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原先居住的宫殿内,长乐郡主笑盈盈地盯着元永如,就好像在看一尊精美的艺术品。
“想不到姐姐换上男装之后,竟然这么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天底下的女人见了你恐怕没有几个能把持得住的。哦,对了,得改口叫你哥哥了。”
“郡主自是想喊什么就喊什么。若是没有郡主的支持,我这皇子的身份恐怕一直要埋到坟墓中都没人知道。”
元永如走到她身边,将桌子上的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亲手端到了长乐身前。
长乐倒也不客气,接过茶杯浅酌则止。
“哥哥过两天就要登基,想想哥哥马上就要执掌天下了,妹妹我都感到无比激动呢。”
元永如淡淡道,“郡主一直在为我着想,我又岂能不知。这天下乃是你我共有,不,郡主你什么时候想要,便尽管拿去。我其实流浪江湖多年,早已懒散惯了,哪里还懂得管理国家大事。”
长乐摆摆手道,“别,千万别推给我,我就烦那些臣子,整天在耳边叽里呱啦,烦都烦死了。你还不如给我划块地方,随便我折腾去。”
“这好办,只要是庆国的土地,你看中那一块尽管拿去,世袭罔替,永不收回。”元永如斩钉截铁地说道。
“嗯,这个嘛,我还没想好。等我定下来再和你说。不过啊,你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御赐我和铁白梨的婚礼如何,我想让天下人看一看,我郡主的夫君也是一个相貌堂堂、风采绝赞的美男子。”
元永如微笑道,“如你所愿。”
京城内因为政权更替的骚乱在历州军的严阵以待下已经渐渐平息,燕王在城内找了一家王公贵族的宅子暂时先居住了下来。
富丽堂皇的会客厅内,燕王、苍歌和铁白梨默然无语相对。
苍歌站起身,视线扫过窗外苍翠的园林,林中不时有飞鸟穿过,发出尖锐的啼叫声。
“齐王还要几天能到?”
燕王道,“先头部队最快还需四天。”
苍歌叹道,“原先我竟然还有夺取血相功功法的想法,现在看来,我是太小看血相功了,此功法虽然修炼难度极大,能成功者千里无一,可是一旦对了路子,便会突飞猛进一日千里,长乐就是典型的例子,到那时,无论是谁拥有如此逆天的力量,都不愿再屈居人后,总会想方设法走到前台,成为江湖乃至于庙堂的主宰。”
“所以,你现在的想法是?”铁白梨道。
“现在……必然是将这般不可控的功法彻底消灭,一分一毫也不要在这个世界上继续存在。”
燕王道,“只可惜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非常紧迫。”
铁白梨道,“没错,据元永如那里传来的消息,两天之后,长乐就要元永如赐婚,到那时,她一旦知道其实我是女人的话,真的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我死不足惜,就怕整个京城的人都要受到波及。”
“所以,你和元永如要想办法拖住她,我们在皇宫外也会尽力配合,只要齐王大军一到,哪怕这天下易了主,也不能让长乐活在这世上。”
偌大的皇宫在简贵妃死去之后,显得非常安静,皇帝即将退位的消息早已路人皆知,那些被皇帝冷落多年的嫔妃们,完全无视那位即将失去权柄的太上皇,一门心思讨好太子殿下,以求得之后能有个好的归宿。
避开了那些不断求见的嫔妃,元永如、长乐还有铁白梨三人带着一队体格比较强壮的禁卫军士兵,到球场打起了马球。
长乐不曾前往广陵城之前,对于这项运动最为热衷,每隔几天都会约上几个狐朋狗友,酣畅淋漓地玩上一阵才会回府。
元永如正是摸准了长乐的喜好,再加上有铁白梨相陪,长乐玩得非常尽兴,以她目前的轻功和内力,那些精壮的汉子压根就近不了她的身,仅仅只是一炷香的功夫,长乐一方便以大比分领先。
长乐玩性不减,第一天打了大半天,第二天又是一整天,陪她打球的禁卫军士兵们接连换了三拨人,这才勉强能够应付这么高强度的比赛。
元永如和铁白梨既然想以此办法拖延时间,虽然感到略有疲惫,但也只能咬牙坚持。
但是当第二天的夜幕快要降临、火红的夕阳垂下树梢之际,长乐收起了球杆,忽然问道,“太子殿下这两日整天陪我打球,明天的登基仪式准备的怎么样了。”
元永如虽然企盼她能忘掉此事,但很显然,长乐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他皱着眉头道,“郡主有所不知,近日城内出现了旧党反贼,一夜之间杀了数十名支持我的大臣,燕王的历州军正在追查此事,一时半会恐怕大典仪式无法按期举行。”
长乐疑惑道,“还有这种事?”
“是啊,反贼说什么我这太子的来历不明不白,说不定是哪个居心叵测的男子冒充公主,然后再说自己是男人。结果,竟然还有很多人信,要把我从太子位上拉下来。”
铁白梨接着道,“燕王自然不能坐视这种事情发生,以妨碍了郡主的大计,所以,这两日,燕王正在大索全城,一定要追查出捣乱的反贼,争取在大典前将局势平稳下来。”
长乐点点头道,“既然出了这档子事,推迟几天也是可以的,不过万一到那时你们再搞不定,那我就要出手了,这些天好像都有点手痒了呢。”
元永如笑道,“这等小事,哪里还需要郡主出马,我们要是搞不定,你拿我们是问。”
长乐晃动了一下手中的马球杆,意犹未尽道,“太子说笑了。不过,既然这样,那咱们明天正好接着打马球。”
正文 577、终章(十一)
京城内原本以为已经逃过兵灾的居民们忽然发现,这两日燕王的历州军一直在不断地调动之中,甚至他们还开始启用了残余的守卫军,一时间京城内鸡飞狗跳、人喊马嘶。
从军中传出的消息是,前两夜,有反对太子的逆贼接连杀了十余名支持禅位的大臣,这一下就将太子搞火了,不仅大典推迟,还责令燕王大索全城,务必将逆贼抓住凌迟三日。
所以,为了在新皇面前表现,燕王不遗余力地将追讨反贼的行动扩大化,甚至在没有发现线索的情况下,把一个街区的居民不分男女老少,统统押到了城外的大营中,一个一个拷问。
剩下的居民躲在家中瑟瑟发抖,仿佛世界末日即将到来一般。
可是手无寸铁的他们又不敢逃跑,士兵们早就扯着嗓子每个街道通知过了,一旦发现街上有乱窜的行人,统统格杀勿论。
而且,让普通居民感到胆寒的是,京城中的王公贵族,就连一些闲散王爷也都被燕王像犯人一样押送到了城外,凡是胆敢抵抗的,脑袋都和脖子分了家。
看来,燕王打算是将整个京城的居民都筛一遍才算善罢甘休。
长乐在闲暇的时候在京城内溜达了一遍,看着燕王热火朝天的查找反贼,倒也不疑有他,回到歌舞升平的皇宫内,继续和元永如、铁白梨打起了马球。
虽然她拥有盖世功力,但是在打马球时,却只能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施展力气,否则,那轻飘飘的小球很容易就飞的不见踪影,这让她在这个短暂过程中,寻找到了作为一个普通人的乐趣,这也是她这些天来热衷马球不断比赛的重要原因。
惴惴不安的居民像羊群一样被驱赶到了城池外,原本以为等待着他们的是冷酷的鞭子和枷锁,没料到,营区中早已备好了被褥和温暖的饭食,因为还是初秋,故而即便身处荒凉的城外大营,人们除了内心依旧惶恐之外,倒也没有太多生存上的担忧。
他们唯一的疑问就是,为何燕王大费周章地将他们带到此地,提供吃住,不让他们离开,却又不给出任何解释。
即便向守卫的士兵们打听,士兵们也是一脸茫然,只知道是上面的吩咐。而且大营严令居民们不能离开此地,违者斩首。
三天之后,当最后一拨居民被带到城外时,他们惊恐地发现远处忽然出现另一支气势磅礴、连绵不绝的军队,那些军人穿着与大庆国不同款式的铠甲,举着的红色镶边大旗清楚地绣着一个大字,“越”。
难道,这就是南越国的大军?
他们此刻出现在这儿,其实是想改朝换代?
燕王真的是南越国的走狗和先锋,他欺骗了太子。
一时间,营地里的人们议论纷纷,凡是有点血性的人都无法面对家国即将被敌国攻占的事实,若不是历州军加强了弹压,恐怕大营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齐王的大帐内,分列了十余名器宇轩昂的将官,他们都是齐王从军多年的嫡系,这次跟随齐王出征,一路杀到庆国的都城前,这般功绩可是以前从未想过的,他们的眼神里个个冒着炙热的火花,想着能够头一个踏入敌国的京城,抢夺头功。
但是接下来齐王的命令却让他们为之一愣,似乎完全不可理喻。
“殿下,您是说要驻扎在此,而不是一鼓作气攻下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