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登基之后 完结+番外 (挖坑要填坑)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挖坑要填坑
- 入库:04.10
温思齐回了书房,走至角落,书房角落里放着一个上锁的红木箱子。
温思齐瞧了良久,又走至书架旁,架上一栏摆着一个青花瓷的瓶子,他从书架上取下花瓶,瓶口朝着手掌心,倒出来一把钥匙,随后,将青花瓷瓶还归原位。
钥匙则拿在手中,走回箱子旁,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没装衣衫,没装宝物,没装书本。
只装着画和伞。
一箱子的画,还有一把破旧的红色油纸伞。
温思齐从其间抽出一幅卷裹好的画,缓缓展开,画上立着一位黄杉女子,手撑一把红油纸伞。
女子面容尚显稚气,但已可见绝色之姿,这位女子正是盛姮。
十年前的盛姮。
正如酒席上温思齐所言,那时天下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大楚荀姬俏,月上有双娇。
不论天下美人如何多,但凡到了这三位女子前,便尽归庸脂俗粉。
前一句的大楚荀姬指的是京城中的花魁荀蓁蓁,这荀蓁蓁虽是烟花之地的女子,出身低贱,但要论姿容,确是无可挑剔,直叫男的见了魂断,女的见了叹服。
至于后一句的“双娇”,指的便是月上国的两位公主,盛姮、盛琓这对姐妹花。
月上小国虽因是女尊国,为大楚男子所不齿,但其王室里的绝色公主,却时常被大楚男子挂在嘴边,拿来白日轻浮,夜里偷欢。
那年,温思齐十四岁,还是个贪玩少年,仗着天资聪颖,便时常逃课,四处游荡。有一回,他到了京郊小镇,被人摸去了钱袋,又恰逢天降大雨,困在了街边屋檐下。
屋檐遮不住倾盆大雨,温思齐被淋得全身湿透,春寒料峭,急风又吹,吹得他瑟瑟发抖,抱头蹲着,孤身无援,可怜到了极点,也难过到了极点。
正当温思齐在自怨自艾时,一位少女到了他身前。
少女身着黄杉,撑着红纸伞,从雨中走来,仿若仙女下凡,出尘绝世,娇美不可方物。
温思齐抬首的那一瞬,便看痴了,好似到了梦中,若非梦中,哪得遇上这般的美人?
他惊讶时,不觉出声道:“神仙姐姐。”
那少女听见这四个字,开怀极致,笑道:“好甜的嘴。”
夸赞完后,少女竟将伞递给了温思齐,道:“嘴巴这么甜,喏,这把伞奖给你。”
温思齐起身摇头道:“我是男子,怎可要神仙姐姐的伞?”
少女理直气壮:“正因你是男子,才该拿着,你年岁比我小,又是男子,我做女子的让着你,岂非是天经地义的事?”
在这位月上少女的眼中,女子当自强,反倒是男子,是要好生保护着、照顾着的。
温思齐觉得这话古怪到了极点,难道这世上,不是合该男子照顾女子吗,何来男子被女子照顾一说?
但他什么话都还没说,就跟被施了咒般,迷迷糊糊地接过了少女手中的伞。
没了伞的少女,顿被淋湿,但她毫不在意,笑嘻嘻道:“时辰不早了,我要走了。”
言罢,少女孤身入了大雨里,丝毫未因浑身湿漉而感困扰,倒还觉得畅爽有趣。
回神后的温思齐道:“神仙姐姐,你住何处,我改日将伞送回。”
远处淋雨前行的少女,洒脱道:“区区小伞,何足挂齿,你早些回去,别着凉了。”
温思齐又问道:“神仙姐姐,可否告知芳名?”
问完这话,温思齐便觉自己痴极了,既然是神仙姐姐,那又怎会有凡俗之名?
不曾想,这回,少女倒答得爽快:“盛姮。”
少女渐行渐远,消失在了蒙蒙烟雨之中,真如仙女飞升,化境入雨。
盛姮。
温思齐将这两个字牢牢地记在了心头。
不过一眼相视、数句相谈、一把纸伞,便将一位少年的心永远地困在了十四岁那年的大雨里。
而少女却早忘了这位落难少年。
落难少年不知的是,那一日,少女的心也被困在了十七岁那年的大雨里。
只可惜,困住她的,不是这位落难少年。
落难少年更不知的是,自己分明才是第一个遇见她的人。
……
后来,温思齐打听之下方知,那位名唤盛姮、如同神仙般的姐姐竟然是来大楚朝拜的月上国大公主。
这位公主殿下因那日淋了太多雨,回驿馆未多久,便害了风寒。
原本盛姮是要跟着母亲一道去面见大楚天子的,但因着这场风寒,盛姮只得在房里养病,便错过了朝拜。也由是这般,盛姮不但没见到大楚天子,也未见着那位心慕许久的东宫太子。
她和许澈成亲后,偶尔提及这事,还会来气,遗憾自己出使一趟大楚,竟没见到传闻中的那位东宫太子。
原想着若真瞧见了,她还要好生与那位东宫太子比上一比,看看大楚的那位太子殿下是否真如传闻中的那般惊才绝艳、俊逸无双。
多年已过,盛姮年少时,对那位素昧蒙面的太子殿下的爱慕,早已随时间流逝,而渐渐淡去。
如今的皇帝陛下对盛姮而言,只不过是供她复仇的物件。
……
斩断思绪,盛姮也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用过午膳后,她便安静地待在书房里抄诗,这一抄,便抄至了傍晚,除开喝了几口茶外,便不曾停歇过。
初时盛姮还精神十足,到了日薄西山之时,早是疲惫十分。
盛姮所抄的诗,不是什么古人之作,而是当今天子的御诗。
当今天子自幼便极具诗赋才华,九岁那年,一首绝句《望月》,脍炙人口,还得了“神童”之称,其后,他勤耕不缀,到二十岁那年,便有诗赋两百多首,登基三年,又闲来赋诗,积下近百首。
盛姮虽博览群书,但并不是个喜爱诗赋之人。
由是这般,她对诗赋的鉴赏也很是平平,皇帝陛下的诗赋是誉满天下不假,但要叫盛姮读着,却不过平平,有些御诗,分明是在无病呻吟。
但这些话,她自是不敢说出口,唯有认认真真地抄下皇帝陛下的每一首御诗,不可在字间漏出一丝敷衍的意思。
晚膳前,温思齐亲自登门来取诗稿,拿到手后,他翻了一下,见每张诗稿都抄得极为用心,便道:“阿姮,辛苦了。”
盛姮仍有些不信道:“此举当真便能博得陛下的好感吗?”
她不是好诗之人,因此便不能懂,自己的诗赋若被人真心喜欢是如何的一件快事。
温思齐笑道:“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博取君心之事,急不来。陛下绝非一味贪图美色之辈,我们便须得从这点滴小事入手,方能让陛下瞧见你的真情。”
盛姮觉此话有些讽刺,她对陛下本无真情,便只能靠弄虚作假。
半晌后,她问道:“说来也怪,陛下在民间的那七年里,便无诗歌流传于世吗?”
“应当是有的,大约是陛下不愿公之于众罢了。”
盛姮闻后若有所思,半晌后,又道:“这诗稿我是按所作顺序抄录的,上面的是皇帝陛下的新作,最底下的是旧作。”
温思齐点头,以示明了,正欲告辞,又听身后盛姮道:“思齐,留步。”
温思齐转身停步,疑惑道:“还有何事?”
盛姮道:“我方才细想了一下,倘若这些诗稿都是在陛下登基之后才抄录的,未免难见真情。”
温思齐一听便懂:“你的意思是……”
盛姮微笑道:“烦请思齐将一些诗稿做旧。”
……
温思齐离府后,舒芸便来道:“主子,该用晚膳了。”
盛姮道:“三日之期已到,盛澜肯低头了吗?”
那日回府后,盛姮头一件事,便是将盛澜好生地训斥了一顿。先是斥她尊卑不分,竟当众顶撞母亲,随后又怪她不明事理,弄了一出离家出走的好戏,累得全府人仰马翻,愁得盛姮心伤泪垂。
盛澜听着训斥,不驳不辩,虽知自己理亏,但一念及盛姮同容修的亲言密行,便止不住想与娘亲置气。
盛姮见一番训斥后,盛澜毫无悔改之意,更是大怒,便下令,将盛姮禁足三日,让她在三日内,好好反省,三日过后,若是懂得诚恳道歉了,再出来。
舒芸垂首不答,盛姮便知晓答案了。她哪还有心肠用晚膳,便快步至了盛澜的闺房里。
盛姮到时,盛澜正托腮神游,满脑子都是自己那日在坟前哭诉的情景。
其实那日,她并未真睡过去,只是累了,便下意识倒在了萧展的怀中,将他全然当做了爹爹。
萧展的怀抱像极了她爹爹的,同样温暖,同样有力,同样让人不愿醒来。
后来,萧展竟将她抱了起来。到了这时,盛澜便更不愿睁开眼睛了,她怕自己若是睁开眼,爹爹便会抛下自己,让自己落地,自个走路。
待盛澜闭着眼睛,被送上马车时,她一直在盼,她盼这个貌似爹爹的人会在毫无防备之时,轻唤自己一声“澜儿”。
可惜,盛澜没有等到。
她不知晓,其实在有一瞬,马车上的男子差点便唤出了那两个字。
装睡久了,渐渐地,盛澜便真有了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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