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茵便这样住下了,一律用度还跟从前一样,依着府里大小姐的例。
每日同陈夫人一起去向老太太请安,老太太见她俏丽动人的脸蛋,心里不禁叹了口气。
好好儿的姑娘家啊。
吴嬷嬷劝道:“小姐别难过,各人有各人的造化。”
老太太说:“我是在想锦儿,她姐姐如今这副光景,她怕是不想嫁人了。”
“二姑娘只是拒绝了说亲,可没说不嫁人。”吴嬷嬷笑道。
“我看锦儿那丫头,年纪不大,倒是个有主见的。”老太太啜了口茶,道,“那日陈茵回来,她跟陈茵站在一处,脸上瞧不出喜怒,我一时都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吴嬷嬷说:“二姑娘为人和善,也识大体,这样好的姑娘不愁觅不到如意郎君。”
闻言,老太太点点头,没再说话。
这日无事,陈锦带着音夏出了门。
驾车的仍是那两个跟陈锦下徽州的长随,两人年岁不大,人却机灵。陈夫人见陈锦用得还可心,便让她留下了。
陈锦无可无不可,得知这两人原是表兄弟,一个叫陈路,一个叫杨安,两人皆在十八、九岁上头,均是一身青色棉衣打扮,质朴老实。
车子从西府出来,直奔北君楼。
北君楼上的东厢房,格局雅致,推开窗格,便能将北君桥的风景尽收眼底。堂客引着陈锦上楼,径直推开东厢房的门。
门里,靠窗的木椅上坐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
青年一见陈锦,忙站起身来,拱手道:“姑娘来了。”
陈锦朝他福了一福,轻声道:“公子久等。”
匡月楼。
前世元修身边第一谋士,第一谋臣,后来的第一丞相。这个人,成为当朝第一丞相时,年仅三十六岁。
论智谋,论心机,怕只有元徵身边的柳扬能与他一较高下。
偏偏他却是一个文弱书生模样,脸上惯常揣的是人畜无害的模样,左脚微跛,走路的姿势有些滑稽,但每一步却走得如此仔细、认真,倒教人玩笑不出来。
两人围着圆桌坐下,音夏伺候陈锦将帷帽取下,匡月楼看她一眼,笑道:“姑娘自徽州回来,心神似乎有些变化。”
陈锦笑道:“公子好眼力。”
匡月楼取起茶杯轻啜一口,他衣饰普通,长相虽算得上一表人才,但与元昀元修相较,却是平凡几许。此刻他手握茶盏,遥遥望来的双目中却是华光灼灼,让人不忍逼视。
“不知姑娘今日相见,所为何事。”匡月楼不再废话,开门见山的问道。
陈锦回视着他,半晌才道:“我父亲,你知道多少?”
匡月楼没料到她会问起陈知川,不由一愣。抬目望去,对面的少女端着一张明妍无双的脸,瞳孔里一片深潭般厚重的水帘,教人看不出太多情绪。
陈锦不等他回答,继续说道:“他站的是哪一边?”
沉默。
匡月楼没有说话,陈锦也不催促。
良久,才听得匡月楼的声音缓缓传来:“修。”
陈锦听罢,心中喟叹一声,果然。
陈珂跟的是元昀,而陈知川却选择了元修。陈锦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但是,怀疑的种子一旦开始在心中滋长,除非来场狂风暴雨,否则,这种子只会越长越大,最后变成参天大树,将零零种种,是是非非全部掩盖。
从徽州回来时,陈知川先行一步,那时她并未想这些,直到那晚自陈夫人房里回来,在府里看到疑似元修的人影,她当真以为自己眼花,没有料想,竟真是他。
堂堂三太子,漏夜入府,若不是有人相邀,只怕他也没那个兴致前来。
“姑娘可是见着了什么人。”匡月楼发问。
陈锦把在府里见到元修一事说了,匡月楼听后,微微勾唇,“姑娘的大哥选择了昀,而陈老爷站的是修,那么二人在不久将来必有一战,除非……”他没有往下说,陈锦知道他的意思。
除非元昀和元修其中一个失去竞争皇位的资格,但自古成王败寇,无论哪一边失败,失败的那一方必然没有好下场。
立春了,北君桥下的水面解了冰,水草摇曳,鱼儿欢腾,岸边有书生支一个小摊,卖些字画为生。卖货郎挑着担,一把被岁月浸染的嗓子高亢耐听,春风自衣袖间拂过,不留一丝惆怅。
窗台外的风涌进这东厢房里,卷起陈锦颊边的发,她面朝窗外,一张无悲无喜的脸,好似最冷漠无情的杀手,任他天崩地裂海水倒灌,于她不过短短的一瞬间。
这样的姑娘……
匡月楼自负才华,一时竟也找不到词来形容眼前这少女,只能陪她沉默,举杯喝茶。
陈锦坐了些时候,起身告辞。
匡月楼起身相送,他左脚不便,姿势难免有些怪异,他穿的仍自寒酸,但背脊挺直如一把笔直的剑,让人轻易不敢玩笑。
陈锦走到门口,突然问道:“不知公子近日可听到什么传言?”
匡月楼认真想了想,道:“姑娘说的是有人夜闯陈府想将您掳走的事,还是四太子已入京城却迟迟未面圣一事?”
陈锦笑道:“公子好耳力。”
说罢不待匡月楼回答,带着音夏径直朝楼下走去。
匡月楼站在楼梯口,见陈锦身影走远,才回身重入厢房。堂客从楼下寻着台阶“嗒嗒”跑上来,“匡公子,方才那位姑娘让我把这个转交给您。”
匡月楼接过,拆开信封,里头是一张圣月钱庄的银票。
拱手,自负才华的年轻人朝着窗外略略一拜,“多谢姑娘。”
正文 第七十五章练武,强身
瑞儿坐在小厨房里那张四方桌边上,只占了长条板凳的一个角,一边剥花生吃,一边嚷嚷:“阿风姐姐,姑娘什么时候回来呀?”
阿风坐在灶前的高脚圈椅里,仔细看锅里正炖着的羊肉的火候,多一分太老,少一分又不够透,可马虎不得,插空回道:“姑娘出门也有个把时辰了,算算该回来了。”
瑞儿把花生壳丢进空碗里,百无聊奈的趴在桌上,“姑娘最近出门都不带我。”委屈巴巴的语气。
阿风失笑,“姑娘是去办事,带音夏好些。”
瑞儿歪头看她,“我太小了,不可靠是吗?”
“也不能这样说,”阿风见她一脸的不认同加委屈神情,笑道:“姑娘大概是怕你累着了,所以留你在府里吧。”
“哼!”瑞儿偏过头不看她,显然阿风的答案令她不是那么满意。
隔了一小会儿,又去看阿风,“阿风姐姐觉得姑娘好不好?”
“自然好。”给她饭吃,留她在这一方小厨房里,自由的做自己,再没人能欺负她。
“我也觉得姑娘好。”瑞儿仍趴在桌上,脸上露出一抹笑,“哪儿都好。”
“阿风喜欢姑娘吗?”
“喜欢。”
“有多喜欢?”
“很喜欢。”
“嗯!”瑞儿一拍桌子坐起身来,“我也是!”
灶里的火苗舔着锅底,锅里的羊肉在浓汤里咕噜咕噜的煮着,阿风坐在圈椅里,手握长筷,翻动着锅里快要煮熟的羊肉,瑞儿坐在四方桌前,等着羊肉起锅,先喝一碗浓浓的汤。
中午饭桌上便有一碗羊肉汤,撒上胡椒粉和葱段,浓香四溢。
陈锦用过饭,小憩了一会儿,午觉起来后,去了小厅。
再出来时,手里多了把剑。
剑在鞘中,难窥其锋芒,只有长长的剑穗迎风飘舞,柔软中几许肃杀。
院里正在洒扫的小丫头见了,握着扫帚的手抖起来,不知这姑娘今天是怎么了,莫非要拿这剑砍人?
陈锦却不理会,走到廊下刚才支起的凳上坐下,左手握着剑鞘,右手执剑柄,缓缓将剑自剑鞘中抽将出来。
剑身劈开空气时,音夏觉得原本并不那么敞亮的小院子,突然被一道惊雷打中,瞬间亮得刺眼。
“呀,”瑞儿惊叫一声,躲进音夏背后,又忍不住好奇,偷偷偏出半个脑袋来,看着陈锦手上已脱离剑鞘的剑。
是一把不算锋利的剑。
剑身泛着几道冷光,如劈开空谷的闪电,带着一股能斩断河流的凌厉剑气。
音夏咽了口口水,对陈锦道:“姑娘,你这是……”
陈锦将目光自剑上抽离,看向她,惯常轻抿的唇微微弯起,像枝头上一轮明亮的弦月,“练武,强身。”
“啊?!”
两个丫头同时张大嘴巴,一脸怪异的看着她。
音夏说:“可是,咱们府里还没有练武的姑娘。”
陈锦握着剑柄,随手换了个剑花,“现在有了。”
“可是,咱们府里没有师傅。”瑞儿说。
“不用师傅,我看过一些武学典藏。”陈锦说着,一剑朝着虚空刺出,招式强悍,却无一丝内力。
音夏被她这一招一式唬得半天没说出话来,尔后擦了额角的汗,轻声道:“姑娘,这比你说要去逛妓馆还要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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