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出了点事,我必须马上回去。”爱德华和爱丽丝眼神交流完毕后,回过头,对莱拉说。
莱拉觉得自己一个外人不适合过问别人的家事,而且看对方的样子似乎也不愿意多说,于是就只保守地问了一句:“严重吗?”
“还好。”
还好就好,莱拉点点头,道:“那,再见。”
“明天见。”爱德华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片刻,转身和爱丽丝一同离开。然而,才刚走出几步,他就折返了回来。
还有事?莱拉用眼神询问他。
“刚才吃饭的时候我跟你说的那件事,你就当作不知情,知道吗?”爱德华低头看她,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遍。
莱拉眨眨眼睛。
“嗯?”显然爱德华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满意。
好吧,眨眼不行……莱拉在心中无奈地一叹,不情不愿地点了一下头,很微小的幅度。
爱德华这才放下心来,微微勾了勾唇,离开。
他不知道,他刚一转身,莱拉就向着他的背影,将刚才点头的动作变为了摇头。
她知道爱德华是为了她好,可是这件事情,她必须……
一直到爱德华和爱丽丝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莱拉才动了动身体,步履从容地离开。
如果有人有心注意一下就会发现,她走的不是通往住处的方向。
***
爱德华跟着爱丽丝回到家时,其他的卡伦们都一脸严肃地围坐在客厅里。
“卡莱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爱德华快步走向站在长沙发前的卡莱尔,问道。
刚才他在爱丽丝的思想中只读出了卡莱尔在医院里遇袭、好在没有受伤的消息。
卡莱尔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开始叙述事情的经过。
“这么说,你不知道袭击你的人是谁?”听完卡莱尔的话,爱德华皱了皱眉,问道。
“对方的速度很快,我想,也许比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要快,”卡莱尔说着,视线从左到右扫视了一圈众人,毫不意外地收获了六双惊讶的眼神,要知道当时,他自己也和现在的他们一样感到难以置信,“当时那条走廊上只有我在,那个人突然现身对我出手,我勉强躲过了他的第一击,后来有一群人往我们这个方向走来,他听到声音后就跑了,前前后后不过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我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他的长相。”
“他?是个男的?”问话的是贾斯帕。
“不,也可能是个女的,对方的身形很模糊,不好判断。”
“也许我们可以通过气味来……”爱丽丝看了看众人,说。
然而这个主意马上就被卡莱尔否决了。
“不。”
“为什么?”
“因为那个人没有气味。”爱德华皱着眉读出了卡莱尔的思想。
“我想,他一定给自己做了巧妙的伪装。”卡莱尔补充道。
“有什么伪装可以骗过血族引以为傲的嗅觉呢?”埃美特问。
“也许不一定是个‘人’。”罗莎莉突然说了一句。
闻言,众人心里皆是一惊。
“会是同类吗?”爱丽丝轻声问。
卡莱尔摇头,“我不知道,但是……”他略一沉吟,“感觉不太像,只是感觉。”
只是感觉啊……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感觉这个东西,虽然有时很准,但毕竟无法作为确定的依据。
这个袭击者竟然可以把自己的身份隐藏得这么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来头。
埃斯梅看着卡莱尔,眼底满是忧色。
卡莱尔侧过脸,对她温柔地笑了笑,伸手覆上她的手背以示安抚。
“嘿,卡莱尔,你最近是不是不小心得罪了某个厉害家伙?”埃美特试图用轻松的语调驱散屋子里凝肃的气氛,却只得到了来自罗莎莉的一个锐利的白眼。
“我认为,要说这个世界上谁最不可能得罪人,非卡莱尔莫属。”爱丽丝对大伙儿说。
也是,卡莱尔的脾气那么温和,富有同情心和怜悯心,从事的又是救死扶伤的工作,受过他恩惠的倒是有很多,得罪的……真的有吗?
其他的卡伦们纷纷点头,深表赞同。
“这样,从现在起,我们两人一组,轮流在暗中保护卡莱尔,千万不能让他落单。我想,对方这一次没有得手,一定还会再来。”贾斯帕提议,曾经在美国南北战争中做过少校的他言谈间自有一股干练果决的味道。
“就这么办,嘿嘿,到时候一定要叫他尝尝我们的厉害!”埃美特笑着捏了捏拳头,指关节“嘎嘣”作响。
“那么,我和贾斯帕一组。”爱丽丝微笑着看向贾斯帕,两人的眼底均溢满了温柔和情意。
“我和罗丝。”埃美特长臂一拦,将罗莎莉带入怀中。
“爱德华。”埃斯梅看了爱德华一眼。
爱德华会意地朝她点点头。
***
很少有人、尤其是年轻的女性会在夜晚的时候,独自一人去往那个被世人公认的阴森森的场所。
但世间总有例外。
比如莱拉。
此时,她正位于福克斯郊外的一片墓地间,头顶银色的月亮,感受着夜风在身畔徐徐吹拂,带来如水一般的凉意、唔……也许还有森然?
面前是已故老校长艾伦·梅恩先生的墓碑,被环绕在其他许许多多的墓碑之间。墓碑前摆着一束新鲜的白色花朵,是她刚刚放上去的。
夜风吹过漫山遍野鳞次栉比的墓碑,发出怪异的响声,仿佛是亡灵们在齐声呜咽。
莱拉静静地看了墓碑上的照片里笑得一脸慈祥的老校长一会儿,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寂静的夜空下显得格外清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章
脚步声在她身后一定的距离外停下,然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诧异响起。
“莱拉?”
原来,真的有人和她一样喜欢在夜间扫墓。
而且还是个熟人。
莱拉默默地想着,转身。
“晚上好。”她对来人,也就是塞尔玛打了个招呼。对方穿着一身连衣裙装地站在月光下,手中抱着一束黄色的菊花,眼底还残留着一缕因为见到她而生出的讶然。
“你来看我爷爷?”塞尔玛抬头望了一眼天色,“这么晚?”
“是啊,”莱拉摸摸鼻子,慢吞吞地说,“我来看梅恩先生,你也很晚。”
“啊,我喜欢在晚上的时候一个人来这里,和家人说说话,我的爸爸妈妈也在这里。”塞尔玛上前两步,放下手中的花,“这花是你送的吗?”她的视线落在那束新鲜的白色花朵上。
“嗯。”
“很美,爷爷一定会喜欢的,”塞尔玛回头对莱拉微笑,“谢谢你来看他。”
“其实……我来这里是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老校长。”
“啊?”塞尔玛的眉头不解地动了动。
请教问题……向一个……死者?
“我想问他——”莱拉将目光从墓碑上收回,移向眼前的少女,一字一顿,清晰地问,“你,到底是谁?”
塞尔玛一怔,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皱了皱眉,眸中流露出一丝不解之色。
“莱拉?你在说什么呀?”
“今天我在你寝室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莱拉看着她,不疾不徐地说,“在那张放在你写字台的照片上,你所谓的‘父母’——他们都是蓝色的眼睛,而你,是棕色的。”
塞尔玛的眼神轻轻一闪。
“遗传规律——你们那个生物课的班级应该也已经上到这一章了吧?班纳先生的助教格林小姐曾经教过我们,深色眼睛相对浅色眼睛是显性遗传——”
“这很难说,”塞尔玛打断她的话,“我的意思是,正常情况下是这样,但,总有意外不是吗?”
“你是想说基因突变吗……”莱拉幽幽一叹,叹息中蕴含着一些复杂的情绪,脸上的神色没有变化,依旧是塞尔玛看不懂的表情。
“那么你再看看这个——”
她取下背在身后的书包,拉开拉链,拿出晚餐时爱德华给她的那一叠资料。做这些时,她的眼神始终锁定在塞尔玛身上。
“福奇夫人告诉我,你是三年前才搬来福克斯的,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让这里所有的人都以为你是梅恩老校长的孙女,包括老校长本人在内,但很可惜,百密总有一疏,你忘了把所有真实的信息都抹去,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