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锦言将裙摆微微提起想要离开,但就在她转身的时候,她的裙摆被李知书抓住了。
许锦言的脚步停了下来,李知书就跪在许朗的面前,方才许锦言的话她肯定是全听到了,也不需许锦言再重复一遍。
临死之前,李知书褪去了所有的算计和阴险,她艰难的抬起那肿的像猪头一样的脸对许锦言恳求的说道:“我…。求你。放过玉儿。”
放过玉儿?虽然李知书的这个说法在许锦言的猜想之内,可是李知书提起这个,真就不觉得唐突么?
李知书求她放过许茗玉,可是上一世又有谁求许茗玉放过她呢?
许锦言用力一扯,将自己的裙摆从李知书手里取了出来。
“我不会答应你的,也没有机会答应你。”
许茗玉脸上的紫鲛皮之毒已经深入骨髓了,再过不久,就该到了毒发之日了。就算我现在想放过她,也没有那个机会了。
许锦言提起裙摆,从许家众人的面前一次走过,许朗,李知书,许老夫人,已经疯癫了的许晶,还在用一双满是嫉恨眼神看着她的许慧。
走过许慧的时候,许锦言的心里紧了一下。虽然刚才她便看见许家人里面没有跪着许凝,但是现在走上前来又怕刚才是眼神错看,等她仔仔细细的将刑场上的许家人又打量了一遍之后,许锦言才真的确定…。
没有许凝。
好丫头,跑的真快。
许锦言从刑场离开,听到监斩官一声威严的“斩”,随后刽子手纷纷拆开酒坛上蒙着的红布,将酒遍撒在大刀之上。
“刷”,十几声刀刃划破皮肤的骇人声响瞬间响彻了整个刑场,鲜血飞溅,许家全家十几颗头颅全部落下。
许锦言一直前行,没有回头再看。
第一卷 第四百零七章 局势
许家满门抄斩,鲜血流了整整一刑场,那股腥气在空中消散了很久都没有消散干净。许家不是地位多高的名门望族,可是这一家的抄斩却隐隐预兆着北明江山即将掀起一阵动荡,那场动荡引起的动静会有多大,北明的未来又会何去何从,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能够预测。
那日许家人被抄斩之后,许锦言便径直回了张府。赵斐并没有阻拦,但是却在许锦言到府之后,赵斐遣人送来了一支玉如意。
那玉如意晶莹剔透,一看便知是最上等的翠和玉所打造,如意身上精细的刻着百鸟朝凤的图案,每一笔都可见工匠雕刻之时的用心。
许锦言见着那玉如意的时候便联想到了前世的一桩事情,那是许茗玉登堂入室的第一个月,不过一月,许茗玉便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当时赵斐的声势已经如日中天,东郡的太守本想给赵斐献一支玉如意表忠心,但又苦于没有献礼的名目,不知从那儿打听来了端王妃许锦言即将过生辰的消息,便将那玉如意以献端王妃生辰之礼的名义送至了端王府。
东郡离京城太远,远到端王妃许锦言有名无实,为端王爷厌恶的消息根本传不到东郡,东郡太守巴巴的将那玉如意送来了端王府,看起来是奉承了端王爷,实则是给赵斐添了件麻烦。
因为许茗玉瞧上了那件玉如意。
虽然那玉如意是东郡太守想巴结赵斐才送进来的,但是名义既然用了许锦言,东西就该送到许锦言那里去。偏偏玉如意送来的时候,被许茗玉瞧见了,许茗玉听说是给许锦言的,就非要哭闹着让赵斐将玉如意给她。
那是赵斐刚得了许茗玉的时候,正把许茗玉当作个宝贝护在手心,美人想要的东西,赵斐焉有不给之理,直接便将那玉如意赐给了许茗玉。
许锦言听说了这件事,本就因许茗玉背叛自己而无法接受的许锦言直接去找了赵斐,要将那玉如意拿回来。许锦言非是真就多么喜欢那玉如意,只不过是不想让属于自己的东西再度落入许茗玉的手里而已。
可是她不过只找赵斐说了一句,便被赵斐狠狠打了一耳光,还怒斥了一句“妒妇”。
前世妒妇之称言犹在耳,今生赵斐却又将这玉如意送归她眼前。
赵斐,你当真不觉得讽刺?
赵斐应该是真的不觉得讽刺,随后的几天,赵斐日日都会派人送来一些东西,而无一例外,这些东西都和前世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赵斐能将这些东西一一从各地搜罗出来不算容易,所以许锦言才觉得可笑,赵斐在她身上花的这些时间和功夫,实在是无用之举。若是赵斐真的对前世有愧,不妨自裁于她的面前,如果是这样,她或许能考虑原谅赵斐。但是赵斐显然是不行的。
这世上可能再没有比赵斐更惜命的人。许锦言回到张府之后不到半个时辰便搞清楚了许恪和许凝的下落。
赵斐会放过许恪超出了许锦言的意料,但是回府之后深深一思索,许锦言也就明白了赵斐的所作所为。许恪是北明毋庸置疑的第一高手,而且赵斐无比清楚,未来许恪还会发展出他卓然不凡的将领才华,未来的琉球等周边小国都是在许恪的征伐下才收归了北明。
这样的人才,以赵斐的心机,应该是不会放过的。
所以现在的许恪十分安全的在幽州做校尉,说不定现在还不知道许家被抄家的消息。赵斐能设计保住许恪,这份人情,许锦言会一丝不差的还给他。
但是这辈子,赵斐他休想再让许恪为他卖命。
哥哥的人生该自己做主,无论他未来是想继续为将还是另有他图。这一世,许锦言一定会保住许恪,让他过一过自己的人生。不再为他人卖命。
许恪是赵斐保下的,但是许凝却是自己逃出去的。许锦言一回府里便接到了白意容和周衍的来信,让她放宽心,许凝非常安全。
据说当时情况危急,许家一家已经被彻底查封,白意容为了许凝正想闯一回许家救人,此时许凝却自己上了周家的门。
原来许凝早就被张正的朋友救了下来,许家被查封的那几日,许凝一直都在京城里最大的酒楼里吃吃喝喝,快活似神仙。虽然许凝只是许家的庶出五小姐,可是在京城一直待着也不是长远之计,许凝和张正的朋友计划一起先出京城,避一避风头。
白意容和周衍一合计,觉得此事可行,那要带许凝避风头的人真的是张正的朋友,婚宴的时候,白意容见了这人在张府里忙前忙后,长的挺俊俏的小白脸,白意容记得很清楚。
既然是张正的人,那应当是信得过的。
于是白意容便硬给许凝塞了一笔银子,派人将许凝护送出了府。
许锦言细思了一下,张正的朋友,婚宴忙前忙后,长的还挺俊俏……
不是玉箫还能是谁……
许锦言放了心,许凝这丫头其实也不是完全傻,若是和玉箫一起走,倒也能令人多放心一些。
现在的北明京城太危险,若是许凝有玉箫在护,不在京城也算是好事一件。
如今太子还被幽居在京郊外的斋静院中,康王半死不活的养伤,虽然没死,可是已经和废人没有任何区别了。之后的半生估计也很难再有动作。
庆裕帝也还是昏迷不醒的状态,全北明都在赵斐一人的掌控之下,不得不说,赵斐将前世的记忆利用的很好,一出手便大刀阔斧的改变了北明的局势,短短几天,就将前世自己没能得到的东西牢牢抓在了手心里。
北明的当朝太子,这是前世的赵斐想了多久的位子。如今到手,想必如今的赵斐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可是既然是在这般匆促的时间里将这些东西抓进的手里,那么过程一定有着很多的漏洞,漏洞一多,这些东西也很有可能会如流沙一般,抓的越快,流走的也就越快。
“夫人,那五皇子…。太子殿下今日又送来了一盒东西。这些东西已经把库房堆的没地儿站了,这以后要是真的天天送,我们整个张府都没有地儿摆这些破铜烂铁。”飞寒很不满意的将那宝石放到了许锦言的面前。
北明太子的这个行为明摆着就是撬主子的墙角,飞寒若是有好脸色对待此事,那等主子来了北明,他飞寒就等着倒霉吧。
许锦言瞧见了飞寒一脸的正气凛然,她也不碰那盒子,只看了一眼,知晓是个什么东西之后便让半夏将东西收了回去。
原是一盒蓝宝石,该是前世她怀佩玉的时候,赵斐本来说要给佩玉,后来却被府里那位叫柳扶的侍妾哄走的东西。
“夫人,你为什么不把这些东西给扔出去!”飞寒眯着眼睛,神情愤慨。
“都是些值钱东西,若是扔出去了,岂不是可惜?”许锦言将桌面的茶水倒了一杯,放在鼻下细嗅。
飞寒不屑的看着那盒宝石道:“夫人,您若是想要这样的东西。主子能用筐给您送来。”
“我说你主子那用筐送东西的毛病是打哪儿来的,你可再别说了,上回你主子用筐送来的那茶叶,喝的我现在还腻味。他要是再拿筐送宝石,我就给他全送到当铺去。”许锦言横了飞寒一眼,飞寒瘪嘴,再不继续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