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堂堂定国王妃啊!也是他的生身母亲,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也要给人留点面子,毕竟这里还有她这个外人。
定国王妃面色如常,没有半点恼羞成怒的意思,甚至顺着墨轩的话点头同意道:“轩儿说的是,日后咱们府中便不请今天的人了。”
直到这一刻,黎礼才明白慈母多败儿的由来,也幸亏墨轩够争气,才没有被定国王妃无底线的宠爱宠成废物一个,否则才是真的配不上她的四姐姐。
定国王妃应承墨轩的要求之后,才转头看向黎礼,眼中的赞赏多了一分:“看来安夫人待你果真是极好的。”
谁都知道安家的五姑娘是安家收养的义女,空有五姑娘的头衔却没有进安家的族谱,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京中的议论是一天都没有停过。但是今日她亲眼看来,这五姑娘在安府的生活必定是极其如意的,否则也不会有如此修养。
“干娘待我自然似同亲女儿。”黎礼不明所以,虽是看不懂定国王妃的意思,但是依旧丝毫慌乱也无。
见定国王妃快没了应付她的心思,黎礼又仿佛不经意的道:“近日干娘得了一袋天葵,听说世子爷身体不好,便让臣女送过来,算是为世子爷添一份福彩。”
茶香立马低着头上前两步,将手中的天葵双手奉上。
“你说的可是药王谷从不外传的神药天葵?”定国王妃语气中难掩惊讶,接过茶香奉上的东西仔细在鼻尖闻了闻。
黎礼却只装傻道:“臣女不知这是不是娘娘口中的神药,干娘只让我送过来便好。”
她拿着定国王妃的情谊并无作用,她的目的是让定国王府承了安家的情,而不是定国王府承了她一个孩子的情。
两者之间的天差地别可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的。
“是了,就是了,没想到我遍寻的神药竟然会自己跑到我手上来,时也,命也。”定国王府喃喃自语,这些年来为了找这东西,她花费了无数的财力物力,却依旧不得其踪迹,结果今天竟被人送上门。
她本应该极是高兴才对,结果却心情复杂。
接受这东西的意义她清楚,但是她又不能不接受,安家是算准了这一点。
黎礼只当作没听见点定国王府的自言自语,低头做一个乖巧的安家五姑娘。
她知道,以定国王府的智慧,不可能不明白此举的意思,她现在只需要等定国王府的决定。
好在定国王府也不是个犹豫不决的人,没有让黎礼多等,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既然是安夫人的好意,我也不好推辞,东西我收下了,还请五姑娘回去替我好好谢谢安夫人,就说此恩定国王府必定记在心上。”
“臣女明白。”目的已经达成,黎礼也看出定国王妃的着急,识趣的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等到她走以后,定国王妃这才有时间朝着安嬷嬷问了一句道;“你觉得,这安家五姑娘如何?”
她可不会真的相信是安夫人派黎礼前来的,无论是谁,都不应该将一个孩子派出来做这么重要的事,况且安家人又是出了名的清高,更不可能用东西贿赂别人。
唯一的解释是,有人想通过黎礼的手,将定国王府与安府绑在一起,所以为此还大费周章的找到了她不能拒绝的条件。
容嬷嬷仔细想了会儿,保守估计道:“假以时日,恐怕又是第二个安夫人了。”
十岁便以学会察言观色,并且临危不乱,即使面对王妃,她也还是平静如常,单单这胆识和气度,都已经超越了平常人。
定国王妃目光沉着的摇头道:“你错了。我在皇宫里见过秦家那位神童,但今天这位给我的感觉似乎要强于秦羽非,听说她与秦羽非一同受教于士大夫门下,这两个孩子,都不会差。”
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她们就能成为对手了。
既然秦羽非能在短短时间里达到这个地步,想来黎礼也不会差,或许是她一直在隐藏,不愿像秦家那般出风头。
“王妃从未对谁有这么高的评价。”容嬷嬷略微显得惊诧,谁都知道秦羽非正得盛宠,若无意外,一生都能顺遂,
而王妃忽然说安家五姑娘能与秦羽非相同并论……
走出王府别院,黎礼对茶香道:“你刚刚也听见王妃所言了,回别院后,你便先回府中,将王妃得话复述一遍给干娘,别出错了。”
“奴婢明白。”
茶香现在双腿都还有点发抖,根本不像是自己的,直到此时她才知道皇家得人是真的不好相处。
就比如说定国王妃,说话得语气似乎也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让她连头也不敢抬,硬生生得当了好一会儿哑巴人,生怕说错了话扰乱五姑娘得打算。
徐娇得到消息得时候天已经黑了,茶香跪在地上,半响也不敢说话。
很久之后,她膝盖都快麻了,徐娇才宛如反应过来似的问她:“是你们姑娘自己去拜见定国王妃的吗?”
“在去之前,五姑娘问过大少爷,大少爷也同意了。”茶香不敢有任何隐瞒。
瞧见自家夫人又陷入沉思中,安嬷嬷朝着茶香道:“你先下去休息,今夜便不回别院了,等明日的吩咐。”
茶香乖乖的应了一声是,连半点反驳之心都不敢有,况且她现在真的很累,自认更没有胆子催促夫人。
房间里只剩下安嬷嬷与徐娇两人,香炉里腾腾烧着能安神香,徐娇揉了揉额角,无奈道:“那俩孩子到底是想做什么,竟然学会了自作主张,真是翅膀硬了要翻天!”
翅膀硬了的自然说的是安逸臣,她的儿子是什么性子她很清楚,只是她没想到那人做事如此不顾后果,这要是被别人知道定国王府和安家牵连到一起,说不定回发生什么大事。
反倒是安嬷嬷在一旁安慰徐娇道:“夫人不必忧心,就算少爷和五小姐不去与定国王妃有牵扯,秦家也一定会想办法熟络王府,他们这也是提早断了秦家连上定国王府的可能。
“还是等老爷回来后与他说道说道,这件事已经不是我这后院妇人能决定的了。”
安嬷嬷忙应了一声,只不过老爷什么时候能回府真的说不清。
今日傍晚皇后宫中出现异象,皇上应是在里面待了一整天未曾出门,太傅大人现在应当于其余大臣一同等在皇后宫之外。
此时的皇宫,除了皇后的椒房殿灯火通明以外,其余地方已然被下令灭了全部灯光。
“太傅,你说说,这皇上到底要胡闹到什么时候?竟然因为区区几道霞光而闭殿不出。”
陈尚书满脸疲惫,他已年过花甲,在宫中不吃不喝的等了一天,着实是已经快支撑不住了,要是那皇上还是不愿意出来的话,他可就真要血撒皇宫殿前了。
安太傅即使是个儒雅书生,可他的身体素质却强过陈尚书太多,见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模样,走上前轻轻扶着他的手臂,双眸中满是沉思与睿智。
“快出来了,尚书再坚持一会儿。”
陈尚书愤愤然道:“陛下真是胡闹,竟然让百官文武大臣全在大殿门口等着,简直是胡闹至极!”
安太傅面色淡淡,看不清他的情绪,不紧不慢的提醒陈尚书道:“尚书大人慎言,此言非你我二人能说。”
041昏庸庸碌
先不说大殿里的那位本就疑心深重,要是在听到了他们心里的真实想法,恐怕那位就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吧。
而现在不是与他翻脸的时候,他得好好的瞧一瞧之后的发展,然后再做出下一步的打算,要么把秦家从陛下身边拔除,要么就只能换一个…
思绪猛然被打断,紧闭多时的皇后宫中殿门终于从里面被打开,墨隐满面神光的从里面走出,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在黑夜中尤为显眼。
一见外面竟然还等着这么多位大臣,墨隐似乎有所惊讶的挑眉道:“各位爱卿,此时莫不是在这里等着朕?”
此言一出,百官们都议论纷纷,有几人脸上也是明显的猪肝色,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还是安儒盛站了出来,恭恭谨谨的朝着墨隐行礼道:“陛下已独自在皇后大殿里待了一日,连早朝都未能参与,老臣们极是担忧,特此在这恭迎陛下圣驾。”
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墨隐此时显得极为悠闲,眸底深处是隐藏不住的狂喜,连他一向都看不顺眼的安太傅此时竟也顺眼了许多。
见安儒盛站出来,他仿佛比以往更为尊崇墨隐,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连眼神也和善了几分。
可是只有了解他的人才明白,直到这一刻,安儒盛此刻才真正的开始恼怒陛下。
陈尚书见他这种模样,识趣的退居后位,绝不影响安儒盛的发挥。
墨隐就像是没听见他语气中的埋怨或讽刺,脸色一如既往的悠闲,看着安儒盛的眼神里有势在必得的光芒。
墨隐眸底深处一如既往的锋利。
相比于他的锋芒外露,安儒盛平静了许多,即使连累百官大臣在皇后殿外等了整整一天,此时从他的表情上也绝看不出半分不乐意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