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匍匐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好像受了天大的冤枉,比窦娥还冤。
“砰!”
沈知言猛地拍案,晋升唬得身子一颤,吓得不敢再出声。
慕容辞冷声喝问:“小银是不是与你同住?”
晋升答“是”,沈知言再问:“你与小银每日都在一起,他做什么,你怎会不知?”
晋升跪在地上,双臂撑在宫砖上,浑身哆嗦,结结巴巴道:“虽然奴才每日都跟小银在一起……不过他跟平常一样,奴才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并没有什么不妥……奴才真的不知他为什么行刺殿下……倘若奴才瞧出一点苗头,奴才一定把他扭送到殿下面前……”
“你仔细想想,近来小银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慕容辞被他动不动就嚷嚷的声音闹得脑仁疼。
“你最好想仔细了再答话,否则殿下绝不轻饶。”沈知言端起茶盏冰冷一笑。
在晋升看来,他那冷笑却是嗜血冷酷的邪笑,晋升好像看见了大刑伺候下奄奄一息的自己,于是低着头冥思苦想起来。
忽然,他惊喜地抬起头,撞上沈知言“温雅”的目光,立即低下头,“奴才和小银同住一屋,有一夜,奴才起夜,回来时看见小银从外头回来。当时奴才以为他也去茅房,因此没有多想。现在想来,他回来的方向并不是茅房的方向。”
看来小银真的有古怪,慕容辞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奉天殿发生天降血玉的三四日前。”晋升回道。
“你仔细想想,他从外头回来时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她又问。
“奴才想想……”他心虚地垂眼,“因为是起夜,奴才迷迷糊糊的,看得不是很清楚……对了,奴才想起来了,奴才躺下来接着睡,听见细微的抽噎声,对,应该是哭声。因为第二日,奴才看见小银的双目红肿如核桃,当时奴才还以为是外面的风声。”
沈知言与殿下对视一眼,接着问道:“你可知小银是哪年进宫的?起先是在哪个宫殿当差?家乡何处?家里还有什么人?”
晋升又为难又惊惧,“奴才只知小银三年因为犯事被分到奉天殿,至于他的家乡、亲人,奴才真的不知。”
慕容辞让琴若带他出去,想要挖出小银的底并不难,内侍局应该有记档。
当即,琴若去内侍局调取档案。
慕容辞来到书房,把三根头发摆放在书案。
此时斜照的阳光正好照在书案,她的小手和一截皓腕沐浴在日光里,纤细,精致,如玉如琢,本就雪白的肤色在日光下仿若透明的琉璃,婉然美好。
沈知言本是看着那三根头发,忽然注意到那只柔荑和那一截皓腕,不由得凝目。
这是巧夺天工的极品玉雕。
天底下最出色的老玉匠也不可能雕琢出这样完美无瑕的珍品。
这是上天的恩赐!
男子再纤细、再阴柔,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手。
他好似入了迷,呆呆地盯着那只玉手,心神激荡。
“知言……”
慕容辞叫了一声,发现他眼睛发直,惊艳的目光垂落在自己手上。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心神一动,不动声色地垂下手,大声道:“知言。”
沈知言终于回神,又尴尬又窘迫,玉白的脸颊飘起一抹红云。
“小银所说的,他趁晋升不注意,把人血和血玉倒在奉天殿前,应该可信。”他所站的地方,恰好是半阴半阳之地,半边美玉般晶莹透亮,半边暗沉如子夜,好比他的性情,清湛温雅,却风趣喜笑,验尸断案时又是另一番模样,认真严谨,是个矛盾共同体,“若是旁人拎着那么多人血和血玉在宫中行走,必定会被人看见,并且会被侍卫盘查审问。”
“他死也不说出人血和血玉从何处来,应该是要保护同谋。”慕容辞接着分析,“以他的本事,不可能悄悄潜入春芜院杀害白庶人和莫庶人,再把人血带出来。因此,杀害白庶人、莫庶人的凶手不是他。”
“白庶人、莫庶人的身上有花白头发,小银的衣袖里也有花白头发,那么,小银应该有一个同谋,同谋杀人取血,再把人血和血玉交给他。”沈知言道。
她点点头,那么,小银的同谋会是谁呢?
……
燕国皇宫,皇帝一般在上书房处理政务、接见大臣。御王总揽朝政,自然也在上书房批折子。不过,为免引起不必要的揣测,慕容彧并没有坐御案,而是在大殿东侧支了个书案。
终于,他批完了今日的奏折,饮完杯中茶,站起来伸伸懒腰。
暗卫无影进来,没有任何声响,“王爷。”
“西秦国有消息了?”慕容彧沉声问道,深眸兴起一丝波澜。
“潜伏在西秦国的探子回报,没有任何踪迹。”无影低头道。
一抹失望从慕容彧的深眸一闪而过,“本王要你们暗中查访珈蓝古国,有进展吗?”
无影道:“属下等人一直暗中查访,不过没有半点线索。”
慕容彧低沉道:“继续查。宫里近来发生的事,你派人暗中追查,可有查到什么?”
“查不到蛛丝马迹。”无影皱眉道,“说来也奇怪,布局这些事的幕后之人手段高明,行事极为隐蔽,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太子和大理寺查到什么?”
“这些日子,太子和沈少卿时常一起查案,想来有些进展。属下不敢太过靠近,因此并不清楚他们究竟查到了什么。”
慕容彧点点头,无影无声无息地退下,随之进来的是小英子,是内侍总管刘安差他来的。
小英子的声音尖细而柔软,“禀王爷,今日太子殿下在宫内遇刺,还受了伤。”
“哦?”慕容彧剑眉微压,“太子伤势严重吗?可有捉到刺客?”
“当场抓到刺客了。奴才并没有亲眼目睹,总管大人说太子殿下的伤势并不严重。”小英子回话。
话刚落地,他就觉得眼前扫过一阵玄风——一团玄色的风,金蟒腾空飞去。
上书房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人。
第1卷:正文 第039章:风波四起的晚膳
落日熔金,西天铺开千丈云锦霞绸,又似天庭的仙子遗留一截艳红云霞仙绸,璀璨壮美,气象万千。
金紫的霞光笼罩了皇宫,琉璃瓦粲然流光,辉煌巍峨。
慕容辞和沈知言从书房出来,看见如意匆匆赶来,便问:“怎么了?”
如意的面上满是忧虑,低声道:“御王到了,正在大殿等候殿下。”
慕容辞眉心微蹙,他来做什么?
如意又问:“殿下,御王在这儿,要传膳吗?”
方才,慕容辞见日薄西山,而琴若不会那么快回来,就吩咐如意传膳,邀沈知言一起用膳,等琴若回来。
“传膳吧。”
慕容辞示意沈知言,一起踏入大殿。
殿内,慕容彧坐在一张雕椅上,由于殿外的夕阳余晖金紫辉煌,殿内显得幽暗,他被暗影笼罩,那张雪颜是何神色,分辨不明,只觉得冷峻如浮雕,从一团灰黑迷雾里慢慢浮现。
沈知言躬身道:“下官拜见王爷。”
慕容彧起身,并不看他一眼,淡漠的目光落在她面上,“听闻殿下遇刺受伤,本王代陛下来看看殿下的伤势。”
“王爷有心了。本宫没事,皮外伤罢了。”慕容辞冷淡道,“天色将暗,王爷还不回府吗?”
“沈少卿可是在查案?”慕容彧云淡风轻地问,言外之意是,他还没出宫,本王急什么?
“本宫还有事要与知言协商。”她坦荡荡地看着他,坦荡荡地下逐客令:东宫不欢迎你。
沈知言在一旁赔笑,觉着两颊笑得快抽筋了。
他一直觉得御王的一言一行有点古怪,却又说不出哪里怪异。
好比现在,他觉得御王那双深黑如渊的瞳眸好似要吞噬自己,又觉得空气里好像飘着淡淡的酸味。
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无从捉摸,可是很真实。
“殿下,不如明日一早我再进宫。”
虽然他不会因为某个人的喜怒而改变自己,不过天色将暗滞留东宫总是不好。
慕容辞含笑看他,“琴若很快就回来。”
这一笑,宛若朝阳破晓的第一缕霞光,瑰丽壮美,美不胜收。
慕容彧第一次觉得沈知言非常的碍眼,为什么殿下对着他笑得这般明媚欢欣?
而她面对自己,不是剑拔弩张,就是冷言冷语、不假辞色。
如意带着一众宫人捧着晚膳走到大殿前,却不敢进去,在一旁等着。
晚膳的香气袅袅飘出来,随着晚风飘进大殿。
慕容辞立即产生不好的预感,如意来得真不是时候,这厮不会……吧。
果不其然——
“沈少卿要在东宫陪殿下进膳?本王早就饿了,也在东宫随便吃点儿吧。”
慕容彧风光霁月道,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那眼神似笑非笑,邪气横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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