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历朝历代以少年之身取得功名的,日后不乏权势显赫一时的重臣。
文安学这么年轻,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将来必定能青史留名,就如宋朝的冯京一般。
想到这里,风慎用力的抿了下嘴唇。
他不想去山西了,他要留在京城!
只凭一个状元姑父的身份,他不怕没有好日子过。
上房院,抱厦。
抱厦与上房一样,都是坐满了人。
一些品阶低点的太太进不去上房,就退而求其次来到抱厦和退步。
周太太分身乏术,抱厦和退步就由风重华和周琦馥帮助照看着。
刚刚风重华负责的是退步,并没来到抱厦。
没想到这才一会的工夫,郑白锦就与抱厦里的太太们说上了话。
“打小我就是看着安学长大的,他小时就聪颖无比,是个读书种子。果不其然,这长大后就中了状元……”郑白锦呵呵地笑,面上带有与有荣蔫的笑容。
几个太太不想与她说话,便只是附和着笑了两声。
风重华站在抱厦外,窘然无比。
风府会派人来,她是知道的。
她原以为来的会是郭老夫人,毕竟文安学中的是状元。
可没想到来的却是风慎与郑白锦,郭老夫人派他们来,是准备丢人的吗?
还是打量着借此机会修复他们父女的关系?
难道郭老夫人忘了一个事实吗?她与风慎根本就没有父女血缘。
她示意许嬷嬷进去叫人。
郑白锦却不愿意出来,好不容易能再与这些太太们说上话,她岂能放过机会?更何况,她还把儿子和女儿都带来了,就是借着这个机会让太太们瞧瞧风明薇。
风明薇比风重华小了两岁,此时身段刚刚开始长。穿着粉白柿蒂纹的妆花比甲,头上簪着鎏金珍珠长钗,下身是一条月白色的月华裙。站着在几位太太身前,腰杆挺得笔直,神态从容。
令郑白锦面上生光。
许嬷嬷却觉得臊得慌。
难道郑白锦就没看到几位太太连看都不看风明薇吗?
“二娘子,我们姑娘有些日子没见三姑娘了,正想着慌呢。”许嬷嬷一手托着郑白锦的腰,一手拉着袖子,半拖半拉地将人拉了出来。
有几位太太就面带讥笑地看着郑白锦。
风重华坐在院中,看着旁边的桂树。
听到声音这才将头转了过来。
“哎呀,重华……呃不,阿锳。这可是有些日子没见了,你可越来越俊俏了。”郑白锦语气轻松,一副和风重华很熟的样子,“你瞧,这是你三妹,你们姐妹有些日子没见了,你刚刚不是还说想明薇了吗?这不,我把人给你带来了。对了,你弟弟被你父亲领着去前院正厅了,没有一起带过来。”郑白锦一边说,一边拍了拍风明薇。
风明薇就上前行了个半礼。
风重华坐着没动,一双幽静的眸子波澜不兴地看着郑白锦。
风明薇不妨风重华连礼都不还她,怔住了。
“阿锳,这是你妹妹啊,你怎么了?”郑白锦心头有些发寒,抖了抖嘴角。
她现在有些怕风重华了。
这两年来,风重华虽是很少见她,却次次能拿捏住她的短处。
就像这次,她不想离开京城,风重华就敢以风慎继弦威胁她,逼得她不得不劝说风慎离京。
她看了看风重华,只见风重华明艳动人的面庞上带着些许的稚气,可是仪态和行为却如同一个威严的贵妇。
就好像她曾远远瞧见过的长公主。
郑白锦敛下眼皮。
“看也看了,话也说了,二娘子也该回府了吧?父亲过几日就要出京,难道二娘子不该在家里准备行李吗?”沉默了一会后,风重华开了口。
郑白锦欲言又止。
风慎又不想离京了,这次可真不是她鼓动的。
见郑白锦支支吾吾的不说话,风重华顿时了然,冷冷地道:“这么说,父亲是不打算去山西了吗?”她知道郭老夫人的意思了,原来是让她劝说郑白锦同意离京的。
郑白锦直觉地想说‘是’,可又怕面前的人不饶过她,便委婉地道:“你父亲的意思是你祖母年龄大了,身边不能没个人……”
想留在京城?做梦。
风重华浅浅地笑了:“原来是这样?既然不想走,那就留下来吧。”
一听到可以留在京城,郑白锦顿时高兴了。
“留京城好啊,留京城好啊。”郑白锦呵呵地笑。
风重华看了她一眼,冷冷地笑了。
第88章嫁谁
见到风重华三两句就把郑白锦给打发走了以后,风明怡不由双目放光。
郑白锦在风府如何得势,她是看在眼中的。
可没想到风重华不仅不怕,反而还敢给郑白锦脸色看。
尤其令风明怡解恨的则是,风明薇乖得跟兔子似的,见到她还亲亲热热地唤了一声妹妹。
呸,谁要做你的妹妹。
她只想做二姐的妹妹。
她站在风重华身后,觉得身前的人如同一棵茂盛的大树,能护得她周全。
前院里,文谦正在接待汉王世子韩辰。
韩辰是与童舒一同来的。
一个代表汉王,一个代表长公主。
“不知幼安兄何时行冠礼?赞冠者可请了吗?”韩辰含笑看着文安学,笑容平和而宽容,隐隐带着亲切。
男子十五束发,二十岁行冠礼,冠礼之后就代表着已经成人。
左思《咏友》诗:“弱冠弄柔翰,旧荦观群书。”
文安学刚过了束发的年纪,此时就已经中了状元,称其为神童再合适不过了。
文安学坦然一笑,道:“就定在下月,赞冠者乃是周大学士。若是世子有空,可来观礼。”
他已中了状元,就不能再称任何人为老师。
因为他唯一的老师就是皇帝陛下。
他就是天子门生。
嫡嫡亲亲的天子门生。
“状元郎要加冠,我自然是要来的。”韩辰笑意温和,自袖子里取出了一张地契,“这是我姑母送给你的贺礼。”
看清地契上的字,文安学怔了一下。
这可是京城郊外上千亩土地啊,就这样当做礼物送给他了?
文安学觉得有些烫手。
“怎么了?”韩辰好像很喜欢看别人为难的样子,嘴角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不过是几十顷地罢了,你倒还为难起来?要不要我找人帮你打理一下?我手下的闲人很多,而且我也很喜欢帮人出主意的。”
文安学睁大了眼睛,似乎有点不敢相信韩辰会这样与他说话。
是因为自己中了状元郎吗?
可是一个状元在他们皇族眼里也不算什么啊?
若是想拉拢,最少也要等到自己入了内阁……
文安学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
“这礼太过贵重了。”文安学推辞道。
韩辰却是摆了摆手,笑道:“礼又不是我送的,你想退只管去寻我姑母。”
文安学顿时哑然,他虽是新科状元,可是也不能登长公主的门啊,传到外面去会成什么话?
可若是收下这上千亩地,好像又有些不合适。
他总觉得自己家和汉王世子或是长公主没有这么亲近。
可是韩辰和他想的却正好相反。
“既然这些地归了你,以后你可得好好管理。”韩辰的笑容更盛了,往文安学手里的地契指了指,“我听说这几十顷地有些部分和李家的连在一起,若是不好好管理,将来李家的收成比你的高,你若被人嘲笑,可没地方哭。”
文安学哭笑不得,当然知道他所指的李家就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李沛白家。
上房院。
童舒先与众位夫人太太见了面,然后才坐下与周太太说话。
长公主极少出府,外面的事情都是童舒出面。
夫人太太们也都习惯了与童舒打交道。
“太太好福气,生的一双儿子都是这般的惹人羡慕。”童舒嘴里夸着文家的儿子,眼睛却只跟着风重华转动。
今天一天,周太太听了不少恭维的话,然而听的再多,她也不觉得厌烦。
反而觉得格外的神清气爽。
这会听到童舒夸她的儿子,不由得笑了起来。
“只怕以后就不能再叫周太太为太太了……”童舒微垂下头,接过了风重华亲手捧来的茶。
因这句话的冲击力有些大,所以很多人都没发现童舒的小动作。
她在接茶的同时,身子离开了玫瑰椅,一直保持着悬空的姿势,直到风重华转身,才欠了半个身子落座回椅。
等到风重华出了上房门,才踏踏实实地坐实。
上房在经过短暂的平静之后突然炸开,所有人都明白了童舒的意思。
状元是可以直接请封的。
能为母亲请三品诰命,为妻子请六品诰命。
如果文安学为周太太请了封,那以后就要称呼周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