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正钦对于这些倒甚是满意,他又一次觉得自己当真是没挑错人。
☆、第 二十六 章
乾元三年六月初一,外出礼佛的太后终于归来,朱祚和李琰一时具是高兴。
巳时初刻,朱祚带领着阖宫人等皆在南门口等候,帝后相携站在排头,身后依次是端敏公主,贤妃,宁贵妃,肖淑仪等后宫嫔妃,最后面便是以王德领头的后宫宫人,秋辞紧跟着阿容站着,只能看见前头黑压压的人头。
六月间的天气已经足够热了,日头也渐渐大了起来,大家已经等了有些时刻,现下都已经有些疲累,不过朱祚一言不发,耐心地等着,大家也不敢有任何怨言,只端敏公主少年心性,站着无聊,自己去后面找宫人玩耍。
领路侍卫已经先行回来通报过一次,言太后已至城门,大家才微微地松了一口气,毕竟这儿日头渐大,谁也不想再等下去了。
侍卫走后,李琰松了口气,她身子刚刚痊愈,在这儿站了许久,微微有些不适,身子有些摇晃,她现在身边没有宫人在,贤妃眼疾手快,上前扶了李琰一把。
“皇后娘娘当心。”贤妃娘娘温言提醒道。
李琰冲他点点头,便撤回了手,并不说话,贤妃见此也随即退回远处,宁潇如见此,摇头不屑地笑笑。
朱祚见此不满地皱了皱眉,但看着李琰微微泛白的脸颊,并没有说什么什么刻薄的话,只略带讽刺地说:“皇后熬不住,便可先回宫歇着罢,免得届时旧疾复起,徒增人烦扰。”
李琰转头看向朱祚,说道:“不劳陛下费心了,妾好得很。”
朱祚并没有转头也看着李琰,他始终目视着前方,眉头微锁,眼神里透露着点点不耐烦,李琰看着他的侧脸,轮廓硬朗,长长的睫毛在日光下印出点点阴影。
她转回头继续说道:“更何况,许久不见,妾身也对母后甚为想念,”李琰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说道,“再说了,若是妾不在,还不知有何等小人在母后面前编排妾呢,妾可不敢走。”
那声小人在朱祚听来尤为刺耳,他猛地转头看向李琰,愠怒道:“你说朕编排你?朕是小人?”
他这声怒斥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尤为刺耳,,吓得身后的人都忙低下了头,屏住呼吸,不敢动弹。
只有李琰,平静地转过头,和他对视,并且淡淡地说道:“妾说了吗?”
“我告诉你,李琰,”朱祚怒视着李琰,说道,“向母后告状这种事儿只有你才能干出来,朕可不行!”
李琰坦荡地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道:“妾说过了,并非意指何人,陛下何必急着,撇清自己呢。”
“李琰!”
朱祚这一声怒斥吓得身后的人又是一惊,连日常里最得圣心的宁潇如都吓得不敢有所动作,低下头努力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所以说,宁潇如在某些程度上还是很佩服李琰的,虽然李琰最不得圣心,但她却能多次惹得陛下盛怒,其实宁潇如多多少少有些羡慕她,羡慕她不用随时随地都在取悦这个男人,而是可以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暴露出来。
听得这声怒斥,李琰仍不畏惧,她知道朱祚不会拿他怎么样,尤其是现在太后回来了,朱祚更得让着她,因此李琰也仍只是回以一个平静的目光,和他对视。
若是现在有人敢抬头看看他俩,就会发现这个奇怪的景象,朱祚满脸愠怒,目光如刀,而对面的李琰却是平静镇定,面上还带着丝丝微笑。
二人正这般对视着,突然听到传令太监的口号道:“太后御撵归来!”,朱祚这才反应过来,收了要吃人般的目光,向门口望去。
李琰也随之看去,果然见到大队人马逼近,领头护驾的侍卫队已在宫门外停下,太后的骄子行在最前方,已进了宫门。
朱祚见此大喜,忙提步下楼梯,李琰也紧跟着上去,这二人一走后面大队的人马也都上前。
下了楼梯,太后的骄子也慢慢地靠近他们,这时朱祚还想提步上前,李琰却叫住他。
朱祚回头皱眉看着李琰,李琰两步上前和他并肩,看着太后骄子的方向,接着她伸出了左手。
朱祚这才明白她什么意思,他二人虽然关系差的一塌糊涂,阖宫皆知,但朱祚是个孝顺的人,他在太后面前向来收敛些。
李琰见朱祚没反应,又朝太后的方向努了努嘴,朱祚这才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似在压制住自己的怒气,然后伸出手,刚要握到她的手时,他顿了顿,然后拉起她的手腕,提步就走。
李琰被这猛一拉,差点摔倒,她迅速调整步伐,跟上朱祚,不过当她反应过来发现朱祚拉的是她的手腕,她又有些微微失望。
他二人走到前方,太后刚好碰巧落轿,由太监扶着下了轿撵,太后如今不过四十又五,并非年迈,不过先帝薨世后她便试着礼佛度日,现下又在寺庙带了俩月,通身竟有一种和蔼的气息,一袭藏蓝色衣裙,手持佛珠,不施粉黛,不着珠翠,倒是祥和不少。
朱祚和李琰见到从轿撵上下来的太后忙换上一副笑脸,仿佛刚才状如丑人的不是他俩。
太后对这携手而来的两人也甚为满意,毕竟李琰是她的亲侄女,她仍是希望这个后位是她们李家的,将来的皇帝流着他们李家的血,虽说朱祚和李琰关系并不好,不过她相信自己这个儿子只是生气自己干预皇后人选,而并非是迁怒李琰,毕竟,曾经他们表兄妹是那般要好,亲上加亲,应该更亲才对。
因而她一见到这相携而来的一对“璧人”,脸上就挂满了笑容。
“儿臣参见母后。”朱祚和李琰行礼道。
“臣妾(奴才)参加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免礼吧。”太后微笑道。
一行人呼呼啦啦地起来后,朱祚才忙上前扶着太后道:“母后在外礼佛,可是辛苦了。”
“诶,”太后略带些责备地说,”侍奉佛祖,何言辛苦。”
“是是是,儿子说错话了。”朱祚忙赔笑道。
朱祚还想说什么,却看太后已经不看着自己了,反而对着李琰伸出了手,笑着说道:“哎哟,我的琰丫头,快过来让母后瞧瞧。”
李琰立马微笑着上前,拉住太后的手,撒娇道:“母后,您外出这么些日子,有没有想儿臣啊,”她说着便走到太后另一边,顺势挽着太后的手,说道,“儿臣可是日日都想念着您呢!”
“瞧瞧你这话,哪儿能不想我的琰儿啊,”太后拍拍李琰的手说,“自然也日日想啊,听说你病了,我可是在佛祖面前日夜诵经,让他抱有我的琰丫头啊。”
“儿臣还说呢,这病怎么就好的这么快,原来是有劳母后了,那些庸医都比不上母后的诚心呢,那儿臣便在此多谢母后了。”
“你这嘴,抹了蜜似的。”太后笑呵呵地说。
朱祚看着聊得热火朝天的两人,自己完全插不进话去,虽说他习惯了李琰见了长辈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的样子,但他还是有些恼怒,有能耐把对着自己那副令人生厌的样子放到太后面前去,就知道惹自己生气!
同时,那两人把自己撂在一边又有些尴尬,他咳了两声,环视了两眼,假意找人,然后皱眉问道:“端敏儿呢?他去了何处?不知道母后要见她吗!”
端敏公主的母亲乃是先帝贵人,是太后的亲表妹,不过他生下端敏后便去了,于是端敏便一直养在太后身边,视同己出,虽说不是亲生的,却有着从小养大的情分,朱祚也待她如同亲妹,不过这也便给她宠出了刁蛮任性的坏脾气,平日里谁也管不得,也唯有小时打过她几顿的太后能降伏她了。
贤妃听见朱祚的话立马回道:“许是去何处玩儿了,妾这就把端敏公主叫来。”
太后这时说道:“慢着,不急,反正都要回宫的,一会儿去宫里见也是一样的。”
贤妃回了声:“是。”然后退回原处。
接着太后又看着朱祚略带责备地说道:“你也是,端敏本就贪玩儿,静不得,再说这日头又这么大,端敏一个女孩子,你何苦把她拘在这儿。”
朱祚瘪了瘪嘴,讷讷地答道:“是,儿子知道了。”
接着,太后又说道:“好了,别站着了,走吧。”
然后携着李琰的手便走了,朱祚也连忙跟上去,生怕自己不跟上去,太后就忘了自己这个亲儿子。
后面的众人纷纷散开,正中让出一条通道,静立两旁,然后恭敬地等着他们一一走过,然后身后的人以贤妃为首才慢慢跟着。
他们从秋辞面前走过,她这才有机会看清楚李琰,那个令自己十分“钦佩”的女子,她妆容明艳,巧笑盼兮,美丽地不可方物,和朱祚一左一右挽着太后,宛若一对璧人,秋辞心里都有些微微叹息,看上去这般合拍的两人,怎么会是宛若仇敌的状态呢……
☆、第二十七章
等这一行人到达慈宁宫,慈宁宫众宫人也具是在宫门前等候,等到太后归来都跪下道:“奴才(奴婢)恭迎太后归来。”
而端敏公主正站在宫人们前头,笑着望着众人来时的方向,见到太后前来,端敏立即上前请安道:“端敏给母后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