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百八十两的,你们为薛家效力多年,该得的。数字定准了,回头我叫人去查,没了问题,便不会再追究你们,再去账房支三十两银子,也就散了吧,你们自此与薛家再无往来。”
几个人听薛蟠不仅大度的不去惩罚,还另外送钱给他们,不禁感激的磕破了头。
众管事一见薛大爷真说话算数,贪钱少的都思量着坦白去;若一旦查出来被发送沙门岛去,可不划算的。
才没一会儿的功夫,已有二十来旺的人主动承认贪污,这其中不乏有串通合伙的。数额超过千两的,钱小桥要求归还大部分,数额小的也就真的放过了。而余下的这些人,钱小桥暂且不动,并且将那些没有管事的铺子、庄子分派给他们负责。
余下的这部分人有两种,清白的和大贪的。这些贪钱的数额肯定巨大,巨大到令他们已经不敢去坦白。
接下来的几天,钱小桥就按照那本书的知道,着重查账里的弄虚作假、暗度陈仓,不出五日,他们转移、涂改以及滥用财物的证据被拿的正着;有几个没有确实证据的,因他们心虚要偷跑,被钱小桥派的暗中盯梢的人及时地擒住。钱小桥一遭儿抄了这些人的钱财,然后将证据和人一并丢到官府那边。依照国法,奴才们私吞主子银两超过一百就得处以极刑,而这些人足够死千次万次的了。
肃清家中蛀虫之后,钱小桥便开始招兵买马,寻找合适的人填补府上的职位空缺,这些忙活下来也两月有余了。薛蟠原本略带婴儿肥的银盆脸瘦出了尖下巴,加之他行事万般爽利,且恃才冷傲,突的就变成冷面财神。他吸引众多姑娘们的追捧,成为她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薛蟠原来那些好色的名声,如今也变成了风流佳话。渐渐地,薛蟠的风姿隽爽闻名于应天府,多少待字闺中的女子愿非他不嫁,多少媒婆踏破薛家的门槛只为把自家手里的姑娘塞进薛家去。
薛姨妈惊于儿子的改变,更喜于儿子的作为,每天乐得合不拢嘴。只当薛蟠前些年不大懂事儿,如今年纪越大开窍了。
宝钗也为自己能有这般出息的哥哥而高兴,这倒好了,有哥哥严格把关家中的产业,也免了她们娘们的管理不便,母亲以后总算可以依靠大哥了。如此这般,她也可安心。宝钗很知足现在的生活,如今最大的愿望便是哥哥再不会恢复了前性儿,母亲可以福寿安康,一家人平安顺遂。
薛姨妈母女俩正聚在一起做针线。薛姨妈见女儿若有所思,心疼起来,这孩子就是这般,什么事儿都藏在心里不和她说,生怕她操心。这可怎么得了,她是她娘,尚且不和她发泄,还能找谁说去?久憋在肚子里,都是将来的病症。
“如今你哥哥出息了,你别去待选了。”
宝钗颔首,思忖了会儿,小声道:“妈妈,我还想去,一旦得中了,将来许能帮衬大哥。咱们家人丁单薄,我再不出力可就没什么人了,万事总不好叫大哥一个人扛。再说他性子变来变去的,还不不把准儿;这几日我总做恶梦,梦见大哥又恢复以前的混账样儿,到处惹是非。”
“我苦命的孩子哟!”薛姨妈心疼的揽宝钗入怀,哀伤的掉起眼泪来。这丫头哪儿都好,就一点不好,太懂事太知道体谅人了,最后苦的累的都成她的了。
钱小桥好些天忙于打理产业,没怎么薛姨妈母女聊天。今儿她特意去外头带进几样特色的吃食来见她们,这还没进门就听见母女那番对话。
宝钗对大哥的深深关切之情,钱小桥感受的很清楚。心里顿时觉得暖暖的,钱小桥扯起嘴角,自觉地笑意够温柔真诚了,这才迈着步子进屋。
“母亲,好妹妹,我带了些好吃的来。”
薛姨妈和宝钗见着薛蟠,皆是一喜,母女二人热情的迎上前来。宝钗吩咐莺儿去将小吃装盘,再烫一壶西域葡萄酒来。一家三口围坐一起,其乐融融的小酌。
酒至半酣,钱小桥方对宝钗道:“待选的事儿你听妈的,别去,相信大哥!这待选有多少王公大臣的闺女候着,哪轮到咱们这。再说一入宫门深似海,你进去了,我们再见你也难。”
宝钗显示错愕的看着薛蟠,她大概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被大哥听见。再后来继续听大哥的话,除了感动还是感动,心里暖暖的,眼圈儿也湿润了,却忍着不敢哭的,怕惹得母亲和哥哥担心。
偏偏宝钗的情绪被钱小桥看得透,没饶过她。“你何必这般委屈自己,咱们都是自家人,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开心了拿个下人说道几句又如何?万事别闷坏了自己个儿,只咱们好好地,何必去在乎别人怎么想。至少,不需要你去计较别人的态度。”
“我岂不是想哭就哭,想闹就闹,成了三岁孩子了。”宝钗没把哥哥的话当真,只乐呵的跟着玩笑。
“就做真真实实的自己,能如何?人若喜欢你的就是真喜欢,不喜欢的勉强挽留也无用。”钱小桥不喜欢宝钗为了迎合别人而委屈自己,怎么也是皇商巨贾的千金,何苦为了迁就别人委曲求全。
“你哥说得对!”薛姨妈重重的点头表示强烈赞同。
宝钗早被说中了心事,强忍着眼泪,再听大哥母亲如此说,也就不顾及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她年幼早熟,太早懂得人情世故,必然压抑久了的。宝钗爆发之后,整个人顿觉得清爽不少,像是整个人从里到外重洗了一遍似得,近来刚犯的旧症似乎也好了。
“太太、大爷、姑娘,可不好了,衙门来人请大爷过去走一趟。”跑腿丫鬟随月来告。
第二十一章 红楼梦--薛蟠
薛姨妈和宝钗吓得站起来,异口同声的问出什么事情了,钱小桥跟着侧耳听。
随月道:“来旺使银子给传话的衙役,他也不大清楚,说是跟冯渊冯公子有关。”
“冯渊?”薛姨妈蹙眉,忧心起来。“蟠儿,这冯渊不就是之前你打伤的那人么,莫非他心有不甘,跑去衙门告你?”
“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这时候去衙门做什么。”宝钗觉得这里面有蹊跷,不禁替大哥担心。
“去看看便知。”钱小桥微笑着安慰宝钗和薛姨妈:“不必担心,他一个平头百姓奈何不了我的。”
薛姨妈和宝钗闻言觉得在理,稍安了心,嘱咐薛蟠一定小心,担忧的目送他离去。
钱小桥带着来旺、来喜两个小厮,骑着马去了衙门。本尊虽然不是秀才,因薛家祖上的关系早在户部挂了名,也算是小官一名,在公堂之上自不必下跪。
钱小桥仰头高傲的站在堂中央,打量这位新上任的应天府尹贾雨村,他案边立着一门子正是‘葫芦僧’。人都凑齐了,只可惜没有葫芦案子给他判,思及此钱小桥的嘴角的荡漾起有趣儿的笑意。
再说贾雨村刚接任顺天府尹就来了一桩伤人的案子,新官上任三把火,贾雨村自不能错过这立威的机会。他听明那当事人陈述案情之后,当即派人去传被告薛蟠。在他等人功夫,身边的门子给他提醒,说出了当地的护官符,并细细详述了这被告薛家的门道。贾雨村闻言后怕起来,这薛家不仅是金陵一霸得罪不起,更和他的恩公贾政沾亲带故。贾雨村迅速开动脑子,转瞬间便觉得这不乏是一次机会,让他有机会在薛家跟前卖好。
那被告薛蟠一进门,贾雨村震惊于他的仪表堂堂,全然不似原告所述的纨绔呆愣模样;特别是他脸上那抹笑,怎么瞧都不对味儿。贾雨村警告自己万事小心,挥臂狠拍惊堂木,开堂审案。
来告状的并非冯渊本人,而是他家的管事。管事将事情的经过再次阐述一遍之后,壮着胆子指责薛蟠仗势欺人殴打他家主子。
贾雨村谄媚的看向薛蟠,打着颤音问:“被告有何话说?”
薛蟠问管事:“你刚说我殴打谁?”
“我家主子冯渊!”管事壮了胆子,大声回道。
“你家主子的身体恢复的可好,可能走路了?”钱小桥明知故问,当初他让冯渊在他家铺子养了半月的伤,痊愈了才放他走的。
“能,好归好,可你殴打我家主子是事实!”
“既是他被打,他怎么不来?”薛蟠问。
管事被问的噎住,脸色难看。这告官的事儿是他自作主张的,因瞧着自家主子日日咬牙切齿的喊着薛蟠那恶霸,他气不过想替主子出头才……当然,他也存一份儿私心,薛家财大气粗的,舍点银子给他们有什么的错。
贾雨村一见这情况,顺势叫人去传冯渊上堂。
冯渊正在家借酒消愁,听说这事儿,赶忙带上了英莲来到堂上。不等贾雨村发话,冯渊已怒斥管事作为,红着脸向薛蟠致歉。临末了,还欲将英莲送还给薛蟠。
贾雨村的作用还没发挥出来,案情就来个大逆转,冯家撤案了。他憋的内伤,无语的看着堂上人自行和解。得了,这回人情没卖出去,等下次的吧。
钱小桥看着冯渊眼里头有几分炙热,心想不妙,拒绝了冯渊的好意转身便走。冯渊一着急,伸手挡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