茶香,她惊讶的问道:“茶香,你怎么跪在这个地方?你昨日不是回府中报信了嘛,难道也一同受罚了?”
一边说着,黎礼一边还故作小心的打量徐娇的脸色,稍有不对便将眼神收了回来,直把她看得哭笑不得。
这丫头到底是将她当成什么样的人呢?她难道还会对一个无关人员下手?这丫头分明就是想变着法的为那些吓人求情!
“求五姑娘看在花香伺候了您五年的份上向夫人求求情,求夫人不要发卖了花香。”茶香哭的断断续续,抬起头,较为清秀的脸庞早已被泪水沾湿,此时和胭脂混在一起显得狼狈无比。
什么?干娘居然要卖掉花香!黎礼惊了一惊。
就算知道这件事情会很严重,可她也绝没想到干娘竟然会动了发卖花香的心思,要知道花香可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无论在何方面,都能算得上是丫环们中顶好的。
心中的愧疚越来越深,要不是她包庇了那黑衣人,也不会连累的别院里的下人集体受罚。
“干娘”黎礼故意拉长声音。
徐娇是何许人也,一听她这语气就知道这丫头心里在想什么,不由得被气笑了:“花香害的你差点受累,你还想为她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