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乌根与草鸦川合用,可使人在一炷香内无知无觉地七窍流血而亡!
岳怀媛动了动嘴唇,心里琢磨着自己该如何委婉地告诉皇长孙这一点。
也就是这时候,谨身殿的大太监们到了。
是庄平帝让人来唤这些小辈们前去给敬太妃哭丧。
裴时观很有皇长孙风范地与那名大太监交谈了一番,把这里发生的情况告知了,着人请了慎刑司的太监过来,把刚才在场的宫女、太监们全押了下去,然后恍若无事般施施然地领着一行皇孙宗亲们往着谨身殿前去。
十三皇子看了跟在裴时观身后的楚思一眼,想着既然卢家的那个小郎君问题不大,这事儿说到底也还是人家东宫自己的事儿,裴时观都没说追究楚思什么的,自己还是不多话了。
十三皇子都不开口了,剩下的自然更不会没眼色地往外秃噜嘴。
——反正这事已经让慎刑司去查了不是,他们又不清楚是非曲折究竟如何,又何必多言。
岳怀媛本是不想跟着他们一道的,这不合规矩,但她担心皇长孙没个防备再出了事,又想找个机会把提醒他醉乌根和草鸦川的事儿,心里一犹豫,那大太监来时就没特意避开。
岳怀媛不认识那个大太监,夏杵却是认得她的。夏杵也是服侍庄平帝多年的老人了,虽然为人略木讷些,比不得刘故那个人精,但基本的察言观色肯定是不缺的。
夏杵见岳怀媛面上有踌躇之意,赶紧补充了一句。
“傅夫人也一道吧,圣人也宣了外命妇们进宫哭丧,如今还留在宫宴上的当是都已经去了。”
岳怀媛为难道。
“我与殿下们一道,总归是不大好吧。”
裴时观微微一笑,对着岳怀媛道。
“师母也未免太客气了,先生走前,还特意叮嘱时观若是见了师母您就多关照些,如今您人就在我这里,我怎么好再放您一个人过去。”
岳怀媛没想到皇长孙会对着自己大大咧咧地就叫出“师母”这个不伦不类的称呼,一时大为尴尬,倒是不好再做推脱了。
夏杵见状,也特意凑到岳怀媛面前,压低声音劝慰道。
“夫人也莫太小心翼翼了,如今您身怀六甲的,谁放心的了,给事中大人是自己困在大殿不好出来,他老人家要是能出来,肯定还要亲自来迎您呢,您看长孙殿下也发话了,您就别再客气了……”
给事中?!
岳怀媛大为震惊,却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发问,但总是没心思推拒了,跟着裴时观一道往着谨身殿前去。
也就是在路上的时候,岳怀媛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先前感到的不对劲是来自哪里了。
她悄悄落后半步,与众人稍稍拉开距离,问垂头丧气地走在末尾的楚思道。
“殿下们是早就知道是敬太妃过世了?”
这话说的有点绕口,其实岳怀媛的意思很简单,从她方才赶到至如今,所有人对钟声、敬太妃的死似乎都非常淡然。
事实上,除了卢献中毒闹出的那场风波外,这群半大不小的孩子们在今晚的兵荒马乱里显得镇定得过头了。
第139章 计划
楚思疑惑地看了岳怀媛一眼, 茫然地摇了摇头。
“不早啊, 我们大家也都是今晚才知道……就是谨身殿里的公公们来找燕平王世子殿下的时候, 我们才知道是太妃娘娘过世了……”
岳怀媛动了动嘴唇,有心想再问些什么, 又觉得这孩子心不在焉地可能也说不清楚, 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圣人派了太监宣燕平王世子过去, 这是很应当的,毕竟是敬太妃过世了, 那是人家的亲祖母, 先叫过去完全没问题。
可谨身殿的大太监找裴景晖, 怎么会找到这群小娃娃里来?要找不该是往章皇后、燕平王妃、裴景容们那边找么?再不济也该去凌河边放河灯的地方找找, 以裴景晖的年纪,再怎么也不会与这群最大不过十岁的堂弟、侄子们玩得来啊。
而且, 那些大太监是在这里见到了裴景晖、所以对着众人说了敬太妃之死?可裴景晖为何会在这里?
还是他们只是找到了这里, 并没有真的遇见人,可若是这样, 他们为何要对着众人多说这些?
是无意顺嘴而言,还是被问到了,亦或是被人叮嘱了故意说的?若是前两者,为何这群孩子听后这么的……安然?
何况听夏杵的意思, 阿丛现在也在谨身殿里。且有七成可能是在敬太妃的死讯传过来之前被叫过去, 不然无法解释他怎么可能因为敬太妃的死突然另加了五品给事中的职。
——给事中掌侍从、谏诤、补阙、拾遗、审核、封驳诏旨,驳正百司所上奏章,监察六部诸司, 弹劾百官,与御史互为表里。另还负责记录编纂诏旨题奏,监督诸司执行情况;科举时能乡试充考试官、会试充同考官、殿试充受卷官;册封宗室、诸藩或告谕外国时,亦可充正、副使;甚至特殊情况下兼则还可受理冤讼*……
虽然才区区正五品,却是个名副其实的“品卑而权重”的官位,且给事中本就是个加官,《庄律》有言:给事中,为加官,位次中常侍,无定员。所加之官或为大夫、博士或议郎,御史大夫、三公、将军、九卿等亦有加者。*
可傅霜如甚至连里面最次一个的九卿都不算!
傅霜如,官居正四品詹事府少詹事,掌东宫太子内外一应交际杂务,兼为皇长孙授课,现在又加了一个正五品可随侍御前的给事中,也怪不得那个夏杵对着自己一副小心翼翼地讨好着的口吻了。
那问题就来了,阿丛到底是因为什么升的官?这次升官跟碰巧撞上的敬太妃的死有关么?
燕平王世子也被圣人叫了过去,那又与他有关么?岳怀媛知道因为柯尔克战防粮草图的事情二人曾经有过合作,可那事儿难道还没过去么?难道韩浩的《征西十八策》里献的不是那个?
岳怀媛隐隐感觉到傅霜如今晚在谋划着什么事情,可她不清楚他的计划有没有被敬太妃的突然死亡所打乱、如今他的谋求又可有全部达成……
被岳怀媛忧心的傅霜如如今正稳稳地跪在谨身殿中,按着品阶顺次到敬太妃的灵前上香。
敬太妃的棺柩还没到,说是正在往这边赶,他们这些外臣只用意思意思地在设下的牌位前上柱香、烧个纸便罢了,之后就只用跪在自己该跪的地方垂首假哭就成了。
礼部的官员们就比较辛苦了,大半夜地又被叫起来加班,好在大多数都是在宫宴上还没回去的,傅霜如因为刚被加了个给事中的职,被忙得脚不沾地的礼部尚书梅叙厚着脸皮从圣人那里请了旨借过来使唤,傅霜如身体忙碌起来之后,思绪反而更加清楚了。
还好……还好,还是赶上了。
连傅霜如这个惯常冷静的人都忍不住想唏嘘叹气。
在那日得到裴景晖冒着生命危险带回来的柯尔克孜战防粮草图后,傅霜如很是头疼过一段时间。此物既是宝物,又是祸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莫过如是。
可到嘴的肥肉还想让人吐出来,傅霜如当然是没那么良善的。
把裴景晖囚禁在庄子上的那段日子,傅霜如既是在替他料理干净那些没玩没了的小尾巴,也是在认真思考该如何把那副图的用处最大化的发挥出来,让自己可以从中得到最优的利益。
——傅霜如是一个文臣,一个与西北战场没有一点干系的文臣,这是他的短处,但利用得当,亦是他的优势。
因为不到最后一刻,这些对于兵权争得头破血流的武将们很少会把目光放到一个局外人身上。——毕竟,在他们看来,傅霜如累死累活地下场惹来一身泥泞,最后还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他自己又不可能带兵。
关于傅霜如能不能带兵这一点,他自己是持保留意见的,但起码西北战事他确实是很难亲自参与进去,岳怀媛有孕在身,他掺和进两宫之争就有够让她担惊受怕的了,在岳怀媛顺利生产前,傅霜如确实是不打算踏出洛都半步的。
但这不代表傅霜如就对西北战事毫无野心了,事实上,正是因为自己无法亲自去,傅霜如反而对它更是看重了。
当日东宫太子离都前给傅霜如看的那个匣子里,放的是一副画,一副逼得傅霜如不得不为东宫效力的画。
是裴景容早年绘的簪花仕女图,画的是岳怀媛。
其中情意,昭然若揭。
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得了旁人觊觎自己的妻子,尤其还是与自己情投意合的妻子,更尤其还是自己怀有身孕的妻子。
太子殿下这一步棋,走得确实是又狠又准。
傅霜如不想对这副图多作揣测,他觉得想多了那都是对岳怀媛的亵渎,对于自家妻子这样一个幼承庭训、规行矩步的女子来说,即使这两人先前有旧,傅霜如也不觉得这里面会有什么多逾矩的地方在。
这是傅霜如一直以来的想法,所以三月三那天,尽管他明显看出来岳怀媛的情绪不太对劲,但也克制住自己没去多想。
其实那时候裴景容表现的就已经很明显了,又是心有所属又是求而不得的,当时岳怀媛的情绪波动那么大,还有那个那样“巧合”地跑出来的清乐公主,在傅霜如眼里,满满均是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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