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和堂笑道:“殿下尽管宽心,您看,秦参将所领的骑兵队即将出场,卑职斗胆猜测,本次演武优胜者恐非秦参将莫属。”
吴永也微笑着点头应和。
燕王嗯了一声道:“也好,那咱们继续看下去再。”
秦景同所领之军乃是轻灵快捷的轻骑兵,只听一声鼓响之后,三十余骑从大校场入口处快马奔腾而来。毕竟大校场内场地有限,只适合步兵战阵演武,别一千骑兵了,就算是三百骑兵全速冲将进来,恐怕也无法全力施展。于是骑兵队只能派出代表象征性地进行演武了。
此时在面对着高台三十余丈远的地方,兵卒快速竖起了十几个点有红心的标靶。
只见秦景同快马当先,首当其冲的冲到了距离标靶前五十余步的地方,马匹没有丝毫减速,弯弓搭箭的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沓。听到弓弦“嘣”的一声脆响,箭矢瞬间射出,随后深深地了第一个标靶的正中央红心处,过了好久,尾羽还在不停地颤动。
这手好箭法一亮,顿时引得全场雷鸣般的欢呼。大家都是战场中摸爬滚打出来的,谁还不知道想要练成这般箭法,不仅仅需要积年累月的苦练,还需要异于常人的天赋,实在是艰难无比。
秦景同之后的三十余骑,也纷纷秀出一手高于常人的箭法,箭矢如同下雨般钉入那十几个草扎的标靶之中,几乎无一脱靶。可见这些骑兵精锐平时训练有多么刻苦。
骑兵们表演完之后,在将士们的欢呼雀跃声中,顺着军阵之间空出的道路一路策马奔了出去。
虽然燕王依然带着凶兽的面具,但从他不断敲打着围栏的手指来看,感觉他的心情不错。
吴永和赵和堂对视了一眼,自然心领神会。
虽然这之后还有两支方阵,当然还有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天雄关守备军的什么运粮队。已经不会对这次的排名有任何的影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处于大校场角落中的天雄关一众人等面如死灰。
从方阵的排列顺序看,加上历州本地的守备军,在他们前面只剩下两支千人队,而他们后面就没有了,也就是,他们竟然是最后一个出场。
这下可糟糕了,按照常理,难道不应该是将最精锐的队伍放在压轴位置吗,把他们一支不足百人的运粮队放在最后是几个意思。
刘达充其量只是个总旗,他从军以来何曾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再加上心里面这么一盘算,更是胆战心惊,若不是背后还有大几十双眼睛盯着他,他恐怕早就偃旗息鼓,只求天命保佑了。
铁白梨忍不住走到刘达身边,声道:“刘总旗,您可信得过我?”
刘达垂头丧气地看着她道:“怎滴,你难道还有什么办法不成?今日里,俺们能保住这条命就算祖坟冒青烟了。”到最后,他竟有些自暴自弃的模样。
铁白梨想了一会才道:“刘老大,您让我试一试吧,或许还能蒙混过关。”
刘达一听这话,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道:“你快,我让这帮家伙们老老实实的配合你,若真是过了今天这一遭,别的不,俺老刘绝对保你做个旗,以后就在俺手下做事,只要有额外的营收便绝不会亏了你。”
铁白梨道:“这些事等会也不迟,您要不先和他们交代一下。”
刘达此刻别无他法,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他擦了擦额头上冒个不停的冷汗,转身故作镇定道:“弟兄们,刚才俺与铁白梨兄弟已经商量好了,待会等咱们上场之际,所有人都要听他的号令,此次事关咱们弟兄们的性命,所有人都得心谨慎,如有违令者,俺刘达只要有一口气在定不会轻饶于你。”
所有人眼中惊疑、诧异、希冀的各色目光不由自主地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这个年轻伙可算是守备军中的名人,样貌俊朗秀气,为人谦和正直,关键是他拥有一身好武艺,这可是守备军中不多见的精英了。
原本以为这次要丢大脸的众人忽见铁白梨跳了出来,倒也不是那么太吃惊,只不过守备军的底这帮人太清楚了,从未练过军阵的铁白梨又有什么法,难不成在这里现学现教不成,那岂不是更加乱成一团了。
林老六叹着气直摇头,“哎呦大侄哎,你这个时候还硬逞能又何必呢。这刘达可是把你当替罪羊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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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3、检阅(四)
鼓声“砰——砰——砰”的渐渐变得平缓,但是每敲一下,就仿佛在人的心头留下一个印记似的,浑厚悠长。随着鼓点的声音变化,刚刚演练完阵型的最后一个千人队如潮水般退了回来,返回原处结阵站立。
就在众人以为大校场演武即将告一段落之际,鼓手粗壮的臂膀却又重新抡起硕大的鼓槌,猛地敲向磨盘大的鼓面,隆隆的鼓声便如春雷般传来,撼人心魄,且越发地紧凑湍急起来,仿佛下一刻疾风骤雨便要袭来一般。
位于高台两侧的传令兵同时挥舞起红色与黑色的旗帜,刘达远远地看去,便知这是在催促他们赶紧上场,他眼睛一闭,虽然抱着一丝希望,但依然不忍心地颤抖道,“去吧,弟兄们好好表现,俺在这里等你们。”
高台之上的两位总兵正在和燕王谈笑风生。秦景同此时已重上高台,静立在三人身后。
吴永像是没看到秦景同一般,笑着道:“恭喜殿下,看来这次中军大帐的护卫又是秦将军的了。”
赵和堂挺着个大肚也道:“吴老弟的没错,这都是殿下训导有方啊。当然了,秦将军本身也是少年有为,为殿下效力可是前途无量。”
秦景同此刻不能再不话了,他连忙低头拱手道:“承蒙两位大人抬爱,卑职惶恐。”
燕王一直没有言语,看样,他的视线应是被演武场中那支奇怪的队伍给吸引了过去。
赵和堂和吴永自然也将注意力转移了过去,这一看,他们二人却不禁同时笑了起来。
赵和堂皱了皱眉道:“这帮守备军的泥腿,真把这里当做过家家的游戏了,难不成他们平日里都是这么训练的。”
吴永摇摇头叹道:“良心话其实也怪不得他们,这帮守备军白了其实就是打杂的伙计,没有了他们,我们也无法安心训练不是。只要不犯大错,将就着过去就行了。”
“还是吴老弟想得周到。”赵和堂道,“演武一结束,赶紧打发他们回天雄关吧。否则这要是让他人看见了,还真以为咱们历州军无人了呢。”
秦景同此时不住地后悔,早知道在下令之前再请燕王殿下过目一下名单就好了,而不是这么自作主张,若是这帮半吊士兵演练的太糟糕,岂不是活生生地砸了燕王的脸面。他眼见那帮人跑得东倒西歪的,心就不自觉地揪了起来,更加的自责。
跑在最后一个的林老六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真的被路上的石绊了一下,跑着跑着,竟跌了一个狗啃泥,惹得身边围观的众士兵们一阵哄堂大笑。
林老六急忙灰头土脸地爬起来,赶紧跟上队伍。
这让秦景同更加不忍直视,只得心酸的退到了高台的里侧,不愿再看下去了。
赵和堂和吴永二人则是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摇摇头,也罢,就当做看场猴戏了。
燕王依然一直没有话,凶兽面具掩盖了他的脸色,旁人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当那支不足百人的队伍成两列好不容易跑到高台下方的广场上时,好几个年纪大一点的老兵已经气喘吁吁,动作跟不上大脑的指挥了。
铁白梨却全然不受周围的影响,她甩了甩飞扬的马尾,露出白皙的脖颈,神情飞扬道:“各位哥哥弟弟叔叔伯伯们,你们可曾记住我过的话了吗?只要跟着你们的组长或是副组长一起跑动,做出同样的动作就可以了。一定要记住,动作慢一点不要紧,只要做出来就是胜利。天雄关那里谁家没有老没有的,咱们都是要平平安安回去的,可不能在这里栽了跟头,大伙儿是不是。”
众人的心气终于被调动了起来,暂时忘却了周围正规军将士们嘲笑的眼光,动作也渐渐变得利落起来。
起来,铁白梨能把他们组织起来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早在铁白梨还只有十二三岁的时候,蒙面师父除了教她基础武艺和文字读写之外,还额外教导她一些简单的战阵之法,其中铁白梨最感兴趣的便是一种师父不肯告诉她名字的复杂阵法。她自己起了个名字,叫怪阵。
那时候白梨虽然个头在同龄人中不算最高的,但却是最能打的,十几个伙伴被她揍得服服帖帖的,不得不配合她进行近乎玩笑似的军阵演练,当然其中也包括白梨的死党二狗。
后来他们发现这样的游戏很好玩,因为自从他们摆出这个阵势之后,曾经有几个大人笑着来闯阵,结果愣是没有搞过这十几个孩,一时间,老铁所在的那个村都知道了老铁家会搞花样,年龄各异的几十个男孩们一到傍晚就会找首领铁白梨去玩,白梨也乐得有人自告奋勇,于是各种阵型变换玩得是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