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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持剑 完结+番外 (鹿青崖)


  厉莫从一笑,松开了裴真。而裴真离了他的控制,立时向后退了一步,拱手离去。
  厉莫从看着,目光从那熟悉面庞的冷清神色一路掠过,看着她细瘦又挺直的背影,心里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浓重的好奇。
  有点意思,他想。
  ......
  裴真快步离开了捧月楼,未英还在门口的大石旁等她,两只手攥着,很是焦急,裴真朝他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刚走到未英身边,尚未开口,便听未英低声朝她道:“阿真姐,凉州来了。”
  裴真看去,见一个身着墨色衣袍的年轻人远远走来,通身透着冷气,面无表情地从二人身上扫过,没有任何停顿,大步往捧月楼里去了。
  凉州是厉莫从的开山大弟子,亲信地位丝毫不次于王焚,年仅十八便已经接手了冷名楼最为复杂的情报系统。
  他在他们之后进入捧月楼,裴真不禁和未英对了个眼神,很有可能,厉莫从要将他们此次得来的情报交由凉州,送往那位金主处了。
  只是到底如何,裴真和未英一点都探听不到,用未英的话说,凉州也算和他们年纪相仿,却从小便不愿意多说一句话,未英从来就没见他笑过,想从他嘴里探听点什么比登天还难。
  裴真想想凉州那冰冷的样子,也不奇怪,总归他们现在交差了,只等着金主那边的说法。成或者不成,都不是她能担心得了的事。
  带着未英回了同陕婆婆一起住的小院,陕婆婆正翻晒从山里采来的草药,见了两人赶忙拉了两人问话,两人把话说了,陕婆婆皱了眉头。
  “但愿顺利才好,毕竟锦衣卫指挥使没探听出来消息,确实有点奇怪。”她说着,看了裴真一眼,“你可确定没被他骗了,若是他早已识破你的身份,故意说什么都没有,到时候被金主那边看出来,你便是离了楼,也少不得吃苦。”
  她似是想起了什么,不住叹气,“咱们这位厉楼主的手段,厉害着呢!”
  裴真忙道没有,她不能说其实小豆子什么都跟她讲了,只能说些旁的安慰陕婆婆,陕婆婆似信非信,仍是叹气,裴真不想说这个,问起陕婆婆翻晒的草药来。
  这一片山乃是庐山延脉,延续了庐山的灵秀风水,山上草木茂盛,陕婆婆常年无事,一年四季采了不少草药,现下两人快离楼了,便想着将这些草药晒一晒,捡点好的给两人带上。
  未英听着她老人家厚朴、瓦韦地数着,实在按不下心里的话了,“婆婆,你跟我和阿真姐离楼吧,我们养你!”
  陕婆婆一愣,这话,已经是未英第二次提了。陕婆婆是荣养的老人,早已不接任务,去留随意,想走立时便能走。
  裴真道是,柔声道:“我同未英走了,您老人家也没个能说话的人,随我们去,岂不是好?”
  陕婆婆脸上露出了犹豫,只是要摇了头,“咱们都是做惯了杀手的,出去能干什么?你们两个自去生活便不容易,带上我个没用的老婆子,更是拖累。”
  她说这话不无缘由,冷名楼的杀手虽然功夫高强,可正宗的武林门派却对杀手多有不耻,杀手离开冷名楼,没有旁的一技之长,只懂杀人根本无法生活,要么重操旧业,要么穷困潦倒。
  更麻烦的是,杀手离楼之后,不乏有从前手刃过的人家找上门来出气,即便是出任务杀的人,可一条命就是一条命,被杀之人可不会算这么清楚。
  当年冷君冷成离楼,那也是找好了下家的。他侍奉的瑞平侯府没多久便没落了,冷成给那袁松越当了好些年近身侍卫,直到袁松越封侯拜将,才将他单送出了出来,做了百户,得了官身。
  冷成不易,只是这份不易也不是人人都有。
  所以陕婆婆不愿离开,她笑道:“我在这,好歹也是长老,厉楼主还指望我替他稳住人心,怎么也得给我两分薄面。”
  “可是那厉......”未英双眉一挑,想到厉莫从的不好对付,还欲再劝,裴真却抬手止了他,“未英不必说旁的,婆婆是怕咱们过不好。那咱们就让婆婆看看能不能过好。到时候,婆婆自然跟咱们走了。”
  她不急不躁,说出的话就像是脉脉清泉,未英立时点头应和,连陕婆婆都不禁慈爱地点了头,笑着看了两人半晌,携了两人的手,“那我就看你们姐弟的了。”
  ......
  裴真这里,提心吊胆的日子告一段落,等待的日子过得轻快起来,只是某些人的等待,却异常的煎熬。
  

  ☆、第20章 暴虐的他

?  京城,端午节过后的天气,热浪就像是龙舟,乘风快扑而来。
  韩烺将手中大刀嗖地一声掷回刀鞘之中,浑身汗水淋淋,汗水将他素白色的细布衣衫浸透,松花细布紧贴宽阔起伏的前胸,隐隐可见细布里横在前胸的一条狰狞的长疤。
  本不过一条不足为惧的皮肉伤,偏偏被人停了药用冷水去浇,结了疤便生生揭下来,如是几次,好了,也留下一副狰狞可怖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条伤,差点取了人命。
  韩均目光从那条疤痕上扫过,暗自叹气自家爷心里恨,抓不了那个人,只能折腾这道伤,折腾他自己。
  他已经很多年不这样了。
  韩均喊了韩烺一声,说备好了水,韩烺一言不发,往水汽腾腾的净房去。
  一月了,她已经消失一个月了。
  她不是要离楼吗?为何还不走?是冷名楼效率太低,还是她离楼根本就是个幌子,根本就是为了继续骗他留下的后手?!
  昨夜,他派去渗入冷名楼的人传了消息回来,他万万没想到,她确实是改了个名字的人,可她再怎么改名,都改不了她就是那冷名楼楼主厉莫从嫡亲的师妹!
  年长她十七八岁的师兄,传回来的话可没说她待那厉莫从如兄如父,而是,暧昧不清!
  暧昧不清?!还有什么不清的!
  韩烺当时差点拍碎了一整张紫檀书案,若不是那信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她在自己这里,确实是离楼任务,他怕是已经安耐不住了!
  韩烺跨进木桶之中,木桶中的水汽,蒸的他呼吸不畅。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快十年了。
  那时候他那爹整日魂魄离体一般隐在雾灵山中,对着旁人家中的过了世的女人念念不忘,娘的忌日,他也不回来。自己闹腾了几年,越发心里恨,那一年早早又去闹,他只作不理不睬,自己气极,花了大价钱请了人佯作杀自己,重伤在雾灵山不远的密云,即便如此,都未能将他拉下山来!
  蒸汽弥散,韩烺想到那时候自己还会为了别人作践自己,等他一走三年,江湖飘荡,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真是愚不可及!可眼下,他怎么又开始这样了?!
  韩烺想得伤疤深处隐隐作痛,只是痛意未及遍布全身,他忽然从桶中站了起来。
  水哗啦啦地响,他头脑却越发清晰,他想起来一桩事!
  昨日打马当街路过,他遇见了瑞平侯那个放出去做了百户的侍从冷成,他近来心气不顺,那冷成多瞧了他几眼,他也就回看了过去而已。
  这人他知道,是江湖出身,跟在瑞平侯身边好些年,那时他查瑞平侯的事,主要是查了他与那薛道姑之间如何如何,并没过于注意此人,只知此人善刀善暗器,却不善言语,从前在江湖上也是刀尖舔血的,左耳边上豁了一道口子。
  他是真的没在意,每日要听多少各路的消息,此人的事听过也就罢了,可他今日想了起来,他当时托江湖上的朋友请人杀自己,请的好似正是冷名楼的人,而那人,他记得一柄刀使得极好,左耳边正经就有一道豁口!
  水花四溅,韩烺大步跨出了木桶,伸手扯过袍子,边穿边往外去。
  一定是那冷成!
  她和未英闯锦衣卫那次,按照杨百户的回忆,来救之人飞镖快而无声,绝对是个中排得上的高手,那种地方那种情形,不是冷成是谁?!
  韩烺想抓住了急流中的木头,迫切地想从冷成身上知道些什么,他几步往外去,五月初的风虽温暖宜人,可不带一丝阻拦地挂到韩烺湿漉漉的身上,他一下醒了过来。
  冷成一个离楼多年的人能知道什么?自己去问他果然会说?何况他一问,立刻就要暴露,暴露他已经知晓的事!
  急奔的脚步就这么顿住了,韩烺心里几股气息东奔西突。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挑断手脚筋的人,什么都做不了!
  这还不是拜她所赐!
  她倒是好,左边一个厉莫从同她不清不楚,右边一个冷成隐退多年还能为她出手,还有,那可恶的死小子未英,同她更是寸步不离!
  韩烺这么一想,胸口像是埋了二斤火药,一个小火星就足以引爆,更不要说这么多该死的闹不清的缠在她身边的男人!
  韩烺一脚踹烂了院中的水缸,咣当又哗啦,水涌出来的时候,他人已经不见了。
  锦衣卫一连一月腥风血雨。
  专管诏狱的北镇抚使周颐不在,他满满当当的诏狱却空了大半。
  这事很快传到了皇上耳中,传话的人哪里敢又半句谎话,只道:“锦衣卫指挥使韩大人近日不知道怎么了,每日提着皮鞭往诏狱里办案,好些等着秋后问斩的,都等不及了诏狱空了大半,值守的力士每日要轮番好几次洗地,韩大人看着,不仅没收手,还多拨了几个人专门挑水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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