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笑够了,才问:“那现在这什么破寺庙功德箱被偷,诬赖是你做的,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办?当然是揪出真正的凶手。”
“万一你那面首……啊不,你那夫君,有天知道你是玉璇玑,会不会把你给抓起来?”
楚姮倒是从未想过这点,因为她不是什么玉璇玑,从来都没有这些忧虑。此时宁阙提起,她才愣了一下:“不会的……伯钦他这点辨别是非的能力应该有。”
但语气却很轻,带着些微的不确定。
蔺伯钦那人古板守旧,还忠于朝廷,绝不会做出有违礼法道德之事。若真要按律例把她抓起来……楚姮甩甩头,不再去想无关紧要的事情。
宁阙和宇文弈本来打算去幽州,但遇见了楚姮,他们也不急着走了,打算雪停后,跟楚姮一起前往清远县,帮她找出诬陷她的凶手。
“如此最好。”
楚姮正缺帮手呢,她指了指这家客栈的掌柜,“那掌柜说了,碧水寺上下都是花和尚,你们这几日帮我仔细查查,能不能找些线索。”
侯府豢养的有单独暗卫,宇文弈将腰间佩剑往桌上一搁,拍拍胸脯:“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保证三天就给你消息!”
楚姮又与他们闲聊片刻,见时候不早,忙转身回屋。
屋子里的蜡烛已经快熄灭了,蔺伯钦和衣在地铺,闭着双眼。
楚姮想到此前宁阙问过的的话,她咬了咬唇,蹲在他身侧,在他耳畔轻声询问:“蔺伯钦,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相信我吗?”
男子俊朗的面目并无变化,浅浅的气音声传来,呼吸绵长,竟是真的睡着了。
楚姮轻轻一叹。
昏暗的屋内,楚姮凝视着蔺伯钦的面孔,心底一热。她忍不住想去亲亲他的唇,仿佛做贼心虚,她左右看了看,才飞快的低头,在他的柔软上掠过。
“咚咚咚……”
心跳声很快很快,楚姮忙不迭的翻身上床,捂住脸打滚。
她还真以为自己脸皮很厚呢,结果才亲了一下,就欢喜得不得了!若她有尾巴,此时早就摇起来了。
楚姮按了按自己的唇,到底是忍不住,又附身去亲了蔺伯钦一下。
他嘴巴可比性子软多了。
发现蔺伯钦仍旧没有醒来,楚姮砸了砸嘴,这才放心的裹紧被褥,甜蜜的睡了过去。
一夜好梦。
次日清晨起来,发现大雪不知何时停了,只需待下午雪化一些,就能驱车赶回清远县。
当得知宁阙和宇文弈的目的地也是清远县,蔺伯钦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他很少对人怀有偏见,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两人跟早死秀才有关,他不愿接触,更不想让楚姮接触。
但清远县虽是他的管辖,却没有让人不许通行的道理,蔺伯钦虽然不喜,却也没有明说,只是一路都与楚姮在一起,生怕她走丢了似得。
楚姮心底好笑,倒也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份,不能跟宁阙他们走太近。
她坐上马车,拍了拍身侧的预留的位置,对蔺伯钦喊:“夫君,快过来坐!”
蔺伯钦以前总是坐她对面,如今约法三章不算数,他便也放得开些,听话的在楚姮身边坐下。
“那两个人……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们身份不一般。”
楚姮眼皮子一跳,嘴上却说:“那两人祖上是员外,还垄断了云州几个县丞的米面生意,穿戴什么都要好的,看起来是有些富裕阔绰。”
蔺伯钦并不是很认同。
他道:“或许不是阔绰,是贵气。”
一种不同于平头百姓的贵气,这是寻常人家根本养不出来的气质。
楚姮摆摆手,不以为意:“你这些天没休息好,想太多啦!那些人就是兜里有几个钱,装得厉害,本质跟清远县养猪大户张伯没什么区别。”
“这二者好像不一样吧。”
“一样一样,就是一样。”
论扯歪理,蔺伯钦是扯不过楚姮的。
她今日穿得素雅,却在眉心点了一抹红钿,看起来如白雪红梅,清秀美艳。
……好罢,她说的都对。
楚姮从客栈走的时候,想到旅途无聊,便打包了一些花生瓜果。蔺伯钦喜欢在车上看书,她便一个人在那儿剥花生吃,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绝于耳。
蔺伯钦被她扰乱了专注的思绪,忍不住用余光看她,哪晓得楚姮眼尖的很,立刻跳起来笑道:“夫君,你偷看我!”
蔺伯钦无奈道:“我只是看你在做什么。”
“我在吃花生呀。”楚姮说着,忙将手里剥了壳的饱满花生,顺手塞进他嘴里,“尝尝,裹了糖衣,炒的还挺香。”
蔺伯钦咽下,蹙额道:“太甜了。”
“这也算甜吗?”楚姮歪了歪头,发髻上的青蓝色的流苏珠串,微微摇晃,“反正什么东西都甜不过我,你也不要介意啦。”
她这番娇俏的样子,让蔺伯钦心下一动,热热暖暖的,仿佛揣着手炉。
他纵然再绷着脸,听见这话,也忍俊不禁:“四娘,你一天天哪儿学的这些话?听母亲说,岳父大人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他定不会教你这些。”
楚姮倒是没在意他话中意思,只是有些不乐意。
“从今以后,你不要叫我四娘了。”
听着蔺伯钦亲昵的叫给他戴绿帽女人的名字,她好不别扭。
蔺伯钦怔忪,却是不解:“为何?”
“我……”楚姮想说不喜欢,可李四娘被叫了几十年都过了,怎么到她这儿会不喜欢呢?未免蔺伯钦怀疑,她只好道,“我只是在家中行四,才会叫四娘。其实……我娘给我取过一个乳名,叫‘姮儿’。”
蔺伯钦沉声问:“哪个‘姮’?”
“女旁姮。”
她这个字算生僻,当初钦天监的人取了这个名字,还怕帝后不同意。
然而蔺伯钦博学多识,倒立刻称赞:“既是嫦娥,也是月亮,此字极美。”思及此,他抬眼看向楚姮,嗯……她配此字,名副其实。
楚姮被他看得脸蛋微微泛红,她低下头,咬着唇瓣问:“你以后就叫我‘姮儿’好不好?”
蔺伯钦神色微有松动,随即郑重的颔首:“好。”
楚姮不禁笑了起来,如春风和煦了十里。
仁孝皇后在她册封之前,一直叫她乳名姮儿。后来她有了封号“华容”,皇后便再没叫过她这个名字。
楚姮有一瞬间失落,但现在不一样啦,蔺伯钦会叫她姮儿,会和她长长久久下去,直到她七老八十,还是他的“姮儿”!
一行人赶回清远县,已经入夜。
城门架着一个油纸布棚,看起来就像施舍粥面的地方。可蔺伯钦近来并无勾决这些批文,在城门口乱搭建,是何居心?
楚姮见他疑惑,忙道:“不着急回家,先去县衙问问胡裕他们。”
蔺伯钦看了眼坠在身后的华盖马车,他本就不想让楚姮和宁阙那两个人打交道,便同意了她的提议。
彼时还不到入睡时间,胡裕正在靠在仪门外与守夜的衙役侃大山。
“胡裕!”
“大人!”胡裕抬头,见得楚姮和杨腊,打过招呼,“怎晚上来县衙?是有什么要紧案子?”
蔺伯钦倒是不磨叽,直接问他城门那棚子是怎么回事。
哪晓得胡裕惊愕的反问:“大人竟然不知?你不是亲手给碧水寺批的募捐准令吗?”
他一提醒,蔺伯钦也想起来确有其事。
楚姮想到那满嘴胡言乱语的清慧和尚,冷哼一声:“这么快就搞募捐?其中必定有诈。”
正文 一零六
蔺伯钦难得与楚姮想法一致。
胡裕边往后堂走,边说道:“那清慧小师傅,昨日一大早就来领准令,说是大人亲口允过。我想他一个出家人不会打诳语,且募捐就摆在城门,真假大人回来便知,便将准令给了他。”说完,胡裕看蔺伯钦神色不对,忙问,“难道属下做错了?”
“并未。”
蔺伯钦迟疑片刻,对胡裕和杨腊吩咐:“翌日早,你们带那清慧前往县中所有赌坊和烟花之地,看看有没有人认得他。”
胡裕还不明所以,挠了挠头发:“大人,这带和尚去那些地方……会不会不太好啊?”
蔺伯钦一抬手,冷道:“照做便可。”
楚姮见得这幕,在旁边勾了勾嘴角,不出她所料,问题肯定出在碧水寺的僧人上面。
年后事多,许多关于赋税农桑的文书还没有写,蔺伯钦打算今夜歇在县衙。楚姮眼珠子一转,却是跟着道:“那我也留下来陪你!”
一旁的胡裕本来走在前面,听见这话忽而扭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夫人在县衙这么久,还从未有哪次主动留下来陪大人呢!
蔺伯钦闻言身形微微一僵,他婉言道:“衙门里冷,你回去睡好些。”
表白了心意,楚姮倒是越发不顾忌了,她干脆跳上前,挽着蔺伯钦胳膊撒娇,“夫君,我就想跟你在一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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