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楚浔枂准备命刑部人将那些人带下时,有一个大臣说话了,“洵公主,这些大臣虽暗中同临北王有染,可却无真凭实据,而且还未经过刑部审判,贸然定罪可会不好······”
楚浔枂瞧着那说话的的大臣,是之前楚辰玦提拔上来的礼部尚书,不过三十余岁,他面上正带着几分不赞同。
楚浔枂不过是摩挲着放在手边的圣旨,轻飘飘的说着,“既然礼部尚书知晓他们与临北王暗中勾结,那临北王又是叛党,对这些拿着朝廷俸禄却吃里扒外的龌龊之人又胡须客气?
明明知道结果,还要去查,动用刑部,岂不多此一举,总的都是要死的,何必拖着?”
瞧着楚浔枂这漫不经心的模样,有些迂腐的礼部尚书心生不满,却又止住了,也不再说话。
待姚祯善将楚辰玦留下的圣旨宣读后,殿下的大臣面面相觑着,却也不敢大声讨论,唯独几位经历过两年前夺位之乱的大臣安然站定,毕竟他们都知道楚辰玦的皇位是怎么来的。
虽是不解,却也没人敢明着面说出来,唯有方才那位礼部尚书又强做镇定的起身,开口,“洵公主,按先皇所言将皇位传之于你,但若按祖制,先皇驾崩若有太子在,那皇位应是传给太子的······”
“呵呵。”楚浔枂轻笑一声,这礼部尚书倒正如姚祯善所说的直言不讳,倒也不怕她翻脸,楚浔枂以手托腮,环视了殿下的官员一眼,淡声道:“既然皇兄将皇位传于我,太子年幼,这皇位我便接过,待太子年长后,这皇位本公主自当归还。”
顿了顿,楚浔枂又道,“太子是本公主的亲侄儿,本公主自然不会亏待,只是,这天下虽说姓楚,各位大臣也该心里明白,这楚是哪家的楚。”
说着,楚浔枂起身走下殿中,“如若有人效忠错了,那便如此。”
声落,只见楚浔枂快速取过刑部一人所配的长刀,狠狠斩下,鲜血四溅,那被困的一个乱臣头颅落地,眼珠睁得大大的,惊恐至极。
见状,武将倒是无碍,只是稍稍惊讶了些又面色如常,只是那些文臣已是两股战战,面色惨白,他们何时见过如此血腥的场景?
楚浔枂自然的把刀放回,淡声说着,“登基之事就交由礼部去办,若是无事各位爱卿就退朝吧。”
接着,姚祯善尖细的声音传来,“退朝。”
听到尖细的声音,那些文臣才回了神,连忙行礼作揖,“臣等告退。”
不过两日,洵公主在殿中手刃乱臣之事就在大焉传开,茶楼中说书先生分几回合讲述,就如说戏那般,客人听得入了迷。
于百姓而言,也不过是饭后谈资,于做官的可不一样,楚浔枂此举更像个警告,既是拿了朝廷的俸禄,那效忠的人也该是她,而非临北王之流。
况且,不过一晚楚浔枂就将所有的乱臣名单都调查清楚,官员们可知这位公主此前可是在北云的,既身不在东玄却能知东玄朝堂之事,她的耳目岂不是已经遍布大焉?
想想又觉后怕,不少官员暗暗排查了家中的家丁侍卫,生怕混了那位公主的耳目。
至于楚浔枂曾与北云皇帝为妃之事,众人心知肚明,却也不敢提,那死而复生之事,更是不敢为外人道也,他们只要知道现在东玄的天是那位公主就好了。
自那日从安淮寺愤然离开后已有几日,楚浔枂的心中已没了那些愤恨,先生不过是曾给她治过眼疾而已,就连朋友都算不上,能三番两次的帮她已是不易,何况还帮她夺了皇位,甘愿为国师,辅佐她政事。
楚浔枂摸着先生命人从安淮寺送来的本子,不多的文字道尽治国之道,先生没有义务事事提拔她,就连去北云也是她执意如此,她怨先生却没有道理,在安淮寺时她或许就不该发怒的。
只是,楚浔枂却拉不下脸去安淮寺寻先生,想着那空着的国师府,楚浔枂将手中的本子重重地放下,心中又有些恼,既是国师了,就不知遵从礼法入住国师府么?
正纠结间,楚浔枂就听到姚祯善来报,礼部尚书同国师正在殿外等候,为的是商议登基一事,楚浔枂这才得了理由,快步出去了。
由国师甄选吉日,礼部安排,很快就将登基礼就快定了,只是宾客之事上,礼部尚书犹豫了。
“公主,历来东玄天子登基礼会邀北云、西夷、南荒三国使臣前来,可东玄与北云、西夷交战不过数月,也要邀他们前来?”礼部尚书一脸犹豫的看着楚浔枂。
楚浔枂目光转了转,看向先生,“国师以为如何?”
先生将手中的茶放下,看向楚浔枂,语气淡然,“登基礼便该按祖制进行,邀三国使臣就是应当的。”
礼部尚书也没答话,只是看向楚浔枂,楚浔枂只是轻飘飘地来了一句,“那就按国师所言。”
“是。”礼部尚书应下了,也不再多言,他可是知楚浔枂同北云皇帝的旧事,所以才会多此一举的问一句,既然楚浔枂都说无碍,那他也不再纠结。
礼部尚书离开后,先生也欲告退,楚浔枂却让他留下了,缓缓走下殿中,楚浔枂看着先生,面色发白,就连嘴唇都微微泛白,病态的模样。
“先生可是病了,还是伤到了?”楚浔枂走近,轻声问道。
“劳洵公主关心,贫道身体安康,无碍。”先生退了一步,拱手恭敬道。
瞧着先生这恭敬的模样,还有这疏离的语气,像是回到了之前她还没知道国师就是先生的时候,楚浔枂有些恼,也退了一步,冷声说着,“既然国师身体安康,也不必在安淮寺待着了,早些入住国师府才是。”
语罢,楚浔枂也不再看先生一眼,转身离去,她觉得她真的是孤身寡人了,没了亲人,就连算亲近的人都没了。
先生看着楚浔枂的背影,也不再说什么,他坐着马车回了安淮寺,马车在寺门口停下,下马车时先生的身子微微倾斜,安坤连忙扶住先生,半搀扶着先生走上台阶。
一入院中,檀香中掩不住的药味传来,先生坐在扶椅上,安坤拿来一块绒毯给先生盖上,又端来一碗药,递给先生,眼神难掩担忧。
先生喝了药,将碗递给安坤,微眯着眼,问道:“给洵公主的药可有送去?”
“前些日子就送去了。”安坤回答着,又道:“那些册子也一并送去了。”
“好。”先生应着,将盖在腿上的绒毯拿下,缓缓向案桌走去。
安坤见了也没理先生,先生自顾自的拿起笔,淡声道:“过来帮我研磨吧。”
听到先生的声音,安坤这才将手中的碗交给侍女,走到案桌前,开始研磨,看着册子上密密麻麻的字,又看看先生那惨白的脸色,安坤皱了眉:“先生明日再写吧,今日先歇着。”
“明日复明日,可我的明日却不多了,早些写完才好。”先生应着,没想却又剧烈的咳了几声,安坤连忙轻拍着先生的背,给他顺气。
咳嗽止了,接过安坤递来的帕子,又是一片鲜红,先生也没在意,继续写着。
待到了晚膳的时辰,先生才停下笔,看着窗外半明半暗的灯,自顾自的说着,“我走后,你就按我所说去寻洵公主,她就是你们的新主子了。”
安坤的正在研磨的手一顿,又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像是没听到先生的话那样。
先生也没在意,继续说着,“洵公主性子虽看似骄纵,却是个有分寸的人,待属下极好,定不会亏待了你们,我去了之后,你们跟着她,我也放心。
反过来,有你们护着她,我也能安心的去了。”
安坤磨着的墨已经飞溅出来,沾湿了桌角,先生却像没见到那样,起了身,向外边走去,听到安坤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忿,“公子,这般做值得吗?”
“若是不值得,你以为你家公子会做?”先生应了,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
只是,察觉了先生话中的笑意,安坤心中更难受了,就算换了命,那人也不知道,还不如不换!
先生走着,摸了摸挂在腰间的香囊,那是两年前在姑苏时楚浔枂赠予他的,面上渐渐染了笑,值不值得哪是能说得清的,不过是心中所想罢了。
就像他母妃,为了他父皇,旁人都说不值得,可他母妃却觉得值得。
而他所奉之人,不知比他父皇好了千万倍,还是心甘情愿的,又何来的不值得呢?
只是,他要食言了,不能陪她走遍河山了,那饮酒作诗,对饮南山下的日子,也不过是在姑苏时才有的情景。
想着,先生竟然觉得有几分害怕,要留她独自一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啦~快完结啦~
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各不相干
本想同先生说几句好话,也好解了那天在安淮寺的尴尬,可那天在殿中先生那疏离的态度又是楚浔枂恼怒了,一连着几天都没去寻先生。
而先生也一直待在安淮寺,竟没有搬入国师府的意思,楚浔枂心中更恼,索性连安插在安淮寺的探子送来的消息都不看了。
其实,仔细想想她也没什么立场可生气的,只是她就是不喜先生对她的态度,如同一个值得信赖的人,突然间就没了,这样倒不如从未有过这样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