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玉低头看了他一眼,道:“好。”便带着她挤出人群,往另一处走去。
华仪顺着台阶慢慢走上去,沿路花香鸟语,清风扫秋夜,风里仍一丝未败的桂花香气。
山路崎岖,却并不陡峭。出示令牌之后,有人亲自出来迎接贵人上山,华仪走在前面,偏头与那小和尚说笑,小和尚不知她身份,看她丝毫不显得骄傲,以为是个世家小姐之类的女子,尊敬礼让的同时,也并不拘谨。
沉玉跟在她身后,目光紧紧追随着华仪,看她朝别人露出笑靥,黑眸沉了沉。
华仪犹自不知,欢快地朝上爬了几步,又回头带笑唤道:“沉玉,你快些。”
沉玉加快了速度,很快便追上华仪,把她的细腰一揽,直接抱着她上去。小和尚道了声“阿弥陀佛”,忙偏过头去,非礼勿视。
抵达山顶,自上往下看,人群如蚂蚁密密麻麻地攒动,一条流动的黑线蜿蜒着到达山顶,颇为壮观。
国庙多用作接待宗室礼佛,甚少对百姓开放,偶尔开放一日,便如此人烟鼎盛,让不由得人惊叹。
本朝重视礼仪教化,也敬重神明,绝不轻视宗教。
华仪进了大殿,抬头看巨大的金身佛像,净了手之后,接过披着袈裟的大师递来的三柱香,俯身摆了摆,将香插入香炉,再俯身下拜。
沉玉站在不远处,淡淡看着华仪,却并不随她下拜——他绝不信任何神佛,比起这个让他屡屡失望的上天,他更相信自己所尽的人事。
是不是他的,皆看他之作为。
华仪起身后,转头问身边的大师道:“不知净吾大师可在?信女有一事请教。”
那人弯腰道:“净吾恰好讲经结束,贫僧这便去请,施主稍等。”
华仪颔首,站在原地静静等待,过了一会儿,大师回来道:“请施主跟我来,净吾在屋里等候。”
华仪转头,以眼神示意沉玉在外面等待,自己随大师入了屋子。
刚刚跨入屋子合上门,便觉一股清淡的檀香袭来。
屋内陈设极为简单,桌上只点了一盏烛灯,净吾大师年过五十,正端坐在桌后,对她微微一笑,“贫僧许久未曾见过陛下了,陛下可安好?”
“朕一切都好。”
华仪顺势坐到他对面去,净吾亲自倒了一杯温茶,递给华仪,含笑道:“陛下说谎。”
“哦?”
“陛下虽然若无其事,可是贫僧还是看得出来,陛下面容疲倦,稍带病气,并非真正开心无虑。”净吾道:“净执说陛下心有疑窦,不知陛下如今忧虑为何?”
华仪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轻声问道:“大师可相信……这世上有重生之说?”
净吾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为何不信?”
“此事听来如此荒诞可笑……”
“人所知有限,这世上总有一些奇妙的东西,再荒诞的东西,也有理由去相信。”净吾微微一笑。
华仪点了点头,下定了某种决心,抬眼直视着净吾。
“倘若朕说,朕是重生的呢?”
“朕想知道,为什么重生的偏偏是朕,而不是前世的别人?”
“朕亏欠一个人,再也没办法弥补了吗?”
……
华仪推开木门走出去的时候,正看见屋外庭院打扫的小和尚捂着肚子匆匆跑开,似突然闹了肚子。她的目光不作停留,摆动长袖,穿过长廊走向外殿。
沉玉负手站在金殿之外,看着人流袭人,通身气息疏远冷漠,惹得有些年轻姑娘频频回首,却无一人主动靠近。
华仪走向他,唤道:“沉玉。”
他闻声回头,眸色既黑且冷,她猝不及防撞入这一汪深潭里,仿佛要深深陷入其中。
沉玉垂下长睫,唇角微微一弯,道:“走吧。”
华仪撇去心中奇怪的感觉,伸手牵住他的手,触手却凉得让她心头微惊,再抬头时,沉玉还是那温柔且内敛的神情,似对一切毫无所觉。
只是紧紧回握住了她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本身的设定就是一个有着变态占有欲的人,不可能一直甘心温柔地守护女主。
蛰伏多年,本身自己也有仇恨,自然也不会停手。
这是一场博弈,女主并不傻,顺从只是表面的,他心知她不傻,所以才对她采取极端方式,想要折断她的翅膀。
此外,对于男主下毒这个问题,其实对她的身体没伤害,只是嗜睡一点,风寒跟他没关系。
第33章
回寝宫后, 华仪传唤宫人, 沐浴更衣。沉玉合上窗子, 在外面等她。
殿中,宫人垂手肃立,常公公正给小炉添着香料, 沉玉垂袖立在锦绣朝凰屏风前,环顾四周,眉眼一如既往地锋利, 广袖的深色、衣角的淡银纹路都给他蒙上一层淡漠的气息,仿佛再大的温暖也捂不化他的冰冷。
华仪洗好出浴,身子犹带香软,便被宫人系上保暖的披风, 然后窝进一边的太师椅上, 沉玉走过去,拿过干燥的毛巾,给她拢了拢湿漉漉的长发,再用玉梳打理发尾,再从上方一梳而下,掸开沾上的水珠。
他给她梳完头发, 便给她轻轻按了按太阳穴, 她近来风寒未愈,越来晚上越咳得厉害, 偶尔也会头疼。他力度把控地极好,华仪被他按得昏昏欲睡, 原本放在膝上的书掉落膝头,便这样睡着了。
沉玉停下来,淡淡扫了一眼常公公,常公公忙招呼宫人退下,合上殿门,唯恐打搅女帝安眠。
殿门一合,屋内烛光一颤,沉玉低头吹灭了烛火,只余下一盏,那盏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巨大,摇曳在大殿的墙上,像狰狞的鬼影。
沉玉慢慢走向焚香的小金炉,从袖中拿出瓷瓶,打开盖子,以小匙舀了少量细粉,浇入脂膏,再调以其他香料,丝毫闻不出丝毫的先后差别。
金貔貅仍缓缓吞吐着雾气,流苏束着帷幄,虚垂在龙榻边,轻纱扫动着华仪的光滑的脸颊,沉玉收回瓷瓶,回眸盯紧了华仪的睡颜,冷冷一笑。
他走过去,把她抱起,放在床榻上,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解开她的披风,又除下她身上柔软的里衣,直至坦诚相见。
他低头,脑袋埋在她颈边,轻轻吻着她的锁骨,又啃咬她的下唇,亲吻她的每一处。
她闭着眼睛,睫毛在抖动,眉心浅浅蹙着,却深深地溺在梦里,挣脱不了,无法醒来。
身子却随着他的撩拨渐渐便软,呼吸逐渐沉重,他喘息着,呼吸和她混成一片,漆黑的眼睛如看不到底的深渊,恨不得将她拆骨剥筋,完完全全地揉入体内。
他的手指与她的交缠,一丝丝虔诚地亲吻啃咬,不留任何痕迹,也绝不放过她的每一处。
他觉得自己已经疯了,是被她逼疯的。
这个女子,自他年少遇见,就总是爱得不得,哪怕她温声讨好,哪怕她对他百般依赖,他都知道,她并没有完完全全地信他。
她不傻。
他也知她不傻。
她期初不让他参知政事,总是避讳着他许多事情,他稍微冒犯便见她佯怒斥责,后来哪怕越来越亲密,也敌不过她是一个帝王的事实。
身为帝王,就必须心系天下,她不可能是他一个人的。
他怎么能甘心呢?
更何况,他本就不该如此出身低贱,如果他能平安正常地长大,他又如何不可以完全占有她?
凭什么?
更何况,瞒着他许多事情,心里藏着别人的人,不是她吗?
沉玉慢慢地褪下自身衣物,眼底隐藏着狂风骤雨,更加深入地埋入。
……
华仪醒来时,只觉身子格外的累,头脑让人发昏,她起身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沉玉端着热粥进来,拿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道:“倒是没有再发热了。”
“这风寒断断续续的,实在折磨得朕不得安心。”华仪咳了咳,抬手想要接过瓷碗,企图自己喝粥,沉玉却微微一让,不让她接过,自己坐在她身边,吹凉了一勺粥,忽地自己喝下,印上她的唇。
华仪猝不及防,后脑撞上床栏,睁大眼还来不及说话,唇齿被他轻而易举地撬开,将甜粥喂入,带着不可抵抗的力度。
白粥混着他的气息,分明只是简简单单的清粥,却硬生生甜腻得教人心颤,她的心蓦地开始狂跳,不自觉抓住了他肩上的衣襟,喉咙滚动,吞咽时微微一呛。
他轻拍她背,又要亲自再喂,她连忙往后缩去,结结巴巴道:“你别……朕自己喝。”
“不好。”沉玉淡淡拒绝。
她面露纠结之色,心惊于沉玉如今对她越来越不加掩饰的占有欲。
华仪想拒绝,可是沉玉却不给她丝毫自己做主的机会,又是将一口粥喂来,他这回揽着她,护住了她的后脑,也不给她丝毫后退的余地,华仪没有办法,只好顺应了他的意思,勉强配合,断断续续一碗粥下腹,两成都顺着唇齿溢到下巴之上,更添了一丝暧昧的气息。
沉玉扫了一眼空碗,满意地弯了弯唇,又凑近她,轻轻舔舐着她的唇瓣,她软吟一声,像小幼猫,他又情不自禁的把她揽紧了,差点就要当场做些什么,华仪一个激灵,忙严词拒绝,几番你来我往,才得以逃脱狼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