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只能扑哧一下笑了,面色有些尴尬,压了压额前的头发低眉道:“世事无常嘛,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说不定到时候你又出征了,我一个人被撇下在京都,那到时候就真的只有靠你自己了。”
安逸臣喉咙一哽,竟莫名其妙的有些说不出来话。
是这样吗?
确实是的。
上辈子的他,可不就一门心思扑到战争上去了吗。
时时刻刻要准备着出征,哪怕是好不容易回一趟京都,最后也呆不了几天,便又要匆匆忙忙的回前线。
他是天生的将士,平静安详的地方留不住他,从一开始黎礼就深知这件事。
是以,哪怕她心悦他,也从未想过要折断他的翅膀。
他本就是老鹰,应该翱翔在天际。
京都的水彻底的浑了。
而百部国的内部矛盾也彻底爆发,与此同时向大周皇室地上了一封书信,过后不久,百部就送来了一个人。
还是安逸臣十分熟悉的家伙。
再一次相见,他和他,一个是手无兵权被放置在一旁的将军,另外一个是手无寸铁,只能任人宰割的质子。
白檀望着安逸臣,眸色闪过一丝复杂,笑的无奈:“我从未想过,再次与安大公子见面,竟然会是如此情况。”
安逸臣点头,却是说:“我早有预料,你会成为大周的阶下囚。”
百部的矛盾已不可调和,放在以前的情况之下,白檀确实不可能输,但是,在白檀不知道的时候,他心里有了除权力之外的东西。
输,变成了不可避之祸。
白檀:“……”这人真的一点也不可爱,再怎么说他们也算是有了交情,说出的话竟然一点也不给人留面子。
“但是,只是暂时的。”安逸臣又说:“大周困不住你,百部也一样。”
终于得到了安大公子的安慰,效果比想象中的更好,至少白檀脸上的笑意真心了几分,他朝着安逸臣微微含首:“借你吉言。”
“不过,我在贵国借宿之期,只能请安大公子多多照料了,否则还真不知能不能活着回去。”
看来,白檀的心里还是接受不了输了被人送到大周当质子的事情,明明是被困于人,却偏偏要说成借宿。
但是安逸臣却难得的没有戳破他的假面具,反而一本正经的答应了下来,望着白檀的面色,也丝毫不作假:“尽我所能。”
白檀是个可敬的对手,他早已听说在白檀发生的事情,事实证明,他也是个可敬的男人。
皇宫中派人前来接白檀,皇上与朝臣临时在皇宫里弄出了个空院子,暂时当做他的质子府,里面的所有伺候的人,都是来自各家的眼线。
从今日开始,白檀再也没了自由。
安逸臣目送白檀离开,在走之前,白檀在安逸臣耳边说了一句话,他说:“若是她来寻我,请让她来见我一面,若她要继续留在我身边,请你相助于我们。”
安逸臣知道他说的谁,如果不是那时候她被贼人所挟持,白檀不会输。
回到安府以后,安逸臣去了书房,安太傅桌上的公文越发的多了,其中一大半都是关于百部国质子白檀的。
安儒盛看了看折子上的内容,顿了顿,竟然直接将他撕成两半烧了,而他这一系列行为从没想过要避开安逸臣。
安儒盛微微皱眉:“这陈尚书果然是年纪大了,越发的看不清事,凭着年龄倚老卖老,什么事都想插上两脚。”
安逸臣即便不用看,也知道陈尚书写的是什么,只是道:“父亲,朝中大臣仍旧是想将百部除之而后快吗?非得要杀了白檀向周边小国示威?”
安儒盛不答反问:“若是你,你认为此事该如何解决更为妥当?”
安逸臣:“以大周的实力,虽能攻破百部,但是却承受不了周边小国的反扑,若是主战,极有可能被周边宵小记上,我不认为大周能够应付来自四面八方的强攻,所以,儿子不赞同陈尚书之言。”
那些人只贪婪的看见了攻破百部之后的好处,却没想到,若是到时候他们与百部打起来,又有第三方,第四方势力插一脚,大周岌岌可危。
这就是大周的悲哀,大周虽威力强盛,人民富裕,但偏偏不是个武将大国,这里更多的是像安太傅这种舞文弄墨的文人,但偏偏那些人又达不到安太傅的高度。
而若是只有他和定国王爷,以及另外几位武将在,是绝对没有胜算的。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们不得不三思而后行。
安太傅皱着的眉眼渐渐松开,赞赏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放下了手中的笔道:“确实如此,既如此,这件事便已定了,还是照着前不久与百部签订的互不侵犯的条约来办。而白檀,除了质子的身为之外,将他娇养在京都便是。”
安逸臣微微颔首,极为赞成安太傅所说。
说完了这个话题,仿佛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安太傅又低着头处理公文。
然后等了一会儿,却见安逸臣依旧呆在书房里不曾离去,他不由得抬头疑惑的问道:“你还有事吗?”
安逸臣点头,问道:“父亲,若是我们想送人到质子身边,有没有办法?”
不知怎么的,他得直觉告诉他,那个人一定会从百部追来,哪怕白檀在离开之前已经给她安排了后路。
他不是相信那个人,他只是相信白檀没有看错人。
白檀的眼光,一向毒辣。
安太傅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笑的意味深长:“若是你想,自然有办法。”
想他安太傅在京中纵横数十年,若是连一个人都安排不上质子身边,那他还需做了什么事,直接辞官回乡养老得了。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安逸臣这才满意的离去。
119找来了
果不其然,在三天以后,白檀心心念念,甚至因她而失败的罪魁祸首风尘仆仆的从百部追来了。
安逸臣连看也没看她一眼,便着手让安家的人安排,让她以宫女的身份入了皇宫,呆在质子身边。
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至于一位没有后台的宫女能不能在宫中生活下去,那已经不是他所担忧的。
而且,若是她没那份能力,日后又有什么资格站在白檀身边,他敬重自己的对手,同样也相信自己对手的眼光。
这两天以来,安逸臣的动作到底是吸引了黎礼的注意力,本来他未曾想过要将这件事告诉黎礼,以免她费神想得太多,但是偏偏却被人抓了个正着。
黎礼从后门走来,看着安逸臣目送那辆马车从安家后门离开,说道:“那是从百部来的人吗?”
安逸臣回头的动作一顿,无奈的点头,而后又问:“你现在不是应该陪在母亲身边吗?怎么过来了?”
看来,这人是特意选的她不在的时间与人在后门幽会。
她眯了眯眼。
好,很好。
她不回答,只是扯着安逸臣的袖子,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注意时,她才带着怨念嘟囔道:“我夫君身边出现了一个陌生女人,我自然要弄清楚她是谁,不然日后多了个姐姐或妹妹就说不过去了。”
她似乎在开玩笑,又仿佛是说真话。
反正她看着安逸臣的模样,脸上确实带着怨气。
安逸臣呼吸一滞,原本没打算解释的他忽然多说了几句,他严肃着脸:“我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黎礼松开扯着他衣袖的手,嘟了嘟嘴,若有若无的嗯了一声,好似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心里。
眼瞧她松了手,安逸臣心里突然有些烦躁,莫名其妙的又解释了起来:“那是白檀的人,我只是卖给白檀一个人情。”
若不是因为白檀的身份,他不顾对一个陌生人这样上心。
终于,黎礼给了一些反应,眨了眨眼儿:“白檀?百部送来的质子,前百部国师?”
看来,白檀的名号确实较大,否则不会连她都能知道这么清楚。
忽略心里的一分不爽,安逸臣点了点头,很不喜欢从她的嘴里听见白檀的名字。
他可是记得,上辈子白檀听说了她在京都的行事之后,似乎对她极有好感。
本就没有怀疑安逸臣的黎礼顺着梯子走了下来,又发觉之前说过的话太过善妒,为了不给他留下坏印象,只得语重心长的声音道:“大哥哥,我不是说你不准纳妾。”
安逸臣眸色一沉:“你的意思是,你不介意我可以纳妾?”
某个人的声音已经很不耐烦,还有一股风暴正在酝酿中,但是另外一人显然听不出来,听了他的话之后,甚至还赞同的点了点头:“可以啊。”
“但是,你若是想纳妾,不准纳比我强的,也不准纳比我弱的。”
很好,最后一句话成功得让安逸臣正在酝酿的怒气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好笑的望着黎礼,没有戳破她的小心思,只是问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