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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系统 (马桶上的小孩)


  南河犹豫了一下,微微点头:“女人总会注意到一些细节,有时候你的感觉未必不准。”
  秦璧苦笑:“那我感觉,我的大哥二哥,全是被如今的太子,也就是老三秦旷所杀,你信么?”
  南河暗自倒吸一口气:“你认为他是为了太子之位?”
  秦璧摆了摆手:“个中细节实在太多,从他十几岁时,我就觉得他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当大哥二哥带他上战场,却没有回来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他了。此事我一直再找证据,但是当时军营里大哥二哥的近卫竟然都在当时的战役中被杀,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被赵军围困后发生了什么……”
  南河:“你真的这么想?”
  秦璧摇了摇头:“你不了解他,我与他一同长大,虽说是欺负他,却也知道摸透了他的脾性。后来不是不愿意欺负他,而是不屑于欺负他……他,根本跟我不是一家人。我怕的是,他一直早就想手揽大权,或许早于赵国有什么盟约,或许是不管不顾了,但我认为我君父,会有危险。”
  南河瞪大眼睛。
  她的意思是说……
  但秦璧的神情完全不似作伪,她是真的被这个可能性折磨的坐立难安。
  南河忽然道:“这就是你不能嫁人的最重要的理由吧。你不放心,把秦国交到太子旷手里,也不放心他与秦王在一起。”
  秦璧艰难点了点头:“我知道有很多人都觉得我这样的想法很荒唐,我甚至暗示过君父,他也认为我太疑神疑鬼。但旷却偏偏表现的很坦荡且为国鞠躬尽瘁,君父便只好希望我稍微远离旷一点。君父就算不理解我也罢,我还是希望我能去,否则我在这里无法安心。”
  南河想了想,还是道:“那你便回去,不为别的,求个安心也好。若太子旷不是这样的人,希望你也不要再疑人偷斧,否则你与太子旷的鸿沟会越来越深,让你的君父更难办。但如若太子旷当真有异动,请你第一时间与我说,我必定会襄助。其叔如我君父一般,我断不能让他重蹈我君父的覆辙。”
  秦璧呆了半晌,抬手行礼道:“好,若有异动,我一定通知你。到时候我在秦国境内怕是会被孤立,到时候也要请你帮我!”
  南河笑:“好。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请你一定尽管说。”
  秦璧也终于展露一点笑意:“帮忙的地方没有,遗憾的事情却有。看你顶着那张小孩儿的脸,整天正经老成的样子,我就想逗逗你。咱们相逢一场,没把你领进成年人的大门,那可真是可惜。”
  南河:“……”
  南河:“不用。我早就长大了。”
  秦璧大笑,竟然伸手刮了刮她鼻梁:“行行行,你长大了。”
  南河:从来都是她用这种又宠又无奈的口气跟自家狗子说话,竟然今日反过来被人这么说了!
  秦璧拍了拍她肩膀,笑道:“那长大了之后,能玩的更多了,找我拓宽一下视野也是挺好的啊!”
  南河:“……”
  南河:这位姐姐你真的放过我这个弱小无知还没工具的可怜人吧!
  再说了要是真有工具我肯定不会首选您,而是去把对岸的某个狗子给……
  得了得了,快别想了。
  送走了秦璧,这头晋国的船队和卫兵也已经整装待发。
  南河先留在停靠南岸的斗舰上,有宫之省带一部分士兵出发,检查会盟地点周围的境况,先和楚国接头,等到一切确认安全后,才让南河下船。
  南河也乘过几次车,但很少像这样,在一片掀起烟尘的车队中,站在战车上前进。战车守卫都是持长矛长戈的晋军,还有随风飘扬的战旗。
  她还穿了一身祭祀与正礼才用的礼服,与冕服有些近似,但没有带旒冠,衣服也没有寸步难行的厚重,但蔽膝与组玉皆佩,宽袖边沿上云纹缠绕,她头发长度勉强可以束起来,带了个铁制的小冠,冠两边有两道缀着玉的丝带,垂在她耳边。
  南河在战车上颠簸的有些站不住,手紧紧抓着战车上的把手,两侧又有卫兵搀扶,她却满脑子在想自己不愿面对的事儿。
  她虽亲笔写下文书,但晋字与楚字差别甚大,风格不同,她继任之后,也仔细看过舒以前留下的竹简,模仿她的字迹。
  不得不说,舒那一手字在这个还没有书法的年头堪称一绝,连她都只能勉力模仿个七七八八,也不知道那个见谁都笑性格包容的舒,到底怎么写出那样一手字的。
  南河就算亲手写下晋国国书,递到辛翳手里,他怕是也认不出。
  但南河总是慌。
  非常慌。
  虽然如今看着她在战车上嘴唇紧抿,似乎一脸严肃,但她满心都是跳车而逃,挥着袖子大喊着‘我不谈了,我要回家’的冲动。
  辛翳天生就敏锐,那种敏锐不是原箴的细腻,而是他就是会忍不住瞎想。
  但如果有些指向性,会不会他早就瞎猫撞着死耗子似的想到了。
  可就是想到了,那他为什么一直也没说。
  自从楚国回国书之后,她夜里见到他的时候,他也一直神色如常,并不多提这方面的事情,而是偶尔说一说魏国和齐宋的动向。但这些日子他在军营里也忙,有时候回来他都已经困得衣服都脱不下来,眯着眼睛趿着鞋子,头直点,她还没过去帮他脱了外衣,某人就跟一碰就困倒似的朝她砸下来。
  她只得赶紧抱住,艰难无比的把他挪到床上去。
  该擦脸擦脸,该换衣裳换衣裳,她也真是心虚,他也真是心安理得。
  南河也不知道他是真累还是撒娇,但心疼也是真心疼,要是辛翳忽然撒泼扯着她不撒手了,她也只好任他去了。
  但这私底下各种伏低做小,一点都不能让她此刻的心慌减少几分。
  宫之茕似乎能在旁边瞧出几分她的紧张,策马靠近战车,对她道:“大君不必心慌,周边已经清查,臣也一定在你左右。”
  南河转头,对他勉力笑了笑,道:“快到了吧。”
  宫之茕:“前头就是了。”
  南河探头看去,车队渐渐慢下脚步,她看到了空场的草地上,出现了一片楚军,在阵前,几座简单的营帐,营帐围绕之中,一座架起的木台,木台四周有高架,布帛垂下做幕布,里头情况看不真切。
  车队在距离营帐不远处缓缓停下,只看到对面的楚军也神情严肃。
  南河深吸了一口气,问宫之茕:“楚王呢?”
  宫之茕:“已经在木台上了。他带了近臣,您也带近臣前往吧。楚王只带了卫兵三十人,站在台下。咱们最好也带三十人前往,与他一致。”
  南河点头:“那就这么办吧。”
  她领着师泷、狐笠与宫之茕三人,料想到楚国肯定也没法带商牟来,她就也没带乐莜。宫之省在身后替她提着衣摆,南河定了定心神,朝台子走去。
  风稍稍吹动了木台顶架上垂下来的幕布,她走到台阶一半,已经能看见木台上的人。
  辛翳也没有带旒冠,而是穿了一身戎装,外头是涂了黑漆的皮甲,里头一件窄袖暗红色胡服,头发竟也老老实实挽作髻在头顶,只缠了布,横了根铁簪在头顶。他并没有正坐,而是斜靠着凭几,懒懒托腮,全不似要与晋国国君会盟,反倒像是出来围猎的时候暂时歇脚,正和范季菩说话。
  范季菩也是个没轻重的,在那儿跟他笑着开玩笑,气得旁边原箴直翻白眼。原箴也不敢呵斥辛翳,只好又伸手拧范季菩,范季菩竟也性子改了,不跟以前似的,一被原箴掐了就大呼小叫,倒瞧了他一眼,乖乖住嘴了。
  还是景斯立在木台边缘,眼尖的看见他们,连忙开口报,辛翳才转过脸来,不做痕迹的调整了姿势,看起来没那么散漫挑衅。
  宫之茕掀开幕布,她垂眼走了进去。
  辛翳觉得自己在与范季菩开玩笑,不过是想缓解内心的紧张。
  他最害怕的是,小晋王领着一个挺拔纤瘦身姿翩翩的人出现了,纵然容貌或许决然不同,但他的姿态与语气,就像是旁人在几年前看他与荀君一般。
  他怕自己认出来了却不敢说,他怕她有了新的任务要去完成,他更怕曾经他们之间的关系如镜像一般出现在自己眼前。
  辛翳其实手里并没有太多证据,但他心底就是明明白白的有这种感觉,荀南河也并不总是滴水不漏的,她有时候的表现能明显看出她也很在意晋楚之间的会盟,心里揣了很多事情……
  辛翳已经逼着让自己不多想了,否则再想下去,如果把她的许多行为放大了揣测,今日再碰面得到了证实,他几乎要觉得自己日子要过不下去了。
  他心里恐惧,却选择了直面。
  晋王走上木台,他也起身,要与对方国君行礼。
  他先看向了那位小晋王。
  看起来十七八岁,比荀南河到他身边的时候大多了。浓眉肤白,垂着眼睫,唇嫣红,两颊还有些没长大似的圆润,一副生养在宫里的贵气,眉眼之中也有几分典雅庄重,礼节也充满着旧周遗风的周正。
  辛翳心里陡然生出一种想法来:若南河真的是教养这小晋王,怕是会对他满意的不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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