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罗喀山地理位置微妙,位于孟艮府与车里之间,老挝国历来被孟艮土司视作眼中钉,连带车里土司也被孟艮土司列为“叛徒”一类,思罕想勾结老挝国在罗喀山搞事,朱成翊便有了巨大的腾挪空间。
朱成翊在收到思罕要自己前往罗喀山的消息时,便遣了巴拉前往孟艮土司府,告知孟艮土司,自己乃车里垦荒运动中脱颖而出的垦荒者,千里迢迢来此地便是为了灭那天杀的老挝国。如今老挝人又要搞事了,将咱“垦荒者”视为肉中刺,长期纠缠不止不说,竟还追到了罗喀山,想要灭了“垦荒人”,希望孟艮府能施以援手,共击外敌。
孟艮土司一听,这还了得?老挝人居然跑上门口来了,此时不打更待何时!当场便与朱成翊约定了行动的方案,擎等着老挝人钻进口袋后一网打尽!
“故而,齐姑娘毋需担忧,且待在濯庄安心等候大公子凯旋即可!”特木尔得意洋洋的安慰着齐韵。
齐韵眉头紧锁,翊哥儿预备如此借刀杀人固然可取,但将自己的安危置于他人的行动之上实在太过冒险,如若那日孟艮土司有了其他顾虑,不发兵了,抑或只是赶走来犯之敌不考虑翊哥儿安危又该如何?
明明正担忧着朱成翊,耳旁却不由自主地响起了梁禛含讥带诮的话,“那朱成翊究竟是你生的还是你养的?值得你忤逆父兄,三番五次为了他与我作对……”。
眼前出现梁禛桀骜的凤目与轻蔑调笑的嘴角,齐韵心中忍不住一个哆嗦。翊哥儿就要有自己的家庭与生活了,自己是时候放手离开了。如若一直如此,自己只怕是真成了他母亲了。
如此想着,齐韵第一次决定压下心中对朱成翊的担忧,翊哥儿长大了,今日我便真的放手一次试试吧……
……
且说朱成翊到得土司府,与思罕商议完亲迎事宜后,便于土司府住下了,与思罕相约于第二日出发前往罗喀山。
是夜,安缇又踏着月色悄悄来到朱成翊所在的客房门外。
“睿之公子……”朱成翊独自收拾妥帖后正要躺下,便听得门外传来女子的低呼。他复又起身,打开门便对上安缇亮晶晶的双眸,“公子还未歇息吧?安缇前来看你。”
朱成翊默了默,决定放安缇进屋,便温和的笑着,侧身让开一条道,“安缇姑娘请进。”
安缇进得屋,便四下里巡视了一番,“睿之公子可住得习惯?”她笑吟吟地望着朱成翊。
朱成翊微红了耳根,浅浅地笑着,深深做了一揖,“土司大人照顾得颇为周到,翊感激不尽……”
安缇见他松松地套了件月白色丝袍,许是要歇下了,而自己又突然出现,朱成翊仅将头顶部分乌发用发带绾了个髻,其余部分则随意的披散胸前。他着装随意却恭谨无比地做着揖,微暖的灯光中,脸颊泛红,堂堂七尺男儿竟如此羞涩,安缇愈发觉得好笑,同时一股浓浓的怜惜亦自心中升起,她禁不住一步上前,轻轻握住了朱成翊的袖口。
“睿之,我父亲要害你,切莫随他去往罗喀山……”
朱成翊惊愕不已地抬起了头,眸光沉沉,他迟疑不决,深深地看进了安缇的眼睛,“安缇……我无法拒绝……”
安缇紧了紧手中握着的朱成翊的袖口,似是下定了决心,“明日,你且率部随父亲出发,安缇常年在外经营布帛,手中倒是有些护卫可用,安缇自会安排人手于半路将公子劫掠出来,将你及你的护卫安全送回濯庄。”
安缇眼中有隐藏不住的火焰在跳动,“睿之可愿信我?”
朱成翊心中了然,面上却是无喜无怒,暗沉难辨,“翊感激姑娘救命之恩……”
安缇面颊飞红,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如此深夜来到男子卧房说着悄悄话,虽然话题正经的很,却依然让人生出与情郎私会之感。安缇羞涩地放开朱成翊的袖口,两只手胡乱揪着自己的裙摆。
“睿之公子勿要多礼,公子即将是……奴家的夫君,救你自是应当……”
朱成翊抿嘴一笑,轻轻将安缇拉至身旁,揽住了她的纤腰,将她温柔地埋入自己的怀中,“是啊,你会是我的妻,翊思念姑娘得紧……”
安缇将脸紧紧地贴在朱成翊胸前,幽幽的龙涎香充盈鼻尖,月白丝袍下的胸膛虬结有力,她禁不住心跳如擂鼓,更加绯红了脸颊,“安缇亦日日思念公子……安缇盼望能与公子早日相聚,今日你终于来了……”
朱成翊眸光深沉,他松开怀中羞涩的女子,只手抬起她艳如桃李的粉面,那揽在安缇腰间的手一个用力,便将安缇紧紧固于自己的身前,“能与姑娘相遇,翊甚幸……”
话音未落,他便伏低身子,将自己的唇覆上了她的樱桃小口。安缇未能听到他更多的缠绵话语,浓浓的龙涎香便扑面而来,唇上一阵温热,齿间又迎来了炙热又坚定的索求。安缇的脑子一阵嗡响,酥-软了身子,任由他灵巧的舌卷走自己的呼吸,抽走自己的魂灵……
……
翌日,安缇早早地便推开了画楼的窗户望向窗下的花-径,此处乃去往前院的必经之路,她不错眼地盯着花-径尽头的垂花门,她在这儿等着就为远远地目送朱成翊出发去往罗喀山。
安缇羞涩地举起罗帕掩住了脸,弯弯的眼角春意浓浓,昨夜朱成翊忘情地吻着自己,深深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声,自己的名字自他唇间沉沉滚出,竟多了如此说不清道不明的浓情蜜意。朱成翊与自己紧紧拥吻,舍不得放手,二人自茶桌旁滚到了榻上,他的大手游走自己全身,温柔又滚烫,他的呼吸沉重急促,欲望清晰又强烈。安缇什么都不能记得了,只记得自己舍不得离开,睿之公子如此迷人,自己喜爱他,不允他受到丁点伤害。心中的柔情泛滥成灾,安缇的全身软成了一滩水,最后,还是朱成翊自己止住了已然探进衣襟的手,“安缇姑娘美好如斯,我要给我的安缇最最美好的洞房花烛夜,姑娘可要恕翊今夜的不敬之罪……”
楼下哒哒马蹄声响,安缇顾不得害羞,涨红了小脸看向楼下的花-径,楼下走来数人,牵着马。为首一人龙行虎步,器宇轩昂,不是朱成翊又是谁。他身穿翠蓝色缂丝织金箭袖袍,腰间金玉蹀躞带,薄底靴子,端的是世家贵公子的打扮。
安缇细细看向心上人的脸,但见他目若点漆,唇似施朱,安缇心下欢喜,脸庞烧得厉害,她含羞带怯地低声呼唤,“睿之……”
朱成翊抬起头来,看见窗边娇花似的安缇,眉眼弯弯,风流尽显,他冲安缇做了一个放心的手势,便转过了头,大步流星走向前院。
朱成翊刚与自己的父亲离开土司府,安缇便忙活开了,调兵遣将,运筹帷幄的模样让她的母亲亦忍不住发了问,“安缇,你在瞎忙活个啥呢?”安缇的母亲,歌姬南沫好奇的拉住了满脸焦灼的女儿。
“母亲勿忧,安缇无事,只是一批绢缎出了点岔子,女儿这便处理好了……”
安缇舒缓了眉眼,如此安抚着自己的母亲。旋即却又转过头,眼底的担忧掩盖不住,她在心底默默地对自己说,“俸剌首领智勇双全,定然能顺利完成任务,就算俸剌首领不幸失败,自己还给了父亲的手牌与睿之公子,他带着手牌趁乱逃走也是绝好的机会……”
☆、将计就计(朱成翊夺-权2,酌情购买)
朱成翊与思罕连夜奔袭, 一路急行军,很快便来到了罗喀山脚。
思罕本不愿在山脚扎营, 想直接去往建于山腰的防御老挝人的隘口,他实在等不及要灭了一干羽林卫,鱼肉朱成翊了。奈何队伍抵达罗喀山脚时, 天色已然全黑,山路实在崎岖难行,暗夜行军唯恐生出意外,思罕只得听从了白音的建议, 在山脚扎营休整。
营帐内, 朱成翊不慌不忙地在白音的服侍下用着饭。这思罕吃相可真是难看,边境无战事, 却不眠不休奔袭了两日都不肯休息,如此猴急也不怕阴谋败露?
朱成翊无奈的摇摇头自嘲的一笑,想起安缇说过要将自己劫掠出来, 这姑娘对自己倒真是有点情根深种的意思, 不惜与她亲生父亲对抗也要保自己平安。
不过朱成翊并不指望安缇能解救自己于水火, 但利用安缇给思罕制造麻烦,给他添堵倒也是一件让朱成翊乐见其成的事。只这一路急行军,安缇的人哪能有机会下手, 今夜扎营于此,劫掠行动定然会在今晚吧,看来今夜又休息不成了……
朱成翊揉揉酸胀的额角,对上姜承阳, “承阳,我先歇下了,咱别分太远,你带上留下的兄弟便宿我帐内吧,白音他们有事不在,万一有事,招呼起来也容易。”姜承阳颔首,自是应下不提。
一路尾随思罕的俸剌好容易遇上了大部队扎营休整的机会,怎能放过。于是,就在这样一个夜黑风高的深夜,一队身着夜行衣,手持长刀的响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思罕大军的后方。
此次奔赴罗喀山任务重大,思罕派出了五千余名骠骑随行,再加上老挝王派来掠阵的,遭遇逾万人的绞杀就不信朱成翊还能逃出生天。因地处自家辖区,老挝人也是“战友”,思罕压根就没考虑过会有如此“不长眼的响马”会来劫掠军队,驻扎营地的防哨设得甚是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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