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身后同时闪过一黑一白两个身影。
苍歌孤傲的表情闪过一丝诧异,“白梨,没想到你的冰蚕丝已经如此出神入化,就仿佛你延展出的手一样。”
“还不是拜你所赐。”铁白梨回了一句。
苍歌顿时就不说话了。
见威胁解除,士兵们顺利地攀爬登上了城墙,为了不立刻引起骚乱,他们迅速清理了现场,有一部分士兵换上了守卫军的衣服,并将尸体堆叠到隐蔽处。
铁白梨低声道,“诸位,咱们小心点下城楼,躲在城门附近,等燕王率军开始攻城,咱们就开始发难,都听明白了吗?”
见众人点头,铁白梨也就不再多说,挥了挥手,众人便一道隐入了茫茫黑暗之中。
而此时的历州军已经乘着月色渐渐地逼近了京城的城墙外围。
本来想悄无声息地靠近城墙,但因为架着云梯的士兵们的脚步声过于沉重,以及他们的盔甲在月色下的反光,当他们距离城墙还有几百米的时候,巡逻卫队终于发现了他们的存在,一时间,锣鼓声大作,城墙上的火把迅速点燃,一时间,城墙上宛如白昼。
燕王见偷袭计划败露,只能进行强攻,虽然心疼这些一直跟随他的历州军兄弟们,但此时可不是心软的时候。他抽出宝剑,向前猛地一挥,“开始攻城!”
士兵们一鼓作气地冲上前去,将云梯架在城墙垛口处,乘着守卫军还未全部到位,仿佛蝗虫一般浩浩荡荡地往上爬去。
一时间,城墙上箭如雨下,无论是云梯上还是城下焦急备战的士兵,都有中箭倒地之人。
因为准备仓促,历州军甚至都没有制作投石车,只能靠着云梯这一种单一的方式进行攻城。
幸好夜色黑暗,守卫军不知来犯之敌究竟有多少,所以城墙上密密麻麻都是前来增援的士兵,一时间,历州军压力倍增,云梯上的士兵无不先后成为炮灰,即便有的人侥幸登上了城墙,也会同时被两三个人围上来,最后惨死当场。
若不是历州军久经战阵的士兵们习惯了血腥死亡,一般的军队面临这种情况,恐怕早就崩溃后撤了,但是历州军依然咬着牙不断往云梯上攀爬,给敌军制造压力,同时也是为那些偷袭城门的同仁争取时间。
先前攀爬过来的士兵们早就按捺不住,想要冲到防守严密的城门下方,但是铁白梨却一直没有下令。
一直到城墙上陷入激烈的交战,负责看守城门的一队人马被临时抽调走之后,铁白梨这才命令向城门突击。
憋了好久的士兵们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向着措手不及的城门守卫冲了过去。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城墙上激战正酣,却不知从哪冒出一支混杂着自己人的来路不明的军队。
正是这片刻的犹豫,导致了他们之后的溃败。
还不用苍歌和铁白梨出手,城门守卫就被历州军士兵们切得干干净净。
但也有少部分人逃出,一边凄厉喊叫着一边往远处跑去,城墙上也有人注意到了城门处的变故。
城门一旦打开,就意味着守城的失败,意味着整个京城就将面临叛军的扫荡,面对生死存亡的时刻,守卫军将领亲帅一支兵马扑了过来。
但他们何曾想到,站在他们身前的两个一黑一笔的身影就仿佛铁塔一般轻易无法移动,且让他们的先锋撞得头破血流。
历州军士兵已经开始卸下铁质的横杆,准备推门了。
守卫军很清楚,城门要想打开,至少得半柱香的时间,现如今,只有拼死一搏,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可是,他们再多的努力也是徒劳的。
一道银线牵引的碧绿色的宝剑,就仿佛追命的夜叉,凡是胆敢冲击城门的守卫军,他们的脑袋都是冲天而起,噗通一声掉落在地,只留下满地的热气腾腾的血液。
死了十几个人之后,剩下的再也不敢靠近。
眼看城门已经开了一条缝,守卫军们顿时丢盔弃甲,发一声喊转身而逃。
是的,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止城门的开启,还不如趁着叛军还未入城之际,赶紧脱掉军服,隐藏在老百姓中,这样说不定还能逃得一命。
燕王的骑兵队早在城外等候多时,当见到城门缓缓拉动,出现一条极其狭窄的缝隙之时,骑兵将领挥舞着长矛,呼啸着便向城门口冲来。
他们的时间卡得刚刚好,当第一个骑兵冲到铁门门口之际,士兵们刚刚将沉重的铁门拉到只能供一人一骑通过的空档。
骑兵全力冲刺的速度非常之快,即便只能一骑通过,但瞬息之间已有十余骑冲向了正在逃跑的守卫军们,他们借助惯性,刀口只是轻轻一拉,那些守卫军便身首分离,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随着铁门渐渐完全打开,骑兵队更是畅通无阻。
一时间,京城内大乱,更是有一些房屋沾染上了火势,火光将每个附近的士兵脸上照得通红。
见城池已破,城墙上的守卫军无心恋战,纷纷退去。
历州军攀爬了上去之后,乘胜追击,没一会儿的功夫,人数占优的守卫军便已是溃不成军,无法再组织起有效的反击了。
京城的天,终究是变了。
当天还蒙蒙亮的时候,烧了一夜的房屋已然成为灰烬,幸好燕王组织人手进行灭火,火势这才没有蔓延到更远的地方,算是保住了整个京城的安危。
精通消息的人们畏畏缩缩地从窗户里向外窥探,看这支传说中骁勇善战的西北强军会不会像土匪那般打家劫舍,如果这样的话,那京城真的是要陷入无穷无尽的劫难了。
正文 574、终章(八)
不过,让普通居民感到心安的是,历州军虽然谈不上有多秋毫无犯,但终归没有像往常历史中那样,攻下城池的叛军会大掠三日,不封刀,凡是看中的女子皆可掳走。归根结底,还是叛军的首领燕王体内流着先祖血脉的缘故吧。
这京城的天,延续了百年的正统血脉,看来终究要被藩王所替代了。
历州军虽然兵马不多,但个个骁勇善战,执行命令非常果断和果决,时间刚刚推移到了中午,城中作乱的溃军已被历州军全部驱赶到京城的一角,数十人毫不客气地被砍下了头颅。
一时间血流成河,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吓得剩下的败兵们瑟瑟发抖,哪里还敢有别的动作。
而作为京城中最大的建筑群皇宫的进出口,也被历州军迅速夺取了控制权,顺利的程度超乎了燕王等人的想象。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皇宫内也乱成一团,有人乘着夜里历州军攻城之际潜入皇宫内,将简贵妃吊死在了议事大殿门口,吓得太监宫女们屁滚尿流。可是,无论宫中禁军怎么寻找,也压根发现不了刺客的丝毫踪迹。皇帝知晓此事之后,也是惊得手中时刻不离的拂尘掉在了地上,雪白的丝线沾满了熏香的余烬。
十几年以来,皇帝似乎已经习惯了整日里修道的生活,朝政大事反正有简贵妃帮着参详,这么多年来国家正常运转,似乎也没有出什么大事,而如今,简贵妃忽然惨遭横祸,一向沉稳的皇帝顿时乱了手脚。
他再不济也是个皇帝,是站在天下顶点的男人,他有一种感觉,简贵妃的死,实际上敌人的矛头对准的却是这个该死的皇位。
简贵妃的尸体刚刚卸下没过多久,皇宫里就出现了一个久违的苗条人影。
“是长公主殿下!”宫女们兴奋地叫嚷道。
在这冷酷的宫中,也只有长公主在的时候,还能给人一点温暖,后来因为简贵妃嫉妒她的得宠,想尽办法将其逼出了宫外,太监宫女们无不为长公主的遭遇而感到忿忿不平,但敢怒而不敢言。
如今简贵妃一死,长公主回宫,是不是意味着后宫中的天也要变了?
长公主一身黑衣,面纱已经撤去,脸庞清秀、面色沉静,步子轻盈却一步一顿,似乎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在心头盘亘。
她的身后跟着百余名披着铁甲手持利刃的历州军士兵,他们的刀剑上还残留着新鲜的血迹,目光凶狠,凡是与他们视线接触的太监宫女们,无不吓得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看样子中看不中用的宫中禁军也已统统败下阵来。
宫内老一点的太监看着这阵势都吃了一惊,想不到历州军竟然会听命公主,那也就意味着就藩西北的燕王很可能是长公主的人。
原来长公主出宫的这几年并没有虚度,反而是时时刻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回到皇宫,想来,她应该是知道了她的母妃并不是病死,而是简贵妃出于嫉妒下毒害死的。
简贵妃既然是她的杀母仇人,所以她回宫的第一件事,便是处死简贵妃,并将她的尸体高高悬挂在大殿门前,可以让宫中所有的人都看到,简贵妃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皇帝静坐在十余年都不曾坐过的大殿皇位上,静静地看着长公主登上台阶。
“永如,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