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秀眉微皱,将药碗放回桌上,冷声说道:“看来世子是不愿妾侍候了,既然如此,妾这就去大长公主那里请罪。”
姜祁终于睁开了眼睛。“宜儿,你去请什么罪啊?我什么时候不愿你侍候了?”
严潇宜站起身,对姜祁微微欠身。“虽然妾不知道何处惹了世子不快,但世子既是不愿吃药,那定然是妾做的不好。嫁进国公府第一天,便惹了世子不快,耽搁了世子医病,妾自当是要去请罪的。”
说完,严潇宜便要转身离开。
姜祁一急,不管双腿的酸痛,慌忙从四轮车上站起,想要拉住严潇宜。却是不想,人是抓到了,可他自己一个没站稳,眼看就要随着严潇宜的力道往前倒去。
纤柔纤巧两丫鬟见状,忍不住惊呼。“世子……”
严潇宜闻声,忙转头看去,迎面便是姜祁那瘦高的身躯朝她倒了过来。
姜祁眼疾手快,不管不顾的瞬时一把将严潇宜死死抱在怀里。他将头埋在严潇宜的颈间,轻嗅着她身上淡淡的的花香,满足且悸动。
“我喝药就是了,你莫要生气。”姜祁有些讨好的说着,他喜欢严潇宜哄着他,可却不想让她生气的。
大概是病的太久,姜祁身上带着一丝药味。严潇宜被他抱在怀中,脸颊有些发热。她有些手足无措的推开姜祁,在纤柔和纤巧的帮忙下,让他坐回四轮车。
见姜祁巴巴的望着自己,严潇宜一声轻叹。“妾闻着这药也是觉得不好,可毕竟良药苦口。世子若是不吃药,身子如何能够好起来?”
说着,严潇宜让纤柔去看看有什么甜口,却不和药性冲撞的吃食端过来。纤柔应声去找,纤巧便借着机会,将药碗放进一旁备好的,盛着热水的翁口上,防止药凉了。
看着姜祁,严潇宜觉得他似乎有些孩子气。有些粘人,爱撒娇,不爱吃药……这些都好像孩子的性子。
从纤柔和纤巧这两个丫鬟的表情中,严潇宜看得出来,姜祁的行为应该不是他的常态。
严潇宜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莫不是姜祁的脑子坏了?
但随即严潇宜又觉得不太可能,姜祁虽然行为有些怪异,可说话条理清楚,脑子坏了的人应该是做不到的吧?严潇宜有些不确定。
姜祁不知道因为梦中的近二十年的习惯,在如今的严潇宜看来,竟是成了摔坏脑子的凭证。
很快,纤柔端着一个略大的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摆着各种果脯,还有蜂蜜、饴糖等。
严潇宜看着纤柔一件件的将东西摆在桌上,便对姜祁说道:“你喜欢哪个,一会将药喝完便拿着压压苦味。虽不能将苦味全除了,可也能缓解一下。”
想着姜祁也许脑子受了伤,严潇宜觉得对姜祁生气也是不应该,说话间也多了一些宽容。
一直关注严潇宜的姜祁自然是有所感觉,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这更像是梦中她对自己的态度。
想着只要自己示弱,严潇宜就能更加的温柔。姜祁心中似是有了主意。
只见他乖顺的点了点头,接过严潇宜从纤巧手里端来的药碗,闭着眼睛一口将药饮下。而后他紧皱着眉头,似是被药苦出了泪花,泪眼汪汪的指着放着饴糖。
严潇宜一愣,随即便夹起一块饴糖递到姜祁面前。
姜祁也不等严潇宜反应,低着头,就着严潇宜的手将饴糖含住。也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唇竟是擦过了严潇宜拿着饴糖的手指。
察觉到手指上的那抹温热柔软的触感,严潇宜险些惊呼出声。她立即将手抽了回来,红着小脸,看姜祁吃着饴糖,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一脸满足的样子,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纤柔跑去小厨房要甜口的吃食,小厨房中自然没有备下那么多甜口的东西,所以便去府中的厨房。这虽然不是什么大动静,可还是传到了大长公主的耳朵里。
得知事情原委之后,大长公主心中的不安逐渐的扩大。
姜文正外出办事,一回府就见大长公主一脸不安的等着他。
“祁儿长大以后,什么时候怕过吃药啊?怎么醒来之后就变成这样了?”大长公主不安的说着。“你说祁儿是不是真的……”
姜文正也是奇怪。“你也别过于紧张,莫要让别人瞧去传了闲话。明天陈太医来了在说吧!”
大长公主闻言,也只得是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姜祁:全家都在怀疑本世子脑子坏了……
他只不过是想要讨好媳妇儿罢了……
☆、坦白
严潇宜让黄嬷嬷带着吉儿和纤巧去整理她的嫁妆,房里就留下了纤柔侍候。
姜祁在喝了药之后,便休息下了。严潇宜坐在外间,翻看着手里的账本,看着玉清院每月欠款的支出项心里有些奇怪。
“纤柔,之前世子身边难道没有个近身侍候的人吗?”严潇宜抬起头,问道。
但凡勋贵士族,是不可能在正妻没有进门之前就抬了姨娘的,可通房却是不禁。严潇宜可不认为十四岁就能在花街和人争风吃醋的姜祁,身边会一个人都没有。
纤柔躬身回道:“禀夫人,府里规矩严,世子再未成亲之前,身边是不能有人的。国公爷更是立了家规,姜家子弟四十岁前若无子,方可纳妾。若有外室,即便产子,因来路不正,也不能认祖归宗。”
这些话都是之前大长公主交代的,也算是给夫人一个交代。即便世子再不靠谱,也不会跑出来一个庶长子碍夫人的眼的。
严潇宜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宁国公和大长公主之间感情好是京城里人所共知的事情,也有些碎嘴的说宁国公不过是忌惮大长公主的身份,可也有人说当初那个被砍了的前驸马以前也是安排了通房的。可不管如何,京城里的女眷谁不羡慕大长公主?
只是严潇宜没有想到姜文正竟是自己立下了这种家规,约束姜家后人,也算是尽可能的断了后院的龌龊。四十岁之前无子方能纳妾,即便是有子还要纳妾,可那个时候嫡子怕是早已成年,有子傍身的主母又怎会忌惮那些妾室?
想着自己长时间里不用面对这个问题,严潇宜心里也算是松了口气。
她眨了眨有些发酸的眼睛,放下账本。早上在去敬茶之前,她和姜祁只是匆忙的各自喝了一碗粥,如今虽未到午饭时候,却是有些饿了。
“纤柔,你去小厨房看看,拿些点心……还有粥,我去看看世子。”姜祁的肠胃一时之间也吃不了什么,只能是拿着没有几粒米的粥适应。
纤柔去了厨房,严潇宜起身走进内室。
她走到床前,见人还在睡着,正想着要不要唤人起来的时候,就见姜祁缓缓睁开了眼睛。
姜祁眨眨眼,看清床前站着人的面容之后,露出一个微笑。“宜儿。”
严潇宜垂下眼帘,不愿去看他的眼睛。那双眼睛了含着太多东西,有欣喜、有依赖还有一种她说不出的情感,像是要将她的心撕开一般,充满了攻击性。
“世子应是饿了,妾让纤柔去了厨房,世子稍等一会儿。”严潇宜扶着姜祁靠坐在床头,又为姜祁整理一下身上的被子。
其实,方才严潇宜和纤柔在外间的话他都听见了。以前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有个好名声,就凭着他是宁国公府的世子,这京城又有谁敢让他不痛快?只要不犯事儿,不出人命,宁国公府都能担着。
在梦里,因不喜严潇宜,而花街那些迎来送往的女子他又从来不碰,所以便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姜祁还自认为只要没孩子,即便最后爹娘知道了,也不会把他怎样。那个时候他完全没有考虑过严潇宜的感受,更是没有想到最后竟是那个外室,对自己下了药。
而现在,姜祁却是心虚的。
对正妻冷淡,留恋外面的女人,最后被人下药成了废物之后,还厚颜无耻的享受着正妻的宽容和温柔。姜祁心中自嘲,自己究竟是何德何能?
姜祁看严潇宜躲闪的视线,心觉不好。他想要解释,可那些传言多多少少也都是事实,没得解释。想到梦中自己没有出事前,严潇宜对他冷淡犹如陌生人的态度,姜祁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冷颤。
严潇宜见他打颤,忙问:“世子可是冷了?”
说着,从架上拿来早就备下的薄毯披在姜祁肩上。心虚的姜祁乖乖的由着严潇宜在这六月时节为自己披上毯子,不敢有异议。
姜祁张了张口,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出声说道:“方才你和纤柔在外间的话,我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