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周玉琛梗着脖子道:“你简直是欺人太甚,你欺负她是个女孩子家,有什么话不好意思跟你说是不是?那女人到底是谁?那孩子是不是你的?你想怎么样?”
顾至道:“既然你非要装蒜,那我就跟你说,那女人是个不相干的,我也没打算怎么样,她要是愿意,拿了钱滚蛋,要是不愿意,我把她送到南边乡下的庄子里,不外是养她到死。至于那孩子,我还真打算认了他当儿子……”
周玉琛目瞪口呆:“你,你,你居然……”
真有脸啊,这哪儿像是做了亏心事的,居然大言不惭的承认了,还要把他认做儿子,这不就是认祖归宗吗?凭什么啊?自己姐姐还没过门呢,先当继母了。
继母……在周玉琛心里,继母到底不是亲娘,始终与继子、继女隔着山海一样的距离,但凡一个男人真的爱一个女人,也不愿意把她放到这样尴尬的位置。
周玉琛哆嗦着道:“你,你太过分了,我姐姐不会同意的。”
顾至反问:“你是她?”
“我不是她,可我了解她。”
“了解又怎么样?她就算有一身的傲骨,可面对世事,该低头的时候也得低头。”
周玉琛是被气跑的,一路上他都在想,这亲事做不得了。
以前还当顾至有进步,性子多少改了呢,满嘴的信誓旦旦,还真当他有多喜欢自己的姐姐,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求娶她,并且将来一定会善待她……
哪成想,他就是个大骗子,这还没成亲呢,他就换了一副嘴脸,且跟从前一样浑蛋。
他当初怎么就被他灌了汤,相信了他的话,同意他娶姐姐的呢?
手臂被人拉住,周玉琛以为是顾至,他愤怒的道:“放手。”
他不想听他的狡辩,也不想听他的任何试图挽回自己的好话,他讨厌这样的顾至,他这么自私,凡事都只从他自己的角度和立场出,好像谁都应该体谅他宽容他一样。
他还这么的自以为是,好像谁都该屈从于他,凡事唯他马是瞻一样。
他凭什么?就凭他那可怜的身世?难道一个男人想要让人服从,不应该靠实力吗?一个男人想要一个女子不离不弃,不应该靠感情吗?
可等周玉琛愤怒的回头时,现追上来的不是顾至,而是顾宣
周玉琛脸红了,忙道:“顾大人。”
顾宣讶异的道:“你这是怎么了?我眼瞅着你像一阵风似的就刮了过来,撞鬼了?”
周玉琛摇头:“没,没有。”
顾宣拍拍他的肩,道:“我看你是从大哥那儿过来的,跟我大哥吵架了?他呀,就那么个脾气,说他好赖不分都是好听的,有时候就是蛮不讲理,你别跟他计较。”
周玉琛还不至于蠢到和顾宣数落顾至的不是,当下只摇头道:“没有的事,是我走得太急,没看见路,扰了顾大人。”
顾宣不以为意的摆手:“这算什么,我也不过是恰巧遇到你而已,横竖这里离我那里不远,不如过去喝杯茶,消消气?”
盛情难却,周玉琛只好跟他去了他的院子,倒不为的是默认他那句“消消气”,而是顾宣一本正经的说他有要事,自己如果不去肯定会后悔。
顾宣请他坐,自己动手泡茶。
周玉琛也就沉默的看着他优雅娴熟的动作,默默呆。
泡好了茶,顾宣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周玉琛不想被他看轻,也就端起紫砂茶盅,喝了一口,道:“确实是好茶。”
顾宣哈哈大笑,道:“我喜欢你这爽直的性子。既然喜欢,我这里还有,回头你走的时候带一包。”
“不,不用了,顾大人,不知您有什么指教?”
顾宣慢条斯理的喝着茶,道:“指教不敢,不过是两件小事,都是同令姐有关的。”
周玉琛神色凝重的问:“什么事?”
顾宣也不卖关子,道:“你姐姐身边有两个丫头,一个叫侍玉,一个叫侍璧,因着从前种种缘故,一直在我这儿,既然令姐已经平安回来,我打算完璧归赵。”
周玉琛道:“我替家姐多谢顾大人,第二件呢?”
“第二件嘛,是个秘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孩子是不是我大哥的吗?我实话告诉你,不是,也是。”
第208章 随他
今天的更新。
周玉琛对顾宣这种藏头露尾的行径十分不齿,他年纪尚轻,还没学会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是以心里想什么,面上便露了出来。
他道:“敢问周大人,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不是也是?”
顾宣微微一笑,道:“这,可就不是和你说的了。”
周玉琛:“……”
他虽小却不傻,顾宣还不会无聊到拿这饵勾着自己,好让自己上钩,从而耍着自己玩儿的地步。
自己背后有谁?自然是姐姐周琳琅,那么顾宣的目标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周玉琛这心里的滋味啊,简直不能用生气两个字形容了,简直是恨。就因为他们姐弟软弱老实,所以是个人都想欺负欺负是不?
混帐啊。
周玉琛顿了顿,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起身一揖,道:“多谢顾大人告知,玉琛告退。”
他爱说不说,自己还不听了呢。
顾宣见周玉琛不上套,心里倒是腻味了那么一瞬,随即笑道:“不是我耍你玩,实是你年纪尚幼,说了你也不懂,可如果换成当事人,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说来说去,还是点到了自己姐姐琳琅身上。
周玉琛装傻,迷惑的望着顾宣,只是不说话。
顾宣也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真的,轻咳了一声道:“这样吧,你叫令姐出来与我一见,我自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玉琛恨不能把一团火泼到他面门,最好烧掉他这张大脸。要不要脸,啊,要不要脸?凭什么他一个外男,想见自己姐姐就见?
周玉琛虽然愤恨,可到底这两年经过的人和事多了,不像从前那样任性,有什么话,哪怕他不情愿,也知道在心里多转几个过子,是以他直盯着顾宣,沉默了老半天,才强自镇定的道:“这,我可做不得主。”
他言外之意是顾宣若是想见周琳琅,那就大大方方的去周府见,别拿自己当挡箭牌,做这种偷偷摸摸的行径。
可惜顾宣并不在乎他的意思,只漫不经心的道:“所以好些话我才不能同你说,既然你无法决断,不如回去同令姐商量商量?”
周玉琛垂眸道:“家姐即将出嫁,怕是不太方便。”他又补了一句:“再则,家姐一向恭谨贞静,就算我周玉琛肯替顾大人传话,只怕家姐也未必肯。”
顾宣呵笑一声道:“传不传话,是你的事,见不见,是令姐的事。”
他这样笃定,反倒让周玉琛更心神不宁,顾宣仿佛料定自己的姐姐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所以不管他提什么条件,姐姐都一定会予取予求。
正是要成亲的节骨眼,他到底想做什么?
周玉琛是知道顾宣一向和顾至不睦的,生怕他捣乱,坏了这门亲事,犹豫着道:“听顾大人的话,好像和家姐,有过交集?”
顾宣好笑的道:“不是好像,而是当然。”
周玉琛:“……”
他张了张嘴,道:“不知,是几时的事?又是,在什么情况下?”
顾宣呵呵笑了两声,眼神中带着轻蔑,道:“你若是不信我,又何必问我?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觉得是我信口雌黄,污人名节,不如回去问问令姐,如果她不介意昔日的窘况被人重新提起,我自然也就没什么顾忌。”
周玉琛不认为他有替人隐瞒的美德,可他这话倒确实在理,有什么话,自己回去同姐姐说,不比在他跟前自取其辱的强?
当下道:“我会的。”
有小厮报给顾至:“二爷把周五爷叫走了。”
顾至唔了一声,扬了扬眉,又恢复平静。
小厮急道:“二爷一定会在那件事上大做文章,世子爷合该把周五爷接出来才是。”
顾至不在乎的道:“由得他说,倒省了我的事。”
“爷,你怎么……怎么能这么想呢?不怕没发事,就怕没好人,这事若是您跟周三姑娘当面好好分说,她未必不能理解,可若是由二爷从中添油加醋,无中生有,最后不定歪曲成什么样呢。周三姑娘再大度,到底是个姑娘家,她能理解爷您就怪了。到时候再因此你两人生了芥蒂,可如何是好?”
顾至还是不急不动,道:“随他怎么说,随她怎么想。”
把个小厮急得跳脚:“爷,这门亲事可是您自己求来的,这都快成亲了,可不能出什么差错。您就算再相信周三姑娘,可这种大事,您总得给人家一个解释,这也是您尊重她的意思。”
好不容易求来的亲事,自然应该格外珍惜,怎么也不能让人从中破坏了吧?再说这事关系着世子爷的子嗣,世子爷是可以不在乎,可周三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