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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系统 (马桶上的小孩)


  勿望:“我不知道。”
  舞阳君轻笑:“你不要怕。”
  勿望:“我什么都不知道。”
  舞阳君笑起来:“但我已经大概想明白了,长期□□,不着痕迹,唯有重金属中毒。而且重金属中毒几乎不可逆。她一开始根本不需要每天派人在我的饮食里下毒,而是用水银之类的,下在我所吃的菜类的土地上就有可能。后来,她是怎么下在银器的呢?我认为那些皿杯壶盅,可能根本不是纯银的,而是加了很多别的吃了就会中毒的金属在里面。比如铅、比如汞。”
  勿望听不懂她其中几句话,但他不敢接话。
  舞阳君也没说给他听,只是似乎太久没有这样说过话了。
  她挽着头发,道:“我有些尝试,我用那些所谓的银器煮酒,同样的酒,就比陶壶更甜。一定是银壶的材质和酒有了什么变化。而陟儿怕也是不懂其中原理,唯有那个庆咨子心里明白罢。但我已经意识到,我的身体坏掉了,我的脑子坏掉了,而如果我替换掉这些银器,庆咨子怕是会给她出更隐秘的手法来给我下毒。”
  勿望:“于是您装疯了?”
  舞阳君:“我不是装疯,我是脑袋确实不太行了。只是没到那种地步罢了。但我装疯卖傻确实有效,我了解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也了解我。她希望我放权,但又不想让我死。因为即墨君在名义上与田章没有紧密的血缘,她怕她控制不住未来的朝局。因为她知道我的名声在列国之间有怎样的威望,她还不像我当年那样权力通天,她需要用我这面旗帜给她打掩护。所以很快,我身边的银器就换掉了。换成了几乎一模一样的,我煮酒喝了,不再那么甜了。”
  勿望沉默。所有人都不知道魏陟是如何下毒的,但舞阳君却试出来了。
  而且以她的性格,她……
  勿望低头:“您还有后招?”
  舞阳君笑起来:“什么后招?我能有什么后招?”
  勿望:“我不信您就会这么输了。”
  舞阳君笑:“你怕我清醒的时候输掉吧。你怕这样我会搅得天下不宁。”
  车马渐渐驶出了临淄城,外头愈发寂静。
  勿望:“我只是觉得您不会输。我也不认为她能斗得过您。“
  舞阳君:“说着话就没劲了,我可是被她弄成这样。这孩子像我,不过如果我是她,我就不会在孩子吃带毒的食物时变了脸色,也不会让人发现。既然这下毒也只是人傻了,说不定我还会喂孩子一份,这孩子傻了,日后她就可以大有作为了。”
  勿望不说话。
  舞阳君挽好发髻,她手指轻抚了一下簪子,仰了仰,她似乎跪坐一会儿就腿疼,捶腿道:“我不是在宫中全无控制,我也有办法来往消息,只是暂时没法和她正面对抗。我知道她想做什么,她要引庆咨子入临淄,她想靠着自己的脱离控制,来引诱庆咨子对宫廷出手。但陟儿也有她很好拿捏的地方,只要我让宫中内外出现一些大小事件,她立刻不安起来。她最担心的就是孩子,她也像我一样,开始不信任何人。她觉得天下只有一个人会保护这个孩子,那就是我。因为利益,因为我的利益也捆绑在他身上。”
  舞阳君笑起来:“你看看,我们多像。在同样对待的控制下,她两个哥哥像狗一样,轻轻摇铃就会立刻像以前一样俯首。跟你们也没什么区别。只有她,有野心,有手段。他们输了就输了,但我就算输了,我的血脉,我的继承,还能带着从我这儿学的手段,将他们所谓的游戏,搅得天翻地覆。”
  勿望没理解,她说的“他们”是谁?
  他只感觉在舞阳君如今一番话面前,心如擂鼓,一言不敢发。
  舞阳君轻声道:“之所以说她两个哥哥像狗,就是因为我训练她两个哥哥的时间,可比她所谓提出某些利诱的时间长多了。你不也是么?你早就开始犹疑,被他们鼓动过,但你连站在他们一队都不敢罢。因为我了解你,了解他们。”
  因为他们都知道,且不说未必能赢,赢了也未必能得到那些被许诺的。
  但如果背叛之后输了,他们一定会生不如死。
  而且,天下有人能赢了舞阳君么?他们的常识里不信,他们的认知里不信。
  特别是此刻,勿望虽然不敢背叛,不敢站队,但他此前一直以为舞阳君此刻真是栽在自己的亲手女儿手里了。
  她身子朝这边偏了偏,风轻云淡道:“过来。”
  勿望喉结动了动,手摸在马车内的地毯上,朝她说话的方向膝行两步。她的手指轻轻抚摸了他的头顶一下,指甲轻轻刮过他耳廓。勿望几乎要发抖了,他手指紧紧抓着膝盖上的衣料,他生怕自己下一秒就会痛哭出声伏在地面上,就怕自己会哭喊出所有他知道的一切。
  舞阳君道:“她两个哥哥已经将兵力集结在高唐一代,我避开风头,看她和庆咨子斗成什么样吧。毕竟我引不出庆咨子,唯有她能引出来。庆咨子赢了,也就现形了,我就总算能逮住这个无影无形的玩意儿了。如果她赢了,我虽然知道自己中毒,或许活不了两三年了,但我……也会杀了她的。就算是那两三年,也是我的。“
  这一对母女,就像是死咬住对方的鬣狗。
  谁也不会放过谁的。
  舞阳君将他抱进怀里,轻抚着他后背,感受到了勿望的颤抖与恐惧。
  她似乎很愉快,也很放松。仿佛那齐宫也让她窒息,她长长吐出一口气,轻柔的拨弄着他后颈的碎发,而后道:“棠、棘,动手。”
  勿望猛地收紧身子,杀气灌顶,他喉舌中几乎要憋出一句惊呼惨叫,他整个人猛地扑进了舞阳君怀里,两只手用力抓紧了她衣袖!
  不!他不要死!
  他一瞬间有一种胸口滚烫的错觉,低下头去,没有刀。
  他没有被他以为的刀刺穿,反而是一阵冷风。
  车门打开,两个宫女如影窜出去,马车一震,外头驾车的车夫,发出一阵扑腾,连惨叫都没发出,被扔下了车。车底似乎也有震动,勿望听到外头有几分喧嚣,似乎跟着他们的卫兵马蹄声也有中断。
  车驶出去一段,又安静下来,有马蹄声混上来,似乎已经一切都在她控制之下。
  这半押送一般送她走的车队,瞬间成为了她的人马。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愚蠢的表现。
  一股羞耻与恨涌上心头。舞阳君不会杀他,她对自己养的狗都很信任。
  而且他也不辜负她的这份信任,真的像一条狗一样。
  舞阳君发出几声轻笑,捋了捋他后背,安慰似的道:“别怕。再走出几十里,他们的人马就来接应了。他们已经在那里等了很多天了。只要你乖,我会让你陪着我的。我倒是很喜欢你替我捏腿的手艺。”
  勿望的身体忍不住颤抖。
  但他心头却在想……他是杞国王族的后代,他是稷下学宫的名士,最后却要靠给人捏腿的手艺保命么?
  舞阳君贴着他耳边,轻笑道:“别生气。也不止捏腿。”
  她似乎彻底放松下来,长久憋在那齐宫中,隐匿在魏陟的控制下,她也需要精神上的释放。她手指,伸向了勿望的衣带,手顺着他衣领探进去,轻车熟路的滑下去。
  这个女人,就是总在这个时候很有闲情逸致。
  她也喜欢用这些行为彰显她的权力。
  勿望身体颤抖,他想说点什么,却语无伦次,他的惊恐与挣扎,却化作了顺从,舞阳君很喜欢他这样的神情,他自己却不清楚自己脸上的表情。
  这个女人一点都不介意在奔向胜利的马车上再享受些别的。
  勿望倒吸一口冷气,舞阳君轻声与他还聊着:“你收到了旧日好友的来信罢。是狐子?他混得很好啊,你心里会不会嫉妒?”
  勿望惊得不敢动。
  舞阳君躺倒下去,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狐笠,师泷,你们都算认识吧。你有时候也会想过吧,他们为什么做了相邦,重臣,你却这样吧?但勿望,那些都是一时的,也未必能长久在那个位置。多少次,狐笠、师泷,他们也差点被杀。你在我这儿,至少是安全的,是不败的。”
  她那话听起来,像是劝说利诱,但勿望明白,她并不会真的把这些话往心里去,她只是喜欢看他因为她的说辞,将头垂的更低,将姿态放的更卑微。
  舞阳君伸手将他衣带扯开,也撩起她曲裾的衣摆,勿望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纵然他从来没见过她衣服下的模样。
  这个女人因为这一场暗算与变故,消瘦了很多,但她的手指依然显露出她的欲望。勿望知道这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她重获权力。
  但舞阳君的话,却引起了他脑中的思绪。
  他陡然想起了稷下学宫的岁月,想起了狐笠的来信。
  他有那样的温柔,这些日子来信的每一字每一句,不是墨写上的,而是用刀刻成的。
  他知道很多现状,他却不问那么多。
  杞姑容从来不叫他狐笠,只喜欢叫他狐子。
  但狐笠却很喜欢他的名,更喜欢那个容字,甚至常常在书信里单字称他为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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