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宜贞还没反应过来,只愣愣不语。
    他俯身凝她:
    “说吧,是砸了我的稀世珍宝,还是毁了我的绝版古籍?”
    梁宜贞看他一阵。
    不对啊…那个漂亮的女孩子呢?怎么梁南渚又在这里?
    她凝了凝眉,推他一把:
    “就知道冤枉我!人家寻人呢!不,是寻仙。”
    “哪来的仙?是谁?”他轻笑,“你这个半仙么?”
    梁宜贞探了探头,始终寻不见女子的身影,只叹了口气,不得不放弃寻找。
    她白他一眼:
    “我不告诉你。大抵…是个草木幻化的妖精吧…”
    否则,怎么会那样好看?一眨眼的功夫,却又不见人影。
    梁南渚一梗,一把握住她的双手,抵在石桥上:
    “你还敢编瞎话?”
    梁宜贞懒得理他,近来本就因为他的隐瞒,心中有些不快。此时他蓦地出现,焉知不是他惊走了妖精!
    她哼一声:
    “我不敢,皇上!”
    说罢推开他,兀自走了两步。
    “这是作甚?”他一把拽住她,“老子得罪你了?!”
    “没有啊。”她偏头,故作不屑,“你不过是有事瞒着我。但那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呢?你是皇上嘛,爱做什么就做什么,爱瞒着谁就瞒着谁!管我作甚?!”
    “你…”梁南渚梗住,默了好半晌才道,“我只是不想你卷入这些糟心事。如今不是我们打天下的时候,眼下的境况更复杂些。”
    “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卷不进来了么?!”梁宜贞深深望着他,“阿渚,从一开始,我就躲不开的。
    你瞒我,或者不瞒我,又有什么区别呢?是我不会猜测,还是朝臣不会注意到我?”
    她反握住他的手:
    “阿渚,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是一个矛盾的人。一方面不想让我卷入太深,一方面又怕我受委屈,给了我天底下最大的权力。
    这本就是矛盾至极的!”
    梁南渚眸子微颤,看她越发激动,自己也跟着激动起来。
    他强压下内心的各种情绪,深吸一口气:
    “这些话,你怎么从前不说呢?”
    梁宜贞有些无奈。
    不是她不想说,而是每回要说之时,他都能把话题岔开。这个人,太鸡贼!
    梁南渚接道:
    “昨夜哄你睡着后,凌波哥来找过我。这些话,是他告诉我的。
    我知道,行军打仗、下墓逃亡对你来说都不算什么。但你最怕的是人心剖测,是这个各怀鬼胎的朝堂。
    所以,我不敢,不敢让你看这一切。阿贞,我怂了。”
    梁宜贞那么喜欢自由的人,那么喜欢随心所欲的人,看了朝堂的明争暗斗,是不是会怕,是不是会逃?
    逃离这座大楚皇宫,逃离他…
    “你怎么这样想?”梁宜贞蹙眉,“我熟读史书,这些本是司空见惯的…这…”
    “这与史书不同!”梁南渚打断,“朝堂,是血淋淋的。战场上是热血,而朝堂上…是冷血,那是最不堪的人性。”
    “但还有你,不是么?”
    梁宜贞深深望着他。
    她知道,他是个有赤子之心的君王,他不会任由朝廷往阴暗的方向发展。他会肃清,他会改变…那本史书上都记载了…
    梁南渚,将是个伟大的君王。
    “抱歉,”梁南渚心尖一动,一股热流直往上涌,“阿贞,是我看轻你了。抱歉。”
    梁宜贞摇摇头:
    “你只是太过在意我了。”
    他牵起她的手,在桥头坐下,轻轻将她揽在怀中:
    “是我错了,日后不会如此。”
    他看着她的眼睛:
    “我现在就告诉你。”
    原来,自从入主皇城,原先朝中的老臣便又暗中捣鬼者。不仅如此,他们还与北蛮互通消息,甚至想送个皇后入宫,好倒卖更多消息。
    通敌叛国,这才是叫梁南渚最忍无可忍的。
    幸而宰相秋大人明察秋毫,又与柳春卿、苏敬亭、鄢凌波等人一合计,便做了个请君入瓮的局。今晨刚刚解决。
    早朝之时,梁南渚依律严惩了叛国的官员,并交由秋宰相牵头彻查。
    梁宜贞了然颔首:
    “原来如此。不过,北蛮既然与朝中大臣有联系,必然是对大楚的地盘动了心思。这可是一记警钟啊。”
    梁南渚点头:
    “早前也派人盯着北蛮的动向,却并未察觉什么。看来,他们在大楚的渗透很深,连根拔除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这事交给了谁?”
    “凌波哥。他眼睛才渐好,我实在不忍心。不过…”梁南渚道,“如今新廷初立,春卿身为副相,老苏掌管大理寺,都是千头万绪抽不开身。
    至于其他人…我实在信不过。”
    梁宜贞想了一圈,的确鄢凌波最合适。别人要么能力不足,要么是外人。
    梁南渚又道:
    “北蛮的事虽棘手,我这里倒还有一个好消息。”
    “什么?”
    梁宜贞眼睛一亮。
    梁南渚深深凝她,眉眼俱是深情:
    “当初推迟了立后一事,正是因着那群锤子!如今事情解决,朕的皇后是不是该坐上凤位了?”
    梁宜贞一愣,双颊蓦地红了。
    这件事啊…
    “可…还有北蛮的事啊…”梁宜贞弱声道。
    “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是解决不完的。”他凑近些,钩唇一笑,“难不成,我要到七老八十才娶你?”
    他凑近她耳畔,气声道:
    “那我可忍不了。”
    梁宜贞浑身一紧,绯红直漫到脖颈。
    “你…你自重啊…我…我如今还是长公主,你的妹妹啊…”
    “哦——”他拉长尾音,“那你先叫声哥哥啊。”
    “你!”她一把推开,又羞又恼,“臭流氓!”
    说罢提着裙子就跑开。
    梁南渚望着她的背影,只垂眸一笑。普天之下敢骂他“臭流氓”的,怕也只她一人了吧。
    
第四百一十七章 秋容娘
  梁宜贞提着裙摆跑至柳荫深处,才渐渐缓下脚步,扶着柳树轻喘几下。
    她回眸看一眼,见梁南渚并没跟上来,方才吐了口气。
    想来他还有许多事要做,适才也不过忙里偷闲来看看她。这个梁南渚,真是…
    真是个锤子!
    都是做皇帝的人了,怎么那股子傲慢又无赖的样子却丝毫未改呢?!对着她还老子老子的,皇帝不都该自称“朕”么?
    不过…他似乎从未在她面前用过这个称呼。
    梁宜贞垂下头,偷笑一下,心中甜滋滋的。
    “锤子!”她兀自嗔道,“你就是个大锤子!”
    “长公主,又骂皇上呢?我可听见了。”
    腾子不知从何处探出身子,冲着梁宜贞咧嘴一笑。
    梁宜贞一怔。
    “谁说的?他是天底下最好的君主,我怎么会骂他?”
    自己骂他是一回事,可不能让他在外人、在下人面前失了体面。
    腾子憋笑:
    “是是是,是腾子听错了。”
    他们二人的事,腾子也算是一路看过来,再清楚不过了。梁南渚还是世孙之时,每每失魂落魄,每每满腹心事,哪一回不是为了她?
    如今世孙成了皇上,普天之下,也只有眼前这位祖宗敢指着他的鼻子骂。
    偏偏龙椅上那位还不生气,笑呵呵地全盘收下。也不知是个什么毛病?!
    腾子腆着脸赔笑:
    “长公主,适才皇上见你走得匆忙,让我来同你讲一声…”
    匆忙?!
    梁宜贞呵呵,嘴角不自主扯了扯。分明是被他挑逗的和羞而走。的确匆忙得很啊!
    “他要说什么?”
    她狐疑望着腾子,隐隐觉得不是好话。
    腾子嘿嘿两声:
    “皇上让带话,说…说…他就是臭流氓!长公主可以…可以…以牙还牙!”
    梁宜贞顿住,脸颊上的绯红直漫上耳根。
    这厮!简直…简直…
    她不知该如何形容,又气又恼又羞又甜又无法自拔。
    “锤子!”
    她暗叹一声。枉自己活了两辈子,此番算是栽在他手里了!
    梁宜贞甩甩头,又打量腾子几眼,忽而神色一提:
    “对了,适才你不是跟着一位极美的女子么?我顺着石桥上来,却不见她了。人呢?”
    “哦!”腾子一拍脑门,“才要和长公主说呢。那是秋相爷家的小姐,见皇上与长公主在此,怕有所冲撞,故而回避。
    这会子要我来问问,是否有幸见一见长公主?”
    “秋家的小姐啊…”梁宜贞兀自喃喃。她的礼数未免太周全了吧。
    京城秋氏,后起之秀。
    据史书记载,而后的二十年间,秋家在京城扎了根,不断建功立业,成了大楚有名的望族。
    应是那个秋家吧…很厉害啊…
    不过,具体秋家出了些什么人物,建立了哪些功绩,梁宜贞都记不到清了。
    毕竟,那是部野史,她并未仔细看过。
    “我也正想见见她,请过来吧。”
    梁宜贞笑道,自上了不远处的烟柳亭。
    只见秋家小姐正款款而来,脚下五彩裙摆似烟霞流光,一步一行极是稳重,连头上的步摇亦不大晃动。
    如此仪态万千的人,梁宜贞只在书中见过。自己觉着有趣,也试着学过,终究不得其法,遂也懒得再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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