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妻子是女人,这个时候她更为小周氏的坚贞而生出怜悯之心,李晖并不为此不悦。
“对了!”太子妃凑到李晖跟前,好奇的问他:“李元娘和李珏谋反一事,真的是豫王叔父告发的吗?”
“不是!”李晖毫不犹豫的摇头。
他并不打算对妻子隐瞒,“准确的来说,是叔父引诱他们谋反,而林常玉装作没看见,才让他们悄悄的集结了逆贼。”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贬谪林常玉,还把他软禁在家里?”太子妃十分不解。
李晖耐心解释道:“林常玉平步青云全是因为父亲的赏识,我所做的一切都违背了父亲的意愿,按理来说,他受的是父亲的恩惠,该与我对立才是……”
“但因为有李喆在,他虽然没有大剌剌的站在我这边,却放任事态不管,这已经是对我的帮助了,你别忘了,他有军功在身,一呼百应,朝内朝外的武将都向着他的!”
原来是这样,太子妃了悟的点头。
“林常玉领兵打仗的才干不亚于郑国公陈其山,鹰鸮岂能困于方寸之地,我将他软禁,正是不忍他左右为难,让他为我大周开疆辟土,才是人尽其才!”
轻轻拂去丈夫衣襟上的胡须,太子妃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难怪李喆也没有什么不满,原来你都有安排了,只是你还没告诉我,究竟是谁告发谋反一事的?”
……
天还未亮,张华在祠堂里恭恭敬敬的给祖宗们上了香、磕了头,才转身出去。
院子里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忠会县伯夫妻二人满脸戚容,泪水涟涟的叮嘱儿子一路小心,张华衣着朴素,嘴里‘唉唉’应着,经历过建酉政变的风波,全家人都如惊弓之鸟一般。
时辰到了,亲人们依依不舍的把他送到了门外,望着灰蒙蒙的天,张华心里说不出是不舍还是悲伤。
犹豫了许久,他转身拱手一揖,对父母道出心里话:“李氏毕竟与我结发十几年,将来儿子死后,还是想跟她合葬,请大人允许……”
忠会伯站在台阶上背着手沉默了片刻,才出声道:“李氏虽被废,但也是你的结发之妻,你与她合葬也是应该的。”
一旁的张母面色不虞,提起这个差点让全家都跟着倒霉的儿媳,她满腹牢骚。
“若不是她,咱们家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如今连亲戚们都不敢上门来了,要不是太子殿下开恩,这会儿全家都人头落地了!”
妇人之见,忠会伯摇摇头,冲儿子挥手,“去吧,路上小心,每隔一月就给我们写信来,让我们知道你的消息!”
张华心情沉重的拜别了父母,坐上牛车出了城门向南方驶去,摇摇晃晃中,他从怀里摸出一把玉梳,上面雕刻着一双青鸟,心脏抽疼眼眶瞬间泛红。
他把玉梳紧紧握在胸口,喃喃道:“对不起,阿如……对不起,我还有父母亲人,我不能让他们受到连累,对不起……”
蓁娘每天都能听到关于太子的许多新闻,八月份的这场动荡一直持续到了年底,李晖总揽政务每日忙的像个陀螺。
他是代替天子理政的,所以挑他刺的人也不少,这种情况下,后廷众人不敢去打扰他。
所以蓁娘再次见到李晖时,已经是快到新年了。
承恩殿里,她解下裘衣递给宫人,脚步却有些迈不动似得停在帷幔边,她轻轻撩起帘子,看见李晖站在花几前欣赏青釉瓷瓶里的金钟梅。
蓁娘目光眷恋,神情却复杂,在几个月没有见面的时间里,她无比的思念李晖,然而现在他就在不远处,不知为何,蓁娘却有些胆怯不敢靠近……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李晖转过头,冲她温文尔雅一笑,像从前一样唤道:“过来……”
他眼里的光是那么温柔,蓁娘心里的担忧一下子消散了。
她提着裙子轻快的走过去,只行了个礼,还没等李晖张嘴说免,就迫不及待的张开手拥住他。
李晖被她扑的后退两步,又怕她摔倒所以紧紧搂着她的腰,“怎么了?”
蓁娘依恋的用脸磨蹭他的脖子,“阿郎,我好想你!”
她的声音里是清晰可闻的爱慕思念,李晖的心一片柔软,深深嗅了口蓁娘身上熟悉的香气,李晖轻柔的把她搂在怀里,“我就在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蓁娘赖在他的怀里不愿分开,李晖轻抚她的头发无奈道:“你想抱多久啊,总要让我坐下吧!”
蓁娘抽抽鼻子咕哝道:“要抱到明天早上~”
李晖宠溺的笑出声,他弯腰一把打横抱起蓁娘,对上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惊讶神色,李晖转身走向卧榻,“好,我不光让你抱,还让你睡到明天早上!”
蓁娘的脸‘唰’的一下子就红了,她支吾道:“阿郎……不害臊……”
李晖挑了下眉,“我不跟你睡那阿木几个是怎么来的?”
“不是这个意思……”
蓁娘坐在他的膝上,因为怕摔过去她双手紧紧圈住李晖的脖子,不过一指的距离就是他笑眯眯的脸。
她羞涩中带着几分失落道:“几个月没见面,奴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我怀疑有人推荐了我的咸盐,不然半个月没更新怎么会有点击~
第116章 前因
李晖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把蓁娘搁在膝上跟自己面对面坐着,凑近轻轻的吻了下她的唇,嘴角扬起笑道:“那你说罢!”
蓁娘表情快乐又甜蜜,来的路上明明有很多话想跟他说,但现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她只想这样看着他。
“说啊!”
李晖轻轻捏了下她的脸,可蓁娘还是说不出,憋了好一会儿,还是只有一句‘想你’的话.
李晖微微一笑,似低语似梦呓道:“想不想知道我有多想你?”
当然想!
蓁娘惊喜的看着他的眼睛,生怕他是在骗自己,李晖手指已在不知不觉中解开了蓁娘的衣裙,干燥温暖的手指抚上她的脖子,然后侧头吻上去,“想这里……”
“阿郎……”蓁娘轻轻打了个抖,为他的举动而心悸。
“想这里……还有这里……”他的手和唇依次滑过蓁娘每一寸肌肤。
原来他是这个想法,看着他迷醉的表情,蓁娘面孔红红,轻咬着唇压抑着娇吟,直到两人结\合,她好像看到脑海里绽开绚烂的烟花,那种表情取悦了李晖,让他想要给她更多的快乐……
昨夜下了冬季的第一场雪,太极宫的青瓦覆上了银纱,冷丝丝的空气沁入心脾,让人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延嘉殿外的院子里上,三五个宫人拿着笤帚在扫雪,看见带着侍女而来的宇文氏,纷纷让道行礼。
宇文氏行止门口,问起女官来:“皇后殿下近日如何?”
女官认识宇文氏,闻言面上有些为难之色,想了想,小心翼翼道:“殿下从入了冬精神就不大好了,药也是一天三顿不落,还有就是……”
她还未说完,殿内就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嘶吼:“我的儿啊!”
那女官瑟缩了一下,忙低下了头,宇文氏面色依旧淡然,冲女官道:“进去通传吧!”
“是,请娘子稍候……”
宇文氏站在门口,侧身看向院子的东南角,那里原本种了一株梅树,往年这个时节已经开花了,梅花点点与红墙相映成辉,很是美丽,皇后爱若珍宝,还专门拨了个人照顾。
只是现在梅树已经不在了,一个小宫人解释道:“今年的梅树没有开花,万嬷嬷怕殿下伤心,就命人移走了。”
宇文氏闻言,唇角微微一笑,那梅树是皇后入主延嘉殿后,齐王送给她的贺礼,只是今年梅树未开花,倒是奇了……
殿内传来一阵脚步声,帷帘被撩起,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嬷嬷拉长着一张脸,见着宇文氏也未行礼,冷冰冰的声音带着几分怨怼道:“良娣是来错地方了吧,怎么着,是来看看延嘉殿的人怎么还活着吗?”
宇文氏脸上表情无一丝起伏,她轻轻柔柔道:“万嬷嬷,快到新年了,听说皇后殿下在咳嗽,我来看看她……”
猫哭耗子,万嬷嬷讥讽的看着宇文氏,“咳嗽算什么,皇后殿下如今生不如死,还不是拜太子所赐,你还是快些离开吧,免得脏了这儿地!”
说罢她不等宇文氏反应,就厉声吩咐身旁的女官道:“平日我说的话都不听是吧,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往里放,要是伤着了殿下,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一个奴婢,居然敢这么对良娣说话,白嬷嬷闻此羞辱之言,怒不可遏正准备要上前理论,宇文氏伸手阻止了她。
她淡淡笑着,眼里的光却似刀子一般,刺得万嬷嬷不敢直视,“嬷嬷先别急着赶人,近来天越发的冷了,蜀王妃受了寒一病不起,蜀王忙着请医问药,又担心皇后殿下的身体,急的人都瘦了,所以太子殿下让我来看看皇后殿下可好……”
“你……”万嬷嬷咬牙切齿的看着宇文氏,好一会儿,才强咽下怒火,让宇文氏进了内室。
室内热浪迎面扑来,宇文氏解下裘衣才觉着舒服些,原来屋里点着两个碳盆,只有窗户留了一丝缝隙。
她走到皇后的榻前,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心里也有几分唏嘘。
皇后听到李璋死在神龙殿的消息时,当即就昏厥过去,后来虽然清醒了,却大半个身子都无法动弹了。
她身怀满腔怨恨想找李晖算账,却被困在这里,身边只有宫人日夜服侍着,深受打击之后,皇后的精神也有些恍惚,整日只要睡醒了,就躺在榻上哀嚎,念叨着女儿和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