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白梨看了她一眼,不由得觉得头痛了起来。
过了长江之后,为了行动方便,她特意穿回了男装,毕竟她曾经身着男装多年经验丰富,如果只是光看外表,无论如何也猜不出她的真实性别。
不过,越接近广陵城,她的心思就越纠结。
而且,在路过驿站的时候,她甚至听到了关于燕王即将大婚的闲聊。虽镇南王与燕王叔侄相称,但毕竟从开国算起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就出了五服,所以之间通婚,倒也不会有什么闲言碎语。而且这两位手握重兵的王爷结成姻亲,想必对朝局又将有一番影响,云云。
对于后面那些话,铁白梨已没有耐心去听了。
其实对于这种事,铁白梨早有心理准备。
即便当初铁白梨没有遭遇滚落悬崖之事,顺顺利利地和燕王一起回到历州城,那么以她卑微的军户出身,难道就能够当上王妃了吗。
即便燕王答应,可朝廷宗人府那边能通过吗?恐怕未必。
更何况她其实一直还在朝廷大理寺的犯人追逃名单之中,她父母的案一日未翻,她便一天不能坦坦荡荡地活在日光之下,甚至还有可能连累了燕王。
不过,现在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人家过几天可是要大办婚礼,迎娶美娇娘。
铁白梨只是逝去之人,又有什么必要再为此坚守呢。
不过,在彻底离开燕王之前,还是先远远地见他一面吧,毕竟自从雪山一别,已经两年有余。
抱着这样的心思,铁白梨一路向前,在听丘陵地带有路可以通行时,她便毫不犹豫地闯了进去。
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竟会碰到正在被不知名怪物追赶的几人。
她当即也没多想,立刻出手相救,只是没想到,那三人之中竟有一名眼熟之人,乃是越国的曾安,此人曾现场听过她的琴曲,故而有点印象。
当其中一女提出要重金感谢的时候,铁白梨又怎么会在乎这点虚头,所以当即潇洒拒绝,施施然离开现场。
不过,离开齐王府的时候,她并未带多少盘缠,一路上已经花得七七八八。
她偶尔也自嘲,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过惯了王府的生活,乍一进入广陵城,只能住破旧的酒肆,喝浑浊的酒水,确实有些不习惯。
之所以继续待着,是因为燕王还未到广陵。
可让她没料到的是,这一晚,就在她花光了所有积蓄,正盘算着到哪个大户人家打点秋风的时候,那个被她救下的女又出现了,而且一副她不答应,就哭泣的样。
铁白梨盘算了一下,大不了在她那里住上几天,再走就是了。
长乐郡主见铁白梨踌躇了半晌没有答话,感觉到有戏,连忙道,“公,我家的府邸很大,里面的房间您任意挑选,真的,您随便住上多长时间都行。”、
铁白梨点点头,依然保持着高人的形象,“既然如此,在下就打扰了。”
长乐顿时乐开了花,急忙拉着月灵道,“你先回去布置一下,找一间最好的客房,我陪着公。”
月灵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拗不过长乐,转过身轻轻叹了口气。
也不知这事后面会发展成什么样,不过至少等明日王爷回府,大概就能有个初步判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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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17、大婚(九)
回到广陵城的曾安,在长乐郡主刚刚入城的时候借机逃跑,他一路奔逃,幸好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才不至于影响到他的行动。
一开始,他是和燕王一道乘坐镇南王的船队来到江北,下了船之后,因为燕王要整军的缘故,便派了一队大约二十名骑兵护送曾安前往庆国的国都,就在他以为紫丹与他的约定会因此而失效,没有了九曲断肠散的解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之际,在快要抵达广陵城的路上,紫丹带着燕王的手书拦下了士兵,接下来由她来护送曾安前往国都。
曾安这才松了一口气,忙问道她是怎么办到的。
紫丹淡淡道,反正燕王已经快要大婚了,又怎么会在意别的女人,更何况两国战事刚刚结束,她也暂时没了作用,所以讨上一个差事不是轻而易举。
于是曾安便在紫丹的安排下,潜伏到了距离广陵两百多里的丘陵山林之中。
她仿佛料定了长乐郡主会走这条线路一样,提前做好了安排。
可是让曾安没料到的是,那紫丹压根就没有想过让长乐活着走出密林,完全是要把他们统统干掉的意思。这样一来,燕王还结个什么婚,新娘都死了。
更何况过了这么多天,他完全可以断定紫丹喂给他的毒药是假的,否则他早就毒发身亡了吧。这女人耍了他,他也不能让她好过,他必须偷偷地面见燕王,告诉他紫丹的毒计。但是在此之前,可千万不能让紫丹发现了他的踪迹,这女人手下的玄机阁似乎也有不少能人,只怕广陵城之中也有她的耳目吧。
思来想去,他也只能打扮成乞丐,一路乞讨至镇南王府门口,卫兵挥舞着兵器要将他赶走之际,他急忙禀报,他乃是越国曾安,想要求见燕王殿下。这些卫兵都是长期跟随燕王左右,即便没有亲眼见过曾安,也曾听过此人。
一见他落魄至此,一人看住他,另一人则急忙前去禀报,没多时,燕王就让人把他带了进去。
为了装好乞丐,他还特地用自己原先的那套白色长衫和街边乞丐换了套衣衫,衣衫褴褛不知有多少天没洗过了,即便燕王距离他十几步的距离,依然能闻见他身上刺鼻的味道。
燕王元永清有些好笑的看着他,“曾大人,你怎么如此装扮,难道是路上遇到歹人?”
曾安急忙半跪下下来,哭诉道,“殿下,在下差点连命都没了。”
他当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完完整整的叙了一遍,燕王的脸色也越来越严肃。
待到曾安全部完,燕王冷声道,“曾安,你可知紫丹乃是孤的心腹大将。如果你有一言为虚,孤都不会放过你。”
曾安苦笑道,“殿下,我都成这样了,哪里还有心思骗您。”
燕王道,“那份手书,不是孤写的。”
曾安惊道,“那一定是紫丹伪造,她为了达到目的,可真是不择手段,殿下,您可一定要心啊。”
曾安话音刚落,一个尖利的声音从屏风后传了出来,“曾安你这个狗东西,你竟敢污蔑本少主,我看你是活腻了吧。”
一个紫色的身影飘了出来,曾安一见,不正是紫丹吗。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曾安也不管燕王还在场,当即就要上前和那紫丹拼命。
其实论武功曾安绝不是紫丹的对手,怎奈他身上一股难以忍耐的臭味,一下就让紫丹后退了几步,到最后,反而是曾安追着紫丹到处跑了起来。
“够了!”燕王一拍桌,两人都停了下来。
燕王盯着曾安,“卫兵,那天护送曾安的二十名骑兵有没有返回营中?”
“是,卑职立即去查。”
待侍卫领命而去,燕王背着手道,“紫丹这两日分明一直在军中,她又怎么会去把你带走呢?”
曾安一愣,如果燕王没有谎,这事情就奇怪了。
那天将他带走的分明是紫丹没错。
“她在船上喂了我一颗九曲断肠散的毒药,以此威胁我来为她办事。”曾安突然想起这件事。
紫丹无奈的耸耸肩,“那你死了吗?”
“……没有。”
“我那天刚刚知道燕王要大婚的消息,心情很不好,看到你在一边,就想逗你玩玩,没想到你还当真了。”
燕王看了曾安一眼,叹道,“紫丹已将她的心意告知孤了,孤也与她开了,这场婚礼,孤是不会去的。”
曾安一惊,“这难道不是皇上赐婚吗?难道你要抗旨?”
燕王冷笑道,“曾大人就不必操心此事了。你只需把那个冒充紫丹的人清楚。”
曾安心中依旧存疑,但燕王与紫丹言之凿凿,也不由得他不信,于是他便将从遇到紫丹拿着手书开始,一直到了那天夜里和长乐郡主被怪物追赶,被一位白衣高人所救。
“紫丹,难道还有别的人掌握了将人暂时化为野兽的秘药不成?”
紫丹沉思了半天,点点头道,“应该是有的。”
燕王忽然拍了一下大腿,几乎是与紫丹异口同声道,“无双堡!”
可是,此事如果是无双堡所为,那么即便长乐死了,对于燕王而言,几乎没有任何损失,相反对于镇南王,则是一件难以承受之事,什么时候无双堡的矛头转向镇南王了?
“曾大人,既然某些不良居心之人已经对你有所动作,这段时间你还是居住在府中较好。”燕王道。
曾安此时脑里一片糊涂,也不知紫丹所是否为真,若不是燕王在旁一力证明,恐怕他也不会那么快就认可。
真是白白装了那么几天乞丐。曾安被侍卫带到一旁的住所,将身上的破烂一股脑儿丢到垃圾堆之中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