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冯家子弟不成器,白白的丢了祖宗基业。
可冯守宗却没有伤春悲秋的情怀,一等签字画押,他拿了银票就乐滋滋的跑了。
袁老爹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个冯守宗是没救了,可以想见,冯家以后会是什么情形。
他警告袁明:“你干什么都成,可就是不许给我沾赌。”
袁明道:“不会,不会,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我赌个什么?”
他又问:“爹,这么多的地……”
有咱们家的没?
袁老爹知道他的心思,正因为知道,所以脸色十分的臭,用训斥的语气问他:“你出银子了?”
袁明摇头。
他要有银子,何至于替别人跑腿?
袁老爹白了他一眼。
这不就行了?
没出银子,你还想要地?做梦吧?
袁明立时就酸溜溜的了,对方正道:“我说妹夫,没成想你这么有运道哈,天上掉馅饼,一下子砸下来这么多地,你这辈子什么都不用做了,光是收租就够你吃饱喝足一辈子。”
方正道:“大舅兄说笑了,这地可不是我的。”
袁明道:“我知道啊,可那是你妹妹,虽说没有亲缘关系,但你娘养了她这么多年,她又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大哥,她的还不就是你的?”
方正虽然老实,可嘴头子也不差,他反问袁明:“这么说大舅兄的家业,也是我和喜儿的?”
袁明立时跳了起来,呸他一声道:“你还真会做花梦,这太阳还没落山呢,想得也忒好了吧,还你的,你都有这么多地了,还惦记我那点儿薄地?你贪心不贪心啊?”
袁老爹实在是不忍再听下去,上前两巴掌把袁明打到一边,心里暗骂:真是个眼皮子浅,没见过世面的,这气人有,笑人无的德兴也太直白粗浅了。
就算你眼红、嫉妒,可能不能别这么没诚俯?
你图个嘴痛快,有什么用?不是白得罪人吗?
你也知道那是你嫡亲的妹夫,等他好了,他能不想着你?
要是不想着,他也不会趁这回买地,把他们爷俩都给叫上了。
蠢蛋啊蠢蛋,他怎么生了这么个废物玩意。就不能再忍忍,凡事往远处想想?
方正倒没把袁明的话放进心里。
他自说他的,可事情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他不能把他的东西和家产分给自己,那自己也不该跟妹妹要东西。
何况这几年,到底谁养谁还说不清楚呢。
这帐就怕细算,真要算,是当初后爹姜若收留了自己这个拖油瓶,这几年家里有什么都没亏了他。
再有房子和地可都是姜家的。
姜知甜这一嫁出去,白便宜了自己。
他要是再贪心,那还是人吗?只怕老天都看不过去,得拿雷劈死他。
方正沿着地边,在田陇里溜达了一圈。
冬日还没过去,空气里是冷湿的味道,打在身上,还有点儿冷,可这都不算回事,无法和他心中的火热、充实相比。
他是个庄稼人,或者因为祖上世代都是庄稼人,所以他骨子里对土地有着难以言说的亲近之情。
哪怕这地不是他的,可他就是热爱,一心想要在这片土上种出花儿来。
袁老爹和他相差无几,没多久也跟上来,站在他身后,眼望着这一眼望不到边的地,感叹道:“等到秋收,这得是多么繁盛的场景啊。”
袁明灰头土脸的跟过来,道:“听说还有一百亩水田?不说别的,就这一百亩水田,不下二年,光打出来的稻米都能把这地钱赚回来了。”
他这话是太夸张了些,可方正也觉得,有了这水田,一家子就有了白米可吃,这可是比什么都要让人更心动的了。
姜知甜并没出面,她把银票交给方正,由他全权代办。
方正接过银票的时候犹豫了下,可还是没提张愉。
他怕姜知甜尴尬,毕竟差一点儿她就要招张愉进门。如今她嫁到顾家,从前的人和事,还是别提的好。
张愉这回确实帮了大忙,可他也要了五十两银子的好处费,算是两讫。
方正毫不吝啬的把银票给了他,十分诚恳的道谢。
袁老爹道:“这回可真是得亏了你表哥,要不是他,咱们哪能这么顺利?这样,今天都别回去了,让你妹夫作东,好好请请你表哥。”
张愉却不肯,道:“我跟着姨父出来也有两三天了,怕我娘在家里又要担心记挂,我这就回去。都是亲戚里道的,不是外人,帮忙也是应该的,若是有机会,我作东,好好请请姨父、表哥和妹夫。”
袁老爹让了半天,张愉就是不肯。
没办法,两厢告别。
等张愉一走,袁明嗤的一声道:“什么怕姨母记挂、担心,我看他是有了银子,心里就长草了,我敢打赌,他这银子到了赌场就得输掉。”
袁老爹气得踹他:“你能不能闭嘴?多大人了,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袁明十分委屈:“爹,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不分青红皂白,今天打我好几巴掌了。”
袁老爹没空教导他,只骂道:“滚远点儿。”
袁明气得只好走出几步。
方正上前道:“爹,我妹妹来前让我自己做主向您致谢。”
袁老爹乐得嘴都瓢了。
他不是在乎这句谢,在乎的是这份面子。
袁老爹笑呵呵的道:“谢什么,那是你妹子,我不得叫声侄女?都是一家人嘛。”
袁明听了个音儿,气得直跺脚,低声嘀咕:“人家要谢,你接着就行了,推辞什么?回头推吐噜了,我看你怎么办?”
方正道:“爹,我和我妹妹都是实诚人,不会说话,您别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
方正道:“我是这么想的,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些事,都是往两方都好了去办。”
袁老爹深以为然,不由的瞪了袁明一眼。
看你白比人家方正长了几岁,还没人家懂道理。
方正又道:“所以我就不跟爹客套了,我想着,与其给您银子,不如给您也买几亩地?您说呢?”
袁老爹深深点头:“你说得太对了,阿正,我是没错看你啊,哈哈,这银子是死的,放在家里也不会变多,可要是换了地,那可是家产,往后留给儿孙也荣光不是?”
翁婿倒是一拍即合。
方正自己做主,赔着袁老爹在袁家村里买了十亩地。
这回是皆大欢喜。
袁老爹留方正在家喝酒,让袁大娘去炒几个菜,还非让她把腊月里做好的碗肉都端上来,一定要好好招待姑爷不可。
袁大娘对这个姑爷是没话说,巴不得对他更好点儿,好让他对自己的闺女也好点儿,也不用袁老爹嘱咐,自去安排。
桌上,袁老爹喝了两碗酒,对方正道:“咱爷俩做翁婿,这是老天注定了的缘份,不枉我当初非要把喜儿嫁给你。你虽然话少,却实诚,我看做事也稳当,比你舅兄强多了。”
一旁的袁明气得要死,只得又灌了一碗闷酒。
方正谦虚的道:“我年轻,又一直没个长辈悉心教导,倒是这几天跟着爹学了不少人情世故。”
哟。袁老爹一听更高兴了,他止住方正,问袁明:“我问你,这几天你跟着我出门,有什么感受?”
袁明道:“什么感受?啊,有,就是老话说得太对了,这金窝银窝,不如家里的狗窝……”
袁老爹:叉出去。
这是个什么玩意?
他阴沉着脸,捺着性子听袁明瞎白话:“我啊,就是在家的命,以后外头多好我也不去了。还有,我就是觉得妹夫的命可忒好,唉,老天不长眼,怎么不给我砸个馅饼下来呢。”
袁老爹怒道:“砸下来,你接得住吗?”
袁明嗤的一声道:“爹你瞧不起人,凭什么我就接不住?我比妹夫差哪儿了?他还没我高呢,按说天上掉馅饼,也该个儿高的先接着。”
呸吧,滚出去。
袁明气得下了炕,果然出去了。他跟袁大娘告状:“娘你看我爹,我跟着他白忙活了好几天,好容易吃个安生饭都不成。”
袁老爹又隔着窗喊:“你给我回来。”
袁大娘推他:“你爹这不叫你呢?赶紧回去吧,听你爹的,你是他唯一的亲儿子,他总不会害你。”
袁明哼哼唧唧的回来,不情不愿的坐下接着吃。
袁老爹这才问方正:“这几天你又有什么感受?”
等方正一说完,袁老爹竟有些激动,他啪一拍桌子,感叹道:“唉,说得真好啊,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有内秀。”
可惜啊,不是自己的儿子。
不过呢,这也不要紧,一个女婿半个儿嘛。
袁老爹亲自给方正倒酒。
方正忙双手接着。
袁老爹在心里满意的点点头。
不错,有了银子也没嚣张的做出小人得志的模样来,好孩子。
他举起自己的酒碗,对方正道:“爹有件事求你。”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下接档文《废帝宠后录》。其实没想好怎么写,这两天查了下资料,发现自己顶不起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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