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从来没想过,死亡在这一刻离她如此之近。
难道,她看不见那一日了吗?
“死人才不会背叛。”江尘淡淡道:“殿下,不介意我替你动手吧?”
“啊!”汪妙言尖叫一声,跪着往太子的方向爬了几步。
江尘的指尖银光一闪,如毒蛇一般迅猛,重新落座。
汪妙言瞪大着双目,美丽的面庞上是满脸的不可置信。她白皙粉腻的脖颈上,蓦然出现一条殷红的血线,紧接着鲜血喷涌而出。
她捂着自己的脖子倒了下去,最后一眼,她看见的是太子漠然旁观的眼神。
看着她死去,太子皱了皱眉:“就算要她死,你也没必要现在动手,弄脏了我的地方。”
江尘笑着拭去指尖的血迹,道:“殿下您有所不知,草民这些年东躲西藏得怕了。既然有隐患,早些除去为妙。”
汪妙言已经完成了她的使命,留着她,他的身份就有暴露的危险。这样的风险,他不是冒不起,是不愿冒。
明明有万无一失的法子,他为什么要去冒险?
夜越发深了,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楚王府中,楚王散着头发,只披着一件丝袍,只用一条带子松松的系住。他敞着衣襟半躺在竹榻上,一条腿跨在栏杆上晃悠着。
精壮的身子,有大半都露在外面。在他手里,两指拎着一个酒杯摇摇晃晃。
凉亭外,疾风骤雨。
风裹挟着雨滴,刮到他的身上,丝袍在风中时而鼓荡、时而摇曳、时而停歇。
“王爷。”楚王妃一身红裙,亲自撑着一柄油纸伞进了凉亭。她的侍女,都被她留在了台阶下面。
“王妃来了?”楚王勾了勾唇角,姿势不变,只伸开了右臂。
楚王妃走过去,他一把揽住她婀娜的腰身,按在自己的胸膛上。楚王妃抬起头,看着他:“王爷今夜好兴致。”
“杀人夜,用来佐酒再好不过。”
“王爷,您就不怕,汪妙言的身份被拆穿?让江尘去见太子,这一着实在是太险了!”
“险?”楚王喝下一大口酒,笑道:“我不是昭阳妹妹,能事事计算周全。无限风光在险峰么,希望我那位齐王哥哥能撑得过去。”
楚王妃撑在他的身上,用手指在他的胸膛上画着圈:“王爷,就算您得计,让江尘利用太子的手,除掉了陛下。您又怎么能保证,齐王就能登上皇位?”
“谁说我要保证他登上皇位?”楚王捉住她的指尖,眼眸中闪着危险的光芒:“前方的道路都已扫平,太子的把柄也到了他手上,只剩下一个见不得光的江尘。”
“他要是连这个能耐都没有,登什么基,做什么皇帝?!”
他忽地揽紧了怀中的腰肢,舔舐着楚王妃的耳廓,悄声道:“我的王妃,你不是就是想要报仇吗?我要是做了皇帝,你报起仇来,不是更容易?”
楚王妃心头一凛,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来,娇声:“王爷英明,婢妾知道了。”
他的这个念头,楚王妃从不知晓。
这是一个怎样的男子,表面上如此浪荡不羁,美人、相公,一概来者不拒。其实,在他心中却藏着这样的野心?
她看着他的眼神都变了。
“怎么了?”楚王低声笑了起来:“你怕我?”
“婢妾怎会害怕王爷。”楚王妃道:“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离不开谁。”他们不但是夫妻,还是共同进退的政治伙伴。
楚王抚着她的黑发,轻声道:“你放心,我不会去冒险。”
高处不胜寒。
那个皇位,既然皇兄想要,就拿去好了。他还是做一个富贵风流王爷,既不碍人的眼,还能享受这人间荣华。
楚王妃明白他的意思,慢慢伏下来,将头靠在他的心口处,听着耳边传来的怦怦心跳声。
良久之后,她问道:“王爷,那个江尘的身份,真的就是前朝血脉吗?”
江尘通身的华贵,确实是与生俱来的尊贵气度。然而,对这个身份,她并不完全相信。
“江尘这个人……”楚王沉吟道:“他不是那么简单。”
楚王妃一惊:“王爷既然知道,那您还把他送去太子身边?”
“他是什么身份有什么关系?”楚王笑了起来:“我只知道,他能帮太子除掉皇帝。至于他有没有后手,是不是也想争一争这帝位,就不是我要关心的事情。”
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道:“太子、齐王,他们都不是简单的人。江尘想要得手,没那么容易。”
“何况,你以为,我的父皇就真的会坐以待毙吗?”
楚王提到庆隆帝的时候,没有一星半点的亲情。他只把当今皇帝,当做一个强大的对手。儿时没有品尝过的父爱,让他心中毫无羁绊,有的只是利益、局势。
☆、第九百六十七章 诘问
“我父皇,他高不可攀、不可撼动。”
提起庆隆帝时,楚王的眼底是深深的恐惧。庆隆帝就像一座大山,横亘在他面前。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战胜他的可能。
“江尘、太子、齐王,他们三个绑在一起,也赢不了父皇。”楚王低声道:“哪怕再加上我,加上昭阳妹妹,也赢不了。”
楚王妃听得心头惊惧,手指抓住他的衣襟,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那……这次我们会不会输?”
楚王仰头望着凉亭上的梁柱,叹了一口气道:“不会。父皇也是人,也有人的缺点和软肋。”
庆隆帝的缺点,就是前太子妃姜氏。他努力了,但仍然做不到断情绝性。他对姜氏有愧疚,而这份愧疚转嫁到了姜氏所出的太子身上。
太子,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有江尘相助,楚王可以肯定,太子能得手。但得手之后的种种,他无法再预测,只能备下后手,以应对任何可能出现的状况。
大雨滂沱,一名下人敲开了权府的门,来到方锦书跟前。
“四姑奶奶,大夫人命我来打听,四姑爷可回府了?”
雁月举着烛台,方锦书披着外袍道:“还未回府。你回禀母亲,稍安勿躁,守好门户要紧,我估摸着,今晚是不会回来了。”
权墨冼出去前说过,出了这么大事,四品以上官员都被宣召回去议政,方孰玉自然也不会例外。
方家下人走后,方锦书再也睡不着,坐了半晌后吩咐芳芷:“天一亮,你就去一趟广盈货行,把杨柳几人都接进来。”
“此外,若季大掌柜和韩娘子没有去处,也一并请他们来。”
她有预感,接下来的京城将会动荡。
她所关心的人,无论是方家巩家,还是吴家崔家靖安公主,都有自保之力。唯有韩娘子夫妇,广盈货行偌大的名头,在不能暴露真实身份的情况下,货行就会是乱兵暴民眼中的一块肥肉。
天,好不容易亮了。
大雨稍歇,被雨水冲刷了一日一夜的青石街道上,泛着冷冷的光芒。
宣政殿上庆隆帝疲惫地挥了挥手:“先歇一歇,稍后再接着议。”底下的群臣应了,躬身送他离开。
太子废立,乃关系到国运的大事。
议上一个通宵,并不算什么。但在场的大臣,大部分都上了年纪,熬这一宿下来,都有些吃不消。更何况,这一夜,大多时候都在争论。
看着皇帝的衣角消失在侧殿,关景焕冷哼一声率先发难:“朱大人,下官劝您不要再顽固不化!自古以来,立嫡立长,这是规矩!”
朱自厚坐在椅子上,掀了掀眼皮并不理会。
他是三朝老臣,在这宣政殿上都有坐的资格,当然更有不理关景焕的资格。
在昨日之前,在齐王与太子之间,他并没有表明立场。但在昨日早朝时,看见齐王拿出的那些太子罪证,朱自厚便成了一力主张要废掉太子的人。
他不说话,让关景焕很是没有面子。关景焕看了一名黑瘦官员一眼,黑瘦官员揣着袖子翻着眼皮道:“关大人这是睡着了?既是年迈,就不该再掺和,安心回家养老才是。”
方孰玉上前半步,拱手道:“这位大人,敢问这是何处?”
黑瘦官员一愣,道:“宣政殿。”
方孰玉拱手道:“既然大人知道是宣政殿,为何在此口出狂言,对朱大人不敬?皇上以孝治国,大人你违抗皇命是为不忠、以下犯上是为不义。”
“如此不忠不义之人,安敢立于这天地之间?!”方孰玉本是谦谦君子,这番发问却是振聋发聩。
殿中众臣猛然记起,方孰玉的辩才,在当年也是打遍洛阳城无敌手之人。只是后来入了翰林院后,才逐渐被人遗忘。
黑瘦官员本就理亏,这番被他驳得说不出话来。
方孰玉不再看他一眼,转身朝着关景焕拱手,道:“关大人,立嫡立长,下官以为没错。”
“下官敢问,齐王不是当今皇后嫡出长子?”他环视一圈,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质问道:“有谁能来答我?”
拥护齐王的官员,在心头暗暗鼓掌。
这番诘问,极为精彩。
太子的身份,认真论起来并非那么名正言顺。姜氏被废的时候,只是太子妃而非皇后。庆隆帝在登基后才册封他为太子,而姜氏仍然是废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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