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从来没有信过这些。”
“那你就信我,这是我给你求的,你好好戴上。”
宋寒枝抓住护身符愣了一会儿,随即塞进衣物里,“好,我不信诸天神佛,我信你。”
“嗯。”他攥住她的手,“要是戴上它,你还出了事,给我说,我立马去拆了那破庙,顺带着把那群和尚也杀了。”
宋寒枝笑,搂上他的脖子,“不会的不会的,我在南中等你。”
腹下一阵邪火,顾止淮还待说些什么,屋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这么早?”
二人声音一大一小,却几乎异口同声。
赵成言的声音传来:“我说,又不是生死相别,你们两个能不能收敛一点?”
宋寒枝一惊,跳起来就要去开门。顾止淮无奈把她拖回床上,“夜里冷,你先把鞋袜穿上,人又不会跑。”
冷风里,赵成言瑟瑟站了一会儿,直到宋寒枝穿戴整齐了,顾止淮才开门。
赵成言是来商量一路上行程的,最后同顾止淮对了一遍,却发现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说的话上。
他全程在给宋寒枝捂手!
“咳,咳。”
赵成言说:“那个,该说的都差不多了,我们也是时候辞行了。这段时间,麻烦小侯爷的照料了。”
“不亏,你们也给了我想要的东西。”
宋寒枝和赵成言:“……”
——
没有想象中的惊天动地,踏上暗道的时候,天光蒙蒙,一片寂静。宋寒枝往四周看去,除了影卫,不过四五辆马车候在道上。
月色下看去,说不尽的冷清。
赵成言带着赵家人已经上了马,身后跟着的两个小丫头,直接朝着宋寒枝走来。
“小姐,我们走吧。”
两个丫头都生得挺标志,看上去十一二岁,一个叫祝思,一个叫祝沅,对着宋寒枝笑得很甜。她挥手,“以后叫我宋姐姐就行了。”
“好。”
两个小丫头先坐上马车,掀开帘子朝宋寒枝招手:“宋姐姐,快上来呀。”
宋寒枝没说话,只是往后面看着。石拱圈成的门下,有一道修长的身影,就那么安静地站在门前,宛如一棵松。
看不清眉眼,看不见表情,可宋寒枝知道,那是顾止淮。
羁绊越多,越难动身,宋寒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拉上两个小丫头的手,上了马车。
帘子放下,隔开外界,她闭眼躺在靠枕上。轱辘声响起,身下的马车停顿一晌,伴随着颠簸,慢慢地驶走了。
“我们都还没去过南中呢,宋姐姐你去过吗?”祝思一边收拾包裹,一边问着。
“嗯,去过。”
“那里好玩儿吗?”
两个小丫头的兴致显然很高,开始问个不停。宋寒枝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她睁开眼睛,刚想把她记得的事情讲给两个小丫头听,坐在帘子旁的祝沅就低呼了一声。
“这是……”
转头看去,帘子被掀开,蒙蒙的天色洒下,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进来,撑在车窗旁。
宋寒枝愣住了。
“你们先下去。”是顾止淮的声音,清冷,似是压抑了许久。
马车停下,两个小丫头懵懵懂懂地上了前面一辆马车,留下二人。
赵成言正在给她妹妹做心理疏导,听见后面起了动静,他抬起帘子看了看。
“……”
“出了什么事?”他娘问道。
一车的人都要往后看,赵成言忙扯下帘子,将众人撵回了座位,“没什么没什么,没什么好看的。”
而此时,宋寒枝也是不解得很,眼看顾止淮上了马车,还对着车夫道:“走吧,跟上前面的。”
“你,你来干什么?”
车身晃荡,顾止淮和马车一齐有了动静,他搂过宋寒枝的腰,狠狠抵在身后,对着她的嘴吻了下去。
车内,只有二人唇。舌相交的声响。
事后宋寒枝算了一下,从暗道出府,到出城,再到东郊,约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而这半个时辰的时间里,二人维持着不变的姿势,撑了一路。
到了最后,宋寒枝实在撑不住,身子眼看着要软了下去,顾止淮一手架住她,不让她倒下,继续吻着。
窒息感,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宋寒枝几乎要发昏,她的眼里,只看得见顾止淮深邃的眉眼。
东郊到了,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天亮了,宋寒枝看清了眼前的男人。顾止淮从她身上下来,末了又蹭上去,在她锁骨上噬咬一通。
“都到了,你想让所有人都看见吗?”宋寒枝推开他,说话有气无力。
“对不起,是我一时冲动。”男人嘴里道着歉,不过怎么看,怎么没有歉疚的意思。
赵成言叹了气,约莫等了半柱香的时间,才下了马车,在二人车窗外敲了一声。
“咳,天亮了,是时候走了。”
宋寒枝脸上“腾”地一下变红,顾止淮笑了笑,替她收拾了衣衫,最后吻上额头,“走了。”
“嗯。”
这下是真的走了。
祝思和祝沅两人傻愣愣地回到马车上。宋寒枝也不同她们解释,只是让祝沅把帘子留一条缝。
马车换道,绕过迂回的林间小路,渐渐行上大道。宋寒枝撑着下颌,眼看转角处那一抹笔直的身影变小,最后彻底不见,心里顿时涌上莫大的空虚。
祝思嘀咕,“宋姐姐,南中真的好玩吗?你不会骗我们吧,你看你,一说起去南中,脸上跟要哭了一样。”
祝沅碰了她手肘一下,小声说着,“什么要哭了,我觉得,宋姐姐就是哭了。”
“哪有……”
她低着头,两个小丫头一时也看不清。宋寒枝心里想的却是:老娘个不争气的东西,居然真哭了。
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顾止淮马上就要反了,他养精蓄锐这么多年,小皇帝也不是白痴,肯定留了后手。
顾止淮是个心气极高的人,险中求胜,他向来不会畏缩。可这次,他却主动把宋寒枝调了出去,甚至愿意让她去荒蛮的南中,无疑说明了这一战的艰难。
宋寒枝不傻,她明白顾止淮的良苦用心。之所以装作懵懂接受的模样,都是怕他分心。
昏迷了一个多月,这几日摸索下来,她只知道顾止淮有人马,在江北,还有赵家提供的未知银两,其他一概不知。
可顾止淮这不是简简单单的打仗,他是要造反啊。
一旦要反,小皇帝和他,势必只能活下来一个,她还没见过哪个皇帝最后能和乱臣握手言和的。
说白了,这就是一场赌局,以生死为引,江山为利。
可她不想让顾止淮要什么江山,她只想让他好好活着。
第80章
照先前提供的线路,赵成言带着众人,一路绕开所有守兵,曲曲折折过了天启和南中的分界线。
再走下去,就到南中了。
夜里休息,赵成言找了间客栈,众人进去歇着。跟着的影卫风餐露宿惯了,在外面的林子里便停了下来。
宋寒枝没什么胃口,再加上心情不佳,一到客栈就睡了过去。
祝思和祝沅两个小丫头知道她状态不好,便在屋子外守着,就着烛火做一些针线活。
一个时辰过去,赵成言踏着步子上了楼。
“她还是没吃饭?”
祝思点头,“别说吃饭了,连水都没喝几口。”
赵成言暗道,宋寒枝也不是爱耍小脾气的主,眼下这般,可能真的是身子出了问题。
他敲门:“小妹妹,你睡了吗?”
里屋传来的声音瓮声瓮气,“没。”
“那我进来了?”
“你等一下。”
宋寒枝睡着了一个时辰,头有些不大新鲜,起身披了衣服给赵成言开门。
男人端着吃的进来了,又转身摸了摸宋寒枝的头,“没发烧啊,怎么连饭都吃不下?”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没胃口。”
宋寒枝瘫坐在椅子上,看着赵成言替她把饭菜一一摆好,不由得问,“你把你妹妹照顾好了?还有时间来我这里?”
“宁儿那边倒是有人照顾,你这边就我一个人,我不来谁来。”
说话间,赵成言已是把碗筷递在她手上,“不管饿不饿,都要吃一些。到时候把你饿瘦了,我可不好向顾止淮交代。”
宋寒枝吸了吸鼻子,“赵成言,要不我也做你妹妹吧。”
“可以啊,那这样我可占了顾止淮的大便宜。”
他笑了笑,将东西推到她面前,“吃吧吃吧,看你吃完了我再下去。”
桌上摆着一碗素烧鸡,两碟时新蔬菜,还有瓦罐煨鲜鱼。宋寒枝挑了两块鸡,正慢慢吃着,赵成言给她盛了鱼汤在碗里,味道一窜进鼻子,宋寒枝面色变了。
她扔了筷子,蹲在地上,便开始干呕。
赵成言也吓着了,没想到宋寒枝身子真的出了问题。
他拉起宋寒枝,把她扶到了床上,让她慢慢躺下,“我去找大夫,你先撑一会儿。”
她还泛着恶心,闻言轻轻点了头。
祝思和祝沅被叫了进来。宋寒枝只觉要吐,两个小丫头忙着给她顺背,一炷香的时辰过去,大夫才被赵成言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