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白的小脸角度恰好地向上仰着,仿佛看的是她心中的神祗,而不是年过四旬、身材因为发福而显得有些油腻的熊绎。
精致完美的脸上有紧张、有害怕,也有羞怯,抓着熊绎袍摆的那双手,甚至还在微微发抖,只是依然抓得紧紧的不肯放手。
面对这样一位美女的哀哀乞求,“心怀宽广、气势雄豪”的土王熊绎又怎么忍心拒绝?
伸手覆在那双抓着自己袍摆的小手上,感受着掌心握着的柔弱腻滑,熊绎的呼吸都粗重起来:“既然雪娘你这么知恩图报……”
不等熊绎说完,雪娘就含着眼泪浅浅笑了起来:“辛峒主是雪娘的救命恩人,王上您能免了溪州要增缴的岁贡,您就也是雪娘的救命恩人……”
熊绎哈哈大笑,语气暧昧而露骨:“既然我也是雪娘的救命恩人,这救命之恩,雪娘是不是该——”
雪娘羞红了脸,轻轻挣了挣,见挣不脱熊绎的手,声音都有些微微发抖起来:“承蒙王上不弃,雪娘、雪娘……”
辛螺再退了几步,和跟在熊绎后面进来,一直没说话的石泽进对了一眼,两人悄无声息的从正厅里退了出去。
石泽进刚把正厅里的门掩好,就听到里面传来雪娘一声低低的娇呼,软语中还夹杂着熊绎一些不堪的荤话。
石泽进老脸发红地急忙快走了几步,赶上了走在前面的辛螺。
辛螺转身向他行了一礼:“刚才王上的话掌理大人也听到了,明天我就带人过来上缴这八千石粮食,到时候还要有劳掌理大人了。”
石泽进连忙还礼:“辛峒主说的什么话,这都是我分内之事,明天我就在衙署静候辛峒主过来了。”
辛螺含笑点头,又拱了拱手,这才转身离去。
杨树和杜鹃正等在外面,见辛螺独自一人出来,脸上都有些紧张起来:“七小姐——”
辛螺摆了摆手,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成了,我们先回去吧。”一直等回到了云岭街,才把大家都召集起来宣布,“王上已经开口免了我们需要增缴的田赋,明天一早我们押运八千石粮食过去就可以了。”
只看到王令以后,这突然要征缴的六千石粮食,就像一块大石头沉甸甸地压在溪州众人的心中。
这一下突然得知只要像去年那样上缴,护卫们都忍不住欢呼了一声。
辛螺笑了笑,叫了杨树单独留下来:“你现在过去,把这件事悄悄儿给陈先生那里报个信。这事也多亏他出手帮忙,不然我们也不能得这么周全。”
与情与理,这个消息都必须跟陈延陵那边通报一声。
杨树连忙应声去了。
陈延陵正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听到有小石子儿轻轻弹在窗棂上,一个激灵立即起身跃出了窗外,跟着那道黑影远远绕到了一处胡同里。
黑影这才转身向他行了一礼:“陈先生,是七小姐让我过来跟您通报一声,事情已经成了,明天我们只要按照往年的常例上缴就可以。”
雪娘竟然能这么得力,看来今后溪州那边就能好过多了……
陈延陵放了些心,沉默片刻后才开了口:“再过两天我就要回去了,到时候不一定有时间能跟七小姐当面告别,杨树你回去后代我给她说一声。”
杨树急忙应了,瞧着在星光和夜色中愈发显得轮廓深邃立体的那张俊朗的脸,竟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丁二哥除了在王城收集情报外,还负责帮溪州甄选些人才过去。”
陈延陵咽回了那声“告辞”,目光疑惑地向杨树看去。
杨树咽了咽口水,带着些许背着辛螺行事的负罪感,低低继续说了出来:“前些天我来了王城见了丁二哥以后,才无意中打听出来。
杜鹃曾经私下里跟丁二哥递过话,让他、让他……注意多选些曾未婚配、且有才干的青年男子,就比照着、比照着先生您这样儿的去选……”
夜色仿佛连那一点微弱的星光都已经全数吸收了进去,天地间一片暗色沉沉,似乎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混沌。陈延陵脑子中“嗡”的一声,半晌才干涩开了口:“辛螺……她知道这件事吗?”
第200章 溪州峒缴清了
杨树连忙摇头:“没有。七小姐不知道,是杜鹃私下里委托丁二哥的,她说……七小姐喜欢陈先生,可是你们不可能……所以……”
陈延陵心中一片怔忡。
原来,他和辛螺两人之间再无数次地克制自己,依旧被她的丫环一眼就瞧出了两人之间的有情,可恨就连杜鹃这个丫环也跟她那主子一样,理智得太过伤人。
所以就连她身边的丫环,都想着早早找一个跟他有着这样那样相似的人过来吗?今后她见着了那些人,是否会想起他,又是否会就此把那些男人当作他的替代品?
原来,于有情中绝情,比一开始就冷冰冰地拒绝更伤人心!
沉默良久,陈延陵轻轻点了点头:“谢了,杨树,这事我知道了。”转身提气一跃,兔起鹘落间,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看着陈延陵消失的方向,杨树立在原地久久不动,半晌才慢慢低下了头。
或许以前他还不是很明白,但是先是听到了丁二柱漏出的那几句话,后是……今天陈先生突然将七小姐掠到自己的马上策马疾驰——
杨树心里已经跟明镜儿似的:陈先生喜欢七小姐,七小姐对陈先生也……可是他跟在七小姐身边这么久,心里更是清楚,七小姐不会离开溪州的!
今天,七小姐应该是拒绝陈先生了吧?
其实他、他心里应该窃喜才对,可是陈延陵对他有半师之谊,杨树一时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理,竟然张口就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这件事,当初杜鹃跟丁二柱私下说的时候,是避着杨树的,但是来了阿吐谷王城以后,杨树常跟丁二柱联系,偶然见他甄选人才的时候行事有些奇怪,随口问了出来。
杨树是辛螺的贴身护卫,丁二柱并没有想太多,顺口就把那天杜鹃说的话漏了出来。
这件事本该就这么藏在杨树心底的,而现在,他却莫名其妙地说给了陈延陵——
杨树觉得自己说出这事有些对不起辛螺,可是等陈延陵什么也不说、转身走了以后,他的心底突然就奇怪地涌出了一种轻松。
像是心里装着的一块大石头突然被掀开,一直被压着的一株小小的野草慢慢直起了腰,企盼着往上疯长,疯长到绿蔓成荫,花香怡人……
他做到这一步已经够了,机会,从来都是要自己来掌握的。杨树长长吸了一口气,身影也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随着雄鸡喋喋不休的打鸣,天色慢慢透亮,衙署各个办事房里的官员和差办们按部就班地开始上值。
临到年底,案件诉讼这些事宜已经开始少了起来,今天是腊月初一,估计大家都开始忙着准备过年,也没人还那么没眼色地来打官司。
田横在执事房里清闲了小半个上午,伸了个懒腰踱步出来四处转转,走近户房时却听到一些嘈杂声。
随口叫住了经过身边的一名小吏,田横指了指户房那边问道:“户房出什么事了,怎么听着有些吵?”
小吏连忙行了礼恭敬回答:“田大人,是溪州峒主带了人过来上缴岁贡,户房正在盘帐入仓呢。”
没听说辛螺还从哪儿弄到了粮食啊?拖了这么些天,这会儿怎么敢来上缴岁贡了!
田横急忙赶了过去,迎面就看到辛螺正带着人从仓库那边出来,见他赶来,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洋洋然撒手走了。
田横立住了脚,眯着眼睛盯着辛螺的背影消失在了大门外,这才抬步重新往户房那边走去。
户房主事王栋正夹着一本账本从仓库走回来,抬头看见田横,笑着打了招呼:“田大人怎么往这边来,可是找我们有什么事?”
田横呵呵笑着寒暄了两句就直奔主题:“刚才是溪州峒过来上缴岁贡了?都缴清了?”
王栋其实在心里对田横有些鄙夷,土王突然要求各峒增缴岁贡,这些数额中对溪州峒要求得格外苛刻。
王栋虽然不太明白个中的情形,但是也揣摩出溪州这事八成跟田横脱不了干系。
溪州一下子增缴这么多,辛螺拿不出粮食,少不得就要往溪州的老百姓头上摊派。溪州本来就穷的要死,这一摊派,不知道有多少户人家连年都过不成了。
田横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为了一个溪州峒主的位子和跟辛螺的个人私怨,根本就不管溪州老百姓的死活。
这样的人实在心太黑!
不过大家都是同僚,田横还是土王熊绎的心腹,王栋脸面上自然什么都没有显出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轻松答了:“是啊,都已经缴清了。”
“缴清了?”田横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那一万四千石粮食,辛螺全部都缴齐了?”
王栋依然是面不改色:“一大早掌理石大人就带了王上的话过来,说是溪州峒还是按照往年的旧例来上缴岁贡;刚才溪州缴的就是八千石粮食和四只雪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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