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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引 完结+番外 (长安小郎君)


  “我说了到你平安生产为止都不会离开,怎会不在屋里?你放心!”晁衡怜惜地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心中除了不忍只是不忍。
  玉羊安了心,这一时疼痛也缓了些,便听着晁衡的劝,靠在枕上闭目养神。少时医官进来给玉羊诊脉,果言是生产之兆,快则今夜,迟则明朝。晁衡不免要去安排一番,而同心送来的稳婆、乳母们这便要派上用场了。
  及至天幕降下,玉羊腹痛的次数明显增多,也疼得多了。她一开始还忍得住,只暗里咬牙,可这生产裂骨之痛岂是寻常疼痛,忍了这一二时辰,早就是大汗淋漓,放声哭喊。
  晁衡看着干着急,也是出了满身满头的汗,不知怎么安抚玉羊,只好从身后抱持住她,徒然道:“好了好了,马上就好了!”
  “满郎,我好疼啊!快疼死了……我快没力气了……”
  “疼……太疼了,啊……”
  玉羊的挣扎哭喊就像匕首似的一下下刺在晁衡心头,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玉羊尚在孕中时,他也设想过生产时的情形,自己要如何做,说什么可以缓解玉羊的痛苦……可事到如今他才明白,那一切不过是纸上谈兵。
  又过了漫长的一个时辰,玉羊似乎疼得麻木了,又是筋疲力尽,呼声渐渐小了下来,可这不是什么好征兆,她昏迷了过去。
  “玉羊!玉羊!玉羊你别吓我!”晁衡顿生一种魂飞魄散的感觉,他将人平放枕上,不断拍着她的脸颊想叫醒她,而偶一眼才发现,玉羊身下衣褥湿透,还有血红之色。
  “来人!来人啊!”
  原本产妇待产试痛之时并不用稳婆在侧,此刻眼看胎水已破,到了真正生产之时,晁衡便疯了一样冲出屋外叫人。侍应人等早在屋外立候,很快就进了屋。
  “郎君请外头等候吧!”
  几个手脚利落的稳婆进了门便将晁衡阻在了外头,这也是寻常道理,不过是怕母亲分心,无力生产。
  “不行!我答应了她不会离开,她看不见我更不会安心生产!”
  晁衡全然不顾,说着便向内室走去,稳婆也无法,只好由他。玉羊此刻仍无知觉,湿透的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嘴唇竟有些发紫。
  “玉羊,玉羊……”晁衡再次将人抱起来,一声声唤得几近哽咽。
  晁衡是年轻男子又是初次为父,自然毫无应对,可稳婆们经验丰富,见玉羊如此昏睡,经时不产,便取出早早备好的通灵散,调了水送到塌边,一勺勺喂了下去。
  “嗯……疼……满郎,疼……”
  通灵散果有药效,不过片时玉羊便醒转过来,眼睛眯开一条缝。晁衡一面高兴,也不得不更加悬心。
  “玉羊,我在,我陪着你,别怕!”
  时逾子夜,玉羊在稳婆的指引下应着产痛一下下出力,可这孩子当真是个磨娘精,许久也不见有出来的迹象。这时疼痛并不像先前那般可以哭喊,须得惜力,玉羊便将所有痛苦都发泄在了晁衡身上。
  其实玉羊早已不知自己在抓着什么,只逢着东西便狠狠攀扯,便将晁衡的一双手,连手腕都抓得血痕累累。晁衡并不觉痛,只知玉羊之痛万倍不止,自己可让她转移些痛楚也是好的。
  “不是说孩子偏小吗?怎么还生不下来?!”看着怀中人被折磨得不成人样,晁衡濒临崩溃,眼睛通红。
  加上同心送来的稳婆,屋里一共三个经验老道的妇人,除了一个在榻下接应,其余两个都围着玉羊,一个在其身侧按抚肚子,另一个则在其身下时时探看。
  身侧那妇人闻言回道:“夫人是初产,常理本就会慢,但这个孩子似乎也寻不着方向,头脚反着,十分不妙!”
  “是啊,老身方才试探,这孩子是脚朝下,长久下去,可就是难产了!”身下妇人亦连忙陪声,神色凝重。
  晁衡并不懂什么头脚相反,只听这话便脑中一片空白,而这时已是虚弱不已的玉羊却忽然开了口,断断续续道:
  “满……满郎,我要……我要孩子,要……要孩子。”
  晁衡先未听清玉羊要什么,明白过来后瞬间泪如泉涌:“别说话,别害怕,你和孩子我都要!!”
  玉羊虽已迷乱不清,但那稳婆的话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她辛苦怀胎,又承受着裂骨剧痛撑到现在,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命了。
  “求求你……求你……帮我……帮我生下这孩子……”玉羊倔强地拉住了身侧的稳婆,直以性命相托,“我只要孩子!”
  ……
  玉羊艰难的生产一直持续到清晨,小院里站满了为她忧急的朋友们,便是同心与天阔也赶着五鼓坊门一开就来了。
  “我见家里长嫂生产,也不过几个时辰就好了,这都一夜了,不是要把人折磨死吗?!”
  猪名麻吕原就与玉羊亲好,又兼是亲嫂这一层关系,便自昨日起就在院外等候,十分挂心,而虚耗了这七八个时辰也不闻喜讯,简直急得要跳脚了。
  “你说话也注意些,什么叫‘折磨死’?那可是你嫂嫂,生的是你的侄子,你求点好行不行?”
  猪名麻吕话音刚落便被一旁的良和子训了一顿,良和子也为玉羊着急,而同为女子,则更别一番体察之意。
  猪名麻吕方觉自己失了口,脸上一红默默向后退了几步,良和子自是不再管他,却又被真成轻轻拉住。
  “良和子,我们以后不要孩子了。”真成疼爱妻子之心不亚于晁衡,而见识了这番场面,便决心不让良和子重蹈覆辙。
  良和子不料真成会联系到自身,不觉心中一热,抿嘴轻笑:“嘘!你又凑什么热闹!”
  “公然,我与姐姐作动的时辰相近,可这么久了,她怎么还没生下来?姐姐不会有事吧!”
  另一边,初为人母的同心急得手脚发凉。她生昭节时虽快得多,可那般断骨之痛都是一样的,女人生产当真就是与天赌命。
  “玉羊那般活泼,身体自来也不错,她能撑得住的,能的!”
  ……
  辰时,一声响亮婴啼如同秋阳截断阴霾一般,驱散了院中众人的焦灼,千辛万苦不足形容,这个孩子终于降生了。然而,七八双眼睛巴巴盼了半晌也不见有人出来报喜,是男是女或是母子如何,都不得而知。
  屋里——
  痛苦的生产结束了,在孩子从两腿间滑出的那一瞬,可玉羊最后的一丝精气,也被这孩子带走了。她感到四周一片虚无,身体轻得似要飘浮。
  “玉羊!玉羊!玉羊!玉羊!”晁衡丝毫不管孩子,跪伏在妻子身旁大声呼唤。这一场生产他喊了无数次,无力无助又显得极其无能,可他只有如此。
  玉羊知道晁衡从未远离,她想安慰晁衡的焦急,可连眼皮都快支撑不住,根本没有力气发出声音,只不断努力地张合双唇。晁衡很快明白了玉羊是要说些什么,将耳朵贴近:
  “要什么?要什么?”
  玉羊吸吐了几口气,眼珠子略有一转,终是从摒着游丝之力,用气弱之音强凑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仲满兄,我终于给你生下了这个孩子,你今天不用告假了。”
  是仲满兄,玉羊没有用“满郎”这个爱人间亲昵的称呼,而是用了这个寻常的叫法。这似乎只是玉羊的一个玩笑,是意外的,但晁衡听清之后,唯是泣不可仰。
  晁衡与玉羊的一切都是从一声“仲满兄”开始的。在玉羊的心里,仲满兄是曾经苦恋追随的轩昂少年,亦是如今仰赖为天的丈夫。
  “不好,不好了!夫人出血不止啊!”
  晁衡一时情难自已,忽被稳婆的惊呼拉了回来,再看向榻上之人时,却是早没了声响,双目紧闭,气息微弱。
  “快!把医官叫到外室!问他如何!!”
  晁衡知道自己这时是最不能乱的,但声音连着手都不自控地在发抖,玉羊身下那片血红强烈刺激着他的心,他的心已经碎了。
  很快,医官进到外室,他知是妇人生产,来时便带好了常用的药品,而既听稳婆说是产后出血,且血量汹涌,便知是血崩之症,立即取了一个小瓷瓶让稳婆送进去。
  “这是固经丸,以水送服!盖因产卧伤耗经络,气衰血弱,未能一时平复,便常致血暴崩下。夫人难产凶险,先用五丸!”
  依着医官在外头的喊话,晁衡即刻将药丸喂进了玉羊口中,好在这丫头还能咽下去。药效并非立竿见影,晁衡便一直抱着玉羊,希冀以自己的体温让失血过多的玉羊快些醒转。
  约莫两刻之后,医官又命送进一碗蜜浆水,道是蓄力提神所用。晁衡自是遵从,而正是喂到第三口时,玉羊忽作嘤咛一声,终于恢复了知觉,而身下稳婆也报,血止住了。
  ……
  晁衡想不出任何言辞来形容这场生产,他仿佛在一天之内经历了世间最大的起伏,而对于襁褓中呱呱啼哭的婴孩,他的亲生孩儿,便到五日后玉羊完全脱险,才第一次过问,是男是女。
  “午后茜娘把孩子抱来我看了,都说儿郎该像母亲,但我却觉得像你多些,你说是不是?”
  玉羊半躺在榻上与晁衡说话,可这人似乎心不在焉,直直地盯着自己,许久也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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