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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系统 (马桶上的小孩)


  到后来巫医前来诊病,虽然舞阳君觉得他那根本不配称作是看病,但巫医说她因为四十多岁生子,再加上怀孕时操劳疲惫,生育后又似乎受了些冻,所以才导致的体虚多病,舞阳君对此还是信的——
  要不是因为怀孕与否不可能伪装,外加她抱着期望能让自己亲自生下小齐王,更好掌控,否则她绝不可能让自己这么大年纪受这份苦。当时怀孕期间已经让她备受折磨,之后身子虚弱,也是顺利成章的事情。
  而舞阳君似乎对勿望与莫语没有那么信任,再加上魏陟总是带着孩子来看她,知母莫过其女,魏陟很有她当年的风范,再加上一同为母的经历,舞阳君便与她也比以往更亲近了些。
  这一日,舞阳君到了下午便头疼起来,魏陟看她开始发脾气,也怕吓到田章,便抱着孩子先退让下去,而后又进宫室来安慰舞阳君。舞阳君最近这些日子,性格说变就变,甚至有时候还会做些狂举,魏陟不得不拥着这个比她还瘦小些的母亲,哄着她入了眠。
  舞阳君仿佛与棉花搏斗的筋疲力尽似的入睡了,魏陟这才松口气,带着身边女官退了下去。
  她的宫室本来就紧邻舞阳主宫,又因为她的身份,那片宫室院落也被私下称作公主府。只是公主府并不气派,甚至隐藏在乔木与池塘之中,本就是当初用来隐藏怀着身孕的她的侧宫,现在却成了齐宫内真正的中心。
  魏陟拥着披风,一路走出门去,路上宫人向她低头见礼,魏陟微微点头,走进宫苑,女官做了个手势,推开门来。魏陟走进屋内,只看到窗户被轻轻合上,一个人影像是矫健的屋脊兽似的立在屋内。
  魏陟:“我说了,宫内已经不是当初,你不用躲成这个样子。”
  莫语摇了摇头,走出来,手里捧着牍板,神情似乎有些焦急。
  魏陟坐在床上:“我知道上头会写的什么。你身后那位怕是急了,觉得我更换了她的器具,清理了莲藕与家畜,是不是不想毒死她了。我确实不想。”
  莫语紧紧捏着牍板。
  魏陟笑起来,她一双纤细娇嫩的手拿起了床头的绣样,她如今接过舞阳君手中的大权,却仍有给孩子缝衣裳做绣样的习惯,她低头,指甲啊拨了拨彩线,道:“她死了,对我没好处。我需要她的名号来威震很多人。她现在这样虚弱着,对我来说正好。我还不稳,要是她真死了,你的主子怕是第一个要弄死我。”
  莫语似乎恼火起来,魏陟抬眼:“别恼。你要是真的是想复仇,或替你那个孩子着想,你就该抱着胳膊瞧着如今胶着的场面。你不过也是一枚棋子。你以为真有什么师徒情深?你一个不能说话的废人,还有过曾经背叛过他的经历,也不过是用一回就扔罢了。而你的孩子?她的用处也不过是用来胁迫你罢了。如果你激化矛盾,到时候就是我与你师父闹崩。”
  她慢条斯理道:“到时候你师父在齐宫内就只有你离我最近,肯定用孩子逼你对我下手。可我对你早有提防,你觉得我弄不死你么?你就别想见孩子了。而且如果我赢了……我当年救那孩子一命,之后却未必了。计划我与他之间的矛盾,就是将你和那孩子一起推到风口浪尖,你这个楔子在两方都扎的太深,我们动作,你是最先受伤的。”
  莫语紧紧捏着牍板,看着魏陟,脸色青白,他似乎半生都不由得选似的,眼底甚至有几分绝望。
  魏陟其实能理解他,却不得不也要利用他,她心底有些难受,面上却显出几分温柔:“你不如回去,替我谢谢那位的法子。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他所谓的毒杀,从这一两年来看,确实行之有效。”
  这场行动,已经持续了一两年,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位墨家巨子送来的所谓的银器,看起来能见毒变色,但也能慢慢毒杀使用者。再加上对方所提供的许多法子……就算舞阳君如此的机警谨慎,但也防不胜防。再加上她暴怒与责罚下,魏陟的恩威并施,她故意只救下受到责罚的其中一两个奴婢宫人,又一步步替换宫中不起眼职位,如今齐宫内外,甚至临淄内外,都是她的人手,她的耳目。
  而之所以要跟所谓的墨家巨子合作。
  魏陟并不是需要他。
  而是要引他出来。
  如果舞阳君中毒虚弱,真是可能病故,那墨家巨子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权力交接的时机,他的出动与现身,才是魏陟圈套里真正要等待的东西。
  在这个局里,远远还牵扯到那位越王,所有的人都想利用舞阳君的虚弱伺机反扑,所有人都在伪装出和善的面容说笑着接近,但到了亮出手中匕首的那刻,迈步的速度,起手的姿势,彼此的距离与观察,都会决定这最后的存亡。
  **
  南河抵达黄河边,已经是第二日天亮,因为成周附近可能开战,所以他们从上阳一代南渡,而后在往东,从崤山脚下到达楚国边境。这条线路与来时一致,但谁也没想到,就在车队经过了隶属晋国的宜阳,再有几十里到达距离边境最近的伊阙时,竟遥遥看到军旗飘扬,一队一百余人的黑甲军队策马而来。
  商牟有些吃惊,遥遥打旗,对方见到商牟,立刻行礼。
  商牟:“你们是来迎人的?”
  对方点头:“在此地巡逻等待已有两日。正是大君派遣而来,护送王后。”
  商牟:“到大梁还有一段距离,走水路虽然便利,但不安全,是否还是走原陆路返回?”
  对方却摇头:“不,今日晚了,军令是要商君与王后在伊阙东地稍作休整,第二日再出发。”
  商牟:“天色还早,伊阙留宿,还不如到巩县附近。”
  对方为难:“伊阙东地早已设立好帐篷补给,大君说王后久病初愈,不适宜劳顿……”
  南河在马车内道:“那便修正一夜再说吧。”
  车队便往伊阙东地走,走到了一处高地平原上,南河隔着车窗的纱帘,都能看到连绵的帐篷与灯火。
  是楚国大军在这里扎营了?难道是为了配合与晋国所设立的局?
  但此事还有变故,她还要与辛翳说,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车队一路驶入军营内,军营内外气氛倒算得上严肃活泼,甚至士兵脸上还有些无忧的兴奋。她的车马被一路护送到一处不太起眼但还算宽敞的军帐外,南河坐在车内,等着车马挺稳,还没来得及起身,忽然听到外头一阵喧哗响动,她还没多想,就看到一个人影,一步登上车来,钻进车内。
  商牟在外头还没行礼,就看见那人腿一抬,就跟三月没见到主人回家的大型犬,动作快的只剩个残影就扑进了车里。
  然后紧接着就听见岁绒“哎哟”叫唤了一声,那大型犬拎着岁绒的衣领子,想都没想就扔出来,朝商牟那儿推过去。
  商牟赶紧接住岁绒,她还是个不懂事儿小丫头片子,还在那儿着急想说什么,商牟把她给塞走了,回头过来敲了敲车壁:“哎哎哎,你不要脸先生还要呢。车也不隔音。”
  辛翳声音简直能咬人:“滚滚滚!你就不知道啊带着所有人滚蛋——”
  商牟跟车边一群将士大眼瞪小眼,正要让他们都散了,就听见南河竟然也清了清嗓子,貌似正经道:“商牟,让他们都散了走罢。”
  商牟:……老夫老妻的,这才分开几天至于么?这样刺激他,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第229章 棫朴
  南河差点被扑倒在车内的毯子上,她撑了一下胳膊, 半卧着, 看着昏暗车厢里眼睛跟两团萤火似的辛翳, 有些想笑。她后知后觉, 自己还是很想他的,道:“你怎么来这儿了。这里离战场很近罢。”
  辛翳舔了舔嘴唇,目光从她面上细细抚过去,道:“不是为了你,别训我了。”
  南河可不信。
  辛翳:“总待在大梁城,我就跟个靶子似的。只是这靶子外头围了个石头城罢了。”
  她长长应了一声,垂下眼去, 似乎面露失望。
  辛翳后背一紧, 小声道:“你别这个表情。”
  南河:“我没有。我只是有些惊喜。”
  辛翳抬眼瞧她, 不太自信:“真的是惊喜,不是因为觉得我烦人?”
  南河忍不住抿嘴笑起来。
  辛翳拿额头去蹭她:“你别光笑。说话啊。”
  南河:“我喜欢被你烦着。你要是不来烦我粘我,我便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太没意思了。”
  辛翳拿额头顶着她额头,他脸上表情简直像是乐坏了却又不好意思, 大概是因为南河总不爱说这些, 她每次说来,他的反应总是很强烈。他的这态度,也诱使南河忍不住大奥:“我自然也想早点见到你,你来了,倒省了我两天的时间。就是别坐在车上了,我们进帐下去。”
  辛翳还不肯离开她, 一边粘着她一边道:“先生真是无情,一见到我就想进帐下办事。“
  南河瞪眼,推了他一下:“我说的是我都窝在车上大半日了,想要回帐下歇歇。你——你不要多想!”
  辛翳满脸无辜:“我说的正是要办晋楚结盟的正事,先生想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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