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觉这屋里是有人的,既然给她布下这样的局,她总要看一看局面是什么?
碧纱橱里的人影已经摇摇晃晃坐起,阴柔俊美的脸庞略显浮肿,高大微福的身形透着颓然竟是惠帝!
看他痴钝迷蒙的眼神正直勾勾望着自己,浅夕顿时觉得心口里翻涌作呕,气得浑身发抖!怪不得她对今夜之事毫无察觉,这样的局她怎么可能想得到?!
对惠帝,浅夕一直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在她的潜意识里,不管设想自己遇到什么样的诡计阴谋,她都没想过会与惠帝同困于一室之中。除非她疯了…且惠帝此刻眼中色欲浓重,气息沉喘,显见得并不是多么清醒的状态,如此将他们凑在一处,目的是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月曜几乎被捏得快嵌进肉中,浅夕恨不能下一刻就挥刃上前,切断惠帝的咽喉,了了这段罪孽!再不然就召了丹姬来,就算门外有人看守,也未必不能一击即中!
可是…然后呢…
惠帝暴毙,幼主登基,国中正饥荒、灾患、流民激变四起!而慕容琰还远在西南战场上。强魏乃是豺狼虎豹,如果知道京中生了变故,断不会放弃这样好的机会,必然挥军北进,对大燕蚕食鲸吞。
至于一直如鬣狗般伏伺在漠北的狄戎人,如果嗅到大燕危机的味道,定然也会立时显出他们贪婪的本性,不惜倾巢出动,也要到大燕来分一杯羹…
那时候慕容琰要遭受怎样的腹背受敌!而她,却因为击杀了惠帝,只能躲藏起来,帮不上他丁点儿忙。
几乎快要掐握出血的手指缓缓松开,浅夕平复着呼吸,暗自道:不过是些小麻烦,不能这般冲动,置慕容琰于险境,更不能让他分心不安…办法总是有的,解决问题的路从来不会只有一条。
那厢,惠帝只见站在自己面前的娇俏小人儿,忽怒忽嗔,眉目灵动,婉转间,肌肤似冰雪,眼眸若繁花,尤其额上花钿如火,袅绕妖娆,实在有说不出的撩人心弦。
「卿欢?你…过来。」惠帝终于认出了来人,喉舌似火,眼中欲情喷薄。
浅夕冷哼一声,刚要转身,就觉出一股燥热在全身血脉中流窜开来。
那净香有问题!
帕子掩住口鼻,浅夕取下腕上木香串子笼住深嗅。这是她根据绝香录用数十种药材炼制过的,可解毒祛病,倘若是寻常迷香,嗅一嗅就可清醒大半。
孰料,浅夕嗅闻了几下,清凉之气尚不达脑中,就散开去了。反而心下一寸的地方燥热源源不断涌出,消融着她的气力,模糊着她的意识。
难道是宴席上那几碟柔然美食?
脑中电光石火,一应人等在浅夕眼前清晰的浮现:穆太后!裴颐华!甚至是引她笃信不疑,一直到此的诱因…
阖宫只有太子慕容俭知道程心若与惠帝之间的奸情,而她这么三番两次的劝解,太子完全可能猜到她也是知情人,所以太子故意借皇后情绪失控来诱她,笃定她必然会前来。
还有穆太后和裴颐华,她们的配合又岂止是头一次?
上月,在玉兰宫濯月池「巧遇」沈赫璋,不就是裴颐华刻意引她去的么!
也正因如此,今晚裴颐华来报信儿,她才没有疑到这上头纵然再遇沈赫璋又能如何,不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但她万万没想到,穆太后心意变化如此之快,居然用这样的低劣手段迫她留在宫中为妃!
至于穆太后为什么这么做,浅夕还不能确定,但是显然,这方法看似荒诞,却可以堵住悠悠众口!横竖是一场荒唐事,谁是谁非谁又能说得清?非要在这件事上掰扯明白的话,两国的体面都荡然无存。柔然帝君自然深知这个道理,是以知悉了消息之后,也只会顺水推舟,不会借题发挥,免得自伤颜面。
浅夕想的透彻,手脚却越发绵软无力,惠帝已经摇晃着起身,扶桌走来。
小几上,糕碟被推得叮当响,细瓷酒盏跌落在地上砸的粉碎。浅夕倚着立柱,悄悄掐住小指,笑意妖如鬼魅既然逼她至此,就莫怪她下手无情。
「噗通」,门外似乎有重物倒地的声音。
浅夕微微一楞,侧目只见紧闭的窗棂被悄悄推开一线,莫非是丹姬?浅夕下意识退去窗边,惠帝扑了个空,踉跄倒地,匍匐闷哼,再也爬不起来。
窗棂外夜色浓沉,月光也不足以让浅夕看清外头的情况。
意识越发模糊,浅夕伸手攀向窗边。眼前白影闪过,浅夕勉力睁眼,直到被抱出窗外,才看清元完美无疵满是愠怒的脸。
「皇子何故在此?」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
横抱了浅夕,元七绕八拐,一会儿便融没在花木深处。
这是怎么回事?
清冽的梅香还有桃花的温暖萦绕在浅夕鼻端,元清凉的肌肤缓解了她周身的燥热,可这样宽厚怀抱对她却是致命的诱惑。抬眼看去,元冰玉雕琢般的颌线下,修长的颈、滚动的喉头,浅夕迷离的意识里泛起渴望!
手心的月曜被捏的发烫,裙裳纤薄,热度传递,肌肤在走动中贴得更紧,浅夕渐渐轻吟出声…
第397章代妹承欢
元听到声音低下头去,月光下的娇人,脸上泛着玉瓷般不实的光泽,粉莹的唇嫣红如樱,那双最是醉人的眼此刻更水润无辜,可以融化得了任何铁骨冰心。
脚步下意识一顿,元身子有些僵硬,原来她婉转动情时,竟是这般惑人心魄。许多本能的反应涌出来,最后汇集在那张风华绝世的脸上,红了耳朵尖儿。
缓缓停下,元将浅夕放在树下如茵的绿草上,俯身轻唤浅夕的名字。
软软的草尖儿沾染了夜露,洇湿了浅夕的夏裙,娇软的身子倚在元臂弯中,粉颊糯齿、眉目蕴情,无处不惹人想要恣意怜爱一番。
「卿儿…」
清朗的声音里带了颤抖和喟叹,元本已情根深种,又不是草木之身,此刻心跳仿佛就要夺腔而出,周遭一切都被他摒弃到九霄云外,只有全身奔流的血液激得他想要占有眼前这唾手可得的美好。
气息深重,在浅夕额间轻轻一吻,燎原之火便霎时点燃,元探手抚向浅夕腰间,软软的丝绦罗带却扯拽不动。
元疑惑,侧头看去,浅夕双手皆笼于袖中搁在腹上。
霎时明白了什么,元一把拉开浅夕宽大的袖管皓腕如雪,两只小手却捏握成拳,指节苍白发青,指缝里都是丝丝血迹。
心口轰然被击中,元怒火烧进眼底,愤然扯起浅夕,怒斥生生哽在喉中,堵得两眼通红。
浅夕螓首歪侧,目光失焦,意识早已迷离…
酸楚、心疼掺杂恨意,元只能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无言良久。
月色泠泠,绝美而凄迷。
不管是立在树后的褐衣老者,还是倚坐在树梢的丹姬,都满眼若有所思。
昏昏中,浅夕仿佛觉得时间静止了片刻,然后鼻端就传来了极腥辣的恶臭。周身的神经立时被唤醒,浅夕被自己呛了一下,立时忍不住翻身呕吐。
直到脑中渐觉清明,浅夕才重新撑坐起来。
扶在她肩上的手撤开,扔下一方丝帕。
浅夕愕然抬头时,元已然站去一边。
看着他手中还未及收起来的瓷瓶,和冷峻青白的脸色,浅夕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个人骨子里那般骄傲,怎屑于趁人之危?莫说他是代凉皇子,便是一个普通人,这般绝世风华,肯为他倾心赴死的女子也能从宫门口排到永州、桐城去…
他真正想要的,是她的人,她的心!
不管怎样还是很感激,浅夕哪里知道元方才那一番天人交战,只是扶着树干勉强站起,白着脸道谢:「殿下此恩…」
「帝姬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元冷冷截了浅夕的话,仿佛急着回避什么。
浅夕愕然:「哪俩条路?」
「要么,留在宫中为妃;要么…」元微微一顿,目光看进浅夕眼底:「出宫去,把腹中的胎儿落掉!」
落胎?想都不要想!
她与慕容琰两世情牵,好容易才有了这个孩子,有生之年,她都会拿命来诊视,岂会因为小小危机,就放弃?
等等…两条路?元的意思是,只要她没有孩子,就能不必为妃,仍然可以安心继续做她的帝姬!
可方才在霁月轩发生的事,她还记得很清楚,她只是被元从窗中悄悄抱走,仿佛并没有惊动任何人…莫非元有法子助她脱困?
对这样的聪明人根本没必要拐弯抹角,浅夕干咳了几下,就灼灼望着元问道:「事已至此,卿欢还可以不入宫为妃么?」
元转头,半晌才冷冰冰道:「此刻,怡充媛应该已在轩阁之中了。」
「你…」浅夕闻言吃惊:「你居然让充媛替代!」
言语中已是愤然,甚至带了鄙薄。
元莫名,不耐怒道:「她本是嫔妃,有何不可?」
「你!」眼泪涌进眼底,浅夕却开不了口。
她可怜的二姐,对惠帝只有噩梦般的惧怕,此刻却要替她承欢龙榻。
转头朝霁月轩奔去,无奈手脚脱力已久,跑出几步,就被绊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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