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酒看着他莫名其妙,实在不知自己如何有这么大的弟弟。
“我弟弟今年不过十一,你这样究竟存了何种心思?”她不悦道,不过面上平平静静,声音有些许冷硬。
姜流苏闻言一僵,仿佛是听见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眸里飞快的划过一丝不解,不过转而却是一笑道:“姐姐今年二十三了,阿祁二十一,姐姐可是睡糊涂了?”
姜酒闻言诧异不已,心里波动很大,身子一动,手碰到胸前的柔软才脸色突变。
她她她这里居然……长大了!
姜流苏看她一脸呆滞,微微一挑眉梢,拂袖先端着粥出去。他留点时间空间予她,她这样看症状仿佛是失忆了。想起是药三分毒的话,那清秋药都能让人假死多日,想来副作用也是很厉害,只不过厉害到让她失忆姜流苏先前也是不知道,且江若谷都不曾提醒过他。
夜里他伏案将今日所发生的写下来绑在信鸽腿上放出去,只是那鸽子飞到县外突然被一箭射下,叫了声就死透了。
一人从小树林里一步一步走出来,月色落在他的衣衫上,颜色愈发生淡,清隽的眉眼里染了凉意。捡起那只小鸽子,看见上面要寄走的信条后他默默不语。
垂下的眼帘半掩着晦沉的眸子,手指摩擦着那张纸,末了凉薄的唇角弯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原先谪仙一般的人物仿佛是沾了些许的邪气似的,一双桃花眼弯了弯,颇有点蛊惑人心的味道在其中。
*
姜酒在床上躺了七天,这期间从照顾她换洗的老妇人手里大致知晓一点事情,不过她一个人时便忍不住对着镜子照一照。
这确实是她,不过她疑惑自己如何就这么大了。她印象中还是冬季除夕之时,阿祁不过十一岁而已。转眼一醒竟是如此,她现今只得慢慢来想,一次性去记太多问太多她身体吃不消。
夜里她总要做点梦,醒后呆呆要躺在床上一个时辰。
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一幕一幕驶过眼前,时快时慢。宝马香车,珍奇异宝,玉宇琼楼……繁华富奢如烟云一样,无比真实。
梦里人影憧憧,很多人是面容模糊的,她如一个过客,站在热闹的街头望着这些人从她面前经过,天地间的声音时而如潮水,一起涌过来让她烦得无处可躲,一时又寂寂无声。真实快逼疯她了。
第八日是个大晴天,清晨的时候姜流苏扶她到院子里走了一圈。
院子里明显有不同,她瞧着那些花儿,神情恹恹。穿着的深衣有些许肥大,她晃晃悠悠地推开姜流苏,开口道:“我坐在院子里,你不必看着我。”
姜流苏乖巧地点头,顺手拿着菜篮子出门了。
姜酒:……
她有点怀疑自己这弟弟是怎么回事,挎着小篮子的模样竟然有点……可爱?
*
因为姜流苏顶着阿祁的身份在青阳过日子,于是就改了姓,叫做祁流苏。时常去菜市场的他现在混得人缘不错。
挑挑拣拣半个时辰不到便回了江家老宅。
只是那树下的藤椅上空空荡荡的,院子里都没有姜酒的人影。他一时慌乱。姜酒平时不爱说话,他看她那样子就觉得她很不老实,眼神跟刀子似的,落在他身上时祁流苏都觉得自己是欠她钱且是长期不还,她盯着随时都要要债一般。
“姐姐?”姜流苏喊了声。
无人应答。
*
谋划几天,趁着他不在姜酒立马就翻墙出去,只不过爬到一半梯子扛不住她的体重,亦或许是年久木梯子里面腐朽了,她摔了疼呼出声,重重往下一摔。
眼前黑了下,她揉揉额角,踉跄着爬起来。
才一抬头,发现一只小鸟站在了枝丫上,而枝繁叶茂的树间则藏了一个人,穿着雨过天青色的襕衫。如若看的不仔细,她差点以为是被姜流苏给逮到了。
不过那人没什么动作,姜酒才细细打量了他一遍。
鬓若刀裁,眉目清隽,唇红齿白,总之是个极其俊秀的小青年,乍一看秀气的像是个姑娘,不过深看下去,无论是欣长的身姿还是那轮廓,到底是个男人,长得赏心悦目。
“你是?”姜酒不确定,启唇问道。
树上那人看了她很久,闻言颔首一笑,声音清朗又显温和。
“我叫祁安之,”
姜酒细想着,对这个名字也没什么印象,于是好奇道:“你为何待在树上。”
“我想姐姐了,便过来看一看。”
姜酒:????
她怕是作孽了,姜酒此刻心里滋味很多,于是不做应答。
阿祁瞧着姜酒,视线对上那双眸子,不知多久,他跳到院墙上对姜酒伸出手。
“我带你走,你意下如何?”
修长好看的手也有厚茧在掌上,姜酒不自觉将手搭在上面,慢慢抬眼。
“我似乎是见过你的。”她说。
脑中一瞬间闪过不少画面,当中真有个相仿的人如他这般。
他高兴的笑了,一如满树的花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卷开启。
☆、他变坏了
姜酒记忆里的溪南长街十年里已然变了样,较之从前,更是繁华,商铺鳞次栉比,来往行人挤挤攘攘。
这两个月她卧床不曾出门,县上人都不知她是谁,小地方民风还算淳朴,见到好看的姑娘也只是偷偷瞟一眼。不过姜酒没有什么好脸色,因身体也才恢复,走起路来多少有些虚,若不是阿祁给她挡着,真担心一碰就倒了。
“你就真的只是带我逛逛吗?”姜酒扯住他的长袖,日光晒得她眯着眼睛只垂头看着地上铺的石板。
阿祁低声应道,他这般如玉的身姿挡在前面,回首摸了摸姜酒的脸颊,捧着认认真真道:“你不想知道之前发生什么了吗?”
姜酒天生是个喜欢跟陌生人唱反调的人,被清冽的气息包裹着,一时虽觉得闻着舒服,不过口中却道:“并不想。”
阿祁对她十分的了解,见状了然一笑,捏着她软绵绵的爪子从人群里跑出来,姜酒踉跄着撞到他背上,捂着小脑袋一脚踹了过去。
日头躲在云里,微醺的风吹散一点热气,两旁卖吃食的铺子里飘出了酸甜的味道,熙熙攘攘又吵吵闹闹的长街同她记忆中的约有一点吻合,她精神恍惚了会,脑子里不知某处被触动了,眼前晕眩。
阿祁微微笑着。
他倒不太在意,姜酒是什么脾性没人比他更熟悉。她这没什么力道的一脚踢在身上压根不疼,比起她之前的报复行为,真真是玩一样。
“对不起。”阿祁口中道,不过放缓了步子解释道,“是我有些心急,这处人多,碰碰撞撞的难免会叫你难受,我记得东门有一间茶馆,是想带你早些过去的。中午有个本地极有名说书人说书,晚了怕抢不到位置,姐姐见谅。”
他话说的客气,姜酒的眼缝睁了点,两个人到了茶馆门口,他额上有薄汗,眼神里暗含笑意,仿佛再看一个小心肝儿似得看着她。
她如今这年纪好歹也是二十三了,虽不知从前发生了什么,但阿祁瞧着比她还要小一点,被一个弟弟似的青年这般宠溺带着,她一时间被他强拉住的手指不自觉蜷起来,浑身略有不在。
这个时候茶馆还有几个空座位,阿祁点了一盏果茶,要了五色的茶点,领着姜酒径直去了二楼那个靠窗的位置,那儿正好可以看见外面。
姜酒倒着茶,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开口问道:“你在看谁?”
阿祁抱着臂,眼眸弯弯,摇摇头,口中道:“我眼里只姐姐一个,还能去看谁?”
她端着茶盏的手一顿,宽袖垂落至手肘处,莹莹如雪的皓腕一转,她把方才吃的东西都吐到了茶盏里。
“假的。”
*
阿祁不知她怎么了,便对伙计招手,换了四样茶点。
午后天热起来,已经有蝉趴在茶馆外的树上低鸣,千呼万唤才出来的说书人穿着洗得发白的长衫,姜酒眯眼,支着手听得出神,嘴角带笑。
一个时辰过去,那人喝了口茶,姜酒也喝了口茶,手指摩擦着桌面,神情温和。这般绾着整齐的发髻,鬓角是一朵小小的宝珠茉莉,单纯无害,实在瞧不出她是个二十三岁的老姑娘。眸子干干净净,澄澈如水,仿佛还在十几岁的豆蔻年纪,日光透过槅扇洒了点到她身上,精致的耳垂透出淡淡的粉色。
“你想起什么了吗?”阿祁淡笑着问道。
姜酒摇摇头,半阖眼看着淡青色的茶水,说书人以江若谷做了原型,讲了个风流才子的故事,开始同她印象里的江师爷并无不同。不过后面一个转折可就差别太大了。风流士子入京,妻子暴毙,儿子不久亦离世。这般孑然一身,居然也不曾续弦纳妾,其中缘由不少人催促着说书人倒出来。
那人偏生就不说,拍完了醒木潇洒离去。
姜酒慢慢道:“后面你知道吗?”
阿祁呷着茶,举手投足间优雅又从容,普普通通的茶被他喝出千金的感觉。他摇摇头,便是知晓,他目前还不会告诉姜酒。江若谷在帝都弄出的动静太大,至于回不回得来是个问题。姜酒失忆于他而言也算一件好事。有些东西忘掉反而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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