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时代,是她一个人短时间内就能展起来的么?如果真那么容易,也不会说在资本主盛行的每一块土下都有哀鸣的冤魂了。
所以她对自己并没多高的要求,以前的生存目标不过是不甘心被周家放弃,他们越是想让她死,她却偏要活着。
再后来便是替周琳琅本尊护着周玉琛。
如今他越来越大,渐渐长成,已经不太需要她护着了,那她就想过个安稳平定的日子。不是顾至,她也会有别人,她不求那人对她用情多深理智上她不太相信那种忘乎所以,撼天动地的爱情只求两人能相敬如宾就行了。
所以不管顾至会如何解释,哪怕他不解释,周琳琅除了调整自己对他的态度和方式,不会太动气。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但凡百姓多收了几斗米,还想着纳个妾呢,何况是顾至这样尊贵身份的贵公子?
周琳琅不认为自己能改变什么,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比较被动的顺势而为。
周琳琅态度很是平淡,平淡得有些冷情。
顾宣见到的是这样的周琳琅,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以为会看见一个憔悴之极,哀伤之极的怨女呢,不成想周琳琅如此安静,她坐在那慢慢的沏茶,动作不够顺畅,可因为人生得美,那纤纤玉手执着紫金茶具,天然就带了一股子风流袅娜。
可偏偏她气质清冷,眉眼间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和冷淡,让人怎么也生不出狎昵的心思来。
好像她随时都会冷着眉眼,带着看透一切世情的厌烦,问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似乎不在乎有什么可失去的,所以她无处不体现着别打她的主意,他没什么能拿捏得住她,也威胁不到她。
甚至,基于男人最根本的心思,顾宣一点儿都不想看到她冷厉的神情,只想看她神情柔软的,露出温暖可爱的笑意来。
所以顾宣放轻动作,在周琳琅对面坐下,道:“别来无恙,周三姑娘?”
周琳琅朝他欠身,加快动作,把沏好的茶推到他面前,道:“手艺不精,让顾大人见笑了。”
顾宣笑道:“你明知道,我请你来可不只是为着喝茶的。”
“哦。”周琳琅正襟危坐,抬起漂亮的眼眸,问:“不知顾大人有何见教?”
分明一副洗耳恭听的柔顺模样,可就是眉眼间是显而易见的淡淡的厌烦。也不知她是厌烦他这个人,还是厌烦他要挟她来此见面,亦或是厌烦他给她大好的亲事遮上了阴霾。
不用她说,他也知道,他在她们姐弟心中,就是个坏人、恶人,总之是贴着标签的大坏蛋,是给她们姐弟下绊子的。
顾宣笑笑道:“见教不敢,想来令弟已经把我的话带到?”
周琳琅点头,并不多说。
顾宣道:“侍玉和侍璧是你的丫鬟,我白替你养了两年多,也该有个说法吧?”
周琳琅还是点头,并无反驳的意思,仿佛无论他如何狮子大开口,她既不意外,也不会惊讶,更不会有所违逆。
顾宣扬眉:“难道你还等着我开条件不成?”
可别等他说出好话来。
周琳琅道:“顾大人说笑了,我周琳琅还不至于好赖不分,承蒙顾大人多次援手,琳琅感激在心,岂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顾宣呵了一声,道:“你抬高我也没用,我不是什么君子。”
周琳琅微笑,并没多说。
顾宣也就一抬手:“人稍后就给你送过来,这之前我有事同你说。”
周琳琅抬脸,做了一个倾听的动作。
顾宣道:“你对那自称来顾家认亲的孩子,应该很好奇吧?”
周琳琅不躲不避,坦然的道:“确实,虽说与我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可人都有好奇之心,就像顾大人也很好奇我对这事的态度一样。”
终于露出了一点儿锋芒,顾宣早就知道周琳琅不是那种看起来软弱可欺的女子。
他笑笑道:“你这话是哄三岁小孩儿吗?那孩子以后就要记到你名下,是你名正言顺的儿子,你说跟你有没有太大的关系?”
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建设,周琳琅真没那么胳应了,闻言也只是收了收神色,一副“我早知道了”的模样。
她微微抬眼,眼神中闪过讽刺,意思是,你到底有没有能拿得出手的猛料?若是老生常谈,她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顾宣不免有点儿失望,他没想到周琳琅这样冷漠,索性也不卖关子了,径直道:“这孩子如果是我大哥的,他倒好处理,左不过是一条小命罢了,可惜的是这孩子不是他的。”
他仔细盯着周琳琅的眼神,果不其然,在她眼里看到了一点儿庆幸和解脱。
顾宣不易察觉的嘲弄的笑了笑,道:“可就因为不是他的,这才难办,你知道这孩子是谁的吗?”
周琳琅实在是烦对方不遗余力的卖关子,她没追问,只垂眸想了想。其实答案就在嘴边,简直是呼之欲出,没有谁的孩子能让顾至为难,甚至不问真假,不问青红皂白,也要将他认做自己的儿子的了,除非是祁季昭流落在外头的骨血。
哪怕就是假的,他怕也宁愿相信是真的。
第211章 期待
今天的第二更。求正版订阅,求收藏,求月票。
说实话,周琳琅并不觉得多庆幸,因为她直觉这孩子未必是祁季昭的,且不说他在中州的时候已经病得下不来床,就算他身体好好的,也未必做出来这种事。
他洁身自好是一方面,心思敏感是另一方面,他以前之所以不肯娶妻生子,不见得是不愿意替祁家留后,更多的是不想耽误了人家姑娘的一生。
没道理坚持了这么多年,忽然更弦易辙,随便抓着个女人就做了那种事。
何况那时候顾至生死不明,祁季昭哪来的睡女人的闲心?
再则,顾至或许性子有些莽撞,做事颇有点儿不管不顾的意思,但他又不傻,不会料想不到这或许是某些人的阴谋,可他还这么义无反顾的认下这个孩子,总是让她有点儿不舒服。
她不是不能理解他的心情和感受,可他就不能提前和她说一声吗?就算不必和她商量,可他哪怕只是知会她一声呢?总比现在这样,要通过别人的嘴来知情强得多吧?
周琳琅不想替顾至周圆,也不想替他撇清,淡淡的笑了笑,道:“不知道,不过猜也能猜出来,除了祁三公子,怕是他也没那份善心。”
顾宣一抚掌:“这话在理。”
那人根本就不是个好人。
他挑拨道:“你对这门亲事,还那么期待吗?”
周琳琅讶异的瞥了他一眼,道:“我几时期待过?嫁人又如何?不嫁人又如何?还不是照样一日三餐的过日子?嫁了人就比不嫁要舒坦吗?不用上奉公婆,下侍舅姑,再生儿育女吗?谁期待在经久年深中,把自己熬成个昨日黄花?”
这回轮到顾宣哑了:“你……”
如果她不是故意打肿脸充胖子,想要在顾至那儿找回些面子,那就是她当真这么想。老天,这世上怎么有这样的女子?她不在乎女子的名节就已经够惊世骇俗的了,她居然如此明目张胆的宣称,她根本不在乎嫁人不嫁人?
把顾宣怼得一句话答不上来,周琳琅却一点儿都没觉得多舒服,她长叹一声,起身道:“顾大人,如果没别的事,恕琳琅失礼,这就告辞了。”
顾宣回过神来,道:“你怕了?”
快成亲了,却还和外男独处一室,被道学家们知晓,能把她骂个狗血淋头。即使这外男是她未来的小叔子,可到底男女有别不是?
周琳琅呵笑一声,没说话,可那神情却极完美的诠释了:我怕什么?
顾宣所有的恶作剧心思一下子就歇了,周琳琅或许是在强撑,可她对这门亲事还真未见得有多期待。
他哈的笑了一声,道:“真应该让我那好大哥亲眼看看,想必他脸上的神情一定很精彩。”
周琳琅却没附和。
顾宣见她不配合,着实觉得无趣,他一拍手,道:“既然你急着要走,我也不好为难你,毕竟,你是我未来的大嫂……”说时起身凑近周琳琅。
周琳琅微蹙眉尖,往后挪了挪,不赞同的看向他。
顾宣道:“大嫂——哈哈哈哈。”
神经病吧?也不知道他自己乐个什么劲儿。
门外小江回道:“大人,人已经带到。”
顾宣起身道:“带进来吧。”
门被推开,侍玉和侍璧抢步而入,一见到周琳琅,径直扑了过来,二话不说就跪到地下,痛哭流涕的直叫“姑娘”。
周琳琅与她二人许久未见,见她二人哭的这样惨痛,不由得十分愠怒的看向顾宣:他该不会是对她们两个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吧?
顾宣嗤笑挑眉,不驯的望向周琳琅:什么华色,你当爷是没见过世面的泥腿子,什么样的女人都要?
被他这么骄狂的望过来,周琳琅不仅不恼,反倒朝他回了个笑,意思是多谢你瞧不上她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