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秋摇头:“你看着就好。”
江以湛依着她, 只在一旁看着她手法娴熟地忙碌。后来他端起一盘果子打量起来, 见其模样有花形, 有鹊形,个个都极为精致,昭示着做的人之心巧手巧。
他突然敛色抿起嘴。
他再清楚不过,她这妻子压根就不是个巧人,只会被宠着,看看就会做这种事情不存在,明显以前是做过。而这种乞巧果子大概只有七夕节是兴吃的,所以她以前也是在七夕节做的。
为楚惜做的?
他放下那盘果子,没了继续看她做的兴致,转身离去。
虞秋捞起最后一块果子,疑惑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她将果子装在有花鸟纹的圆盒中,抱起快步离开了小厨房。
凝兰见了,便抱着颀儿跟上,王妃说过,七夕带颀儿一道出去玩。
虞秋见到负手立于屋前看天色的江以湛,便过去问道:“你怎么了?”
江以湛看了眼她抱在怀里的圆盒,终是没说其他,只牵起她就走。
虞秋又问他:“你特地这么早回来,是陪我玩的?”
他道:“不然呢?”
虞秋歪头看了看他不咸不淡的模样,撇了下嘴:“你又在跟我闹脾气,莫名其妙。”她好不容易还算不错的心情,被他给搞砸。
楚惜就是江以湛心里拔不去的一根刺,他没法为自己辩驳什么。
更没法强颜欢笑。
好好的一个七夕节,夫妻俩也是在手牵手出去玩,只是看脸色,半点不像是要过七夕的。由外踏进王府的苏和看到他们,颇觉疑惑,与他们擦肩而过时,回头多看了他们几眼。
苏和去了虞钦那,却没看到他,一番打听得知他在练武场,便找去练武场。
她不顾虞钦手里那挥舞的剑,过去就拉住他的胳膊:“钦哥哥,你妹妹与王爷出去过七夕了,我们也出去。”
虞钦不耐地抽出被她拉住的胳膊,去到桌旁为自己倒了杯水喝下。
苏和又过去拉他,被他给躲开:“你烦不烦?”
“钦哥哥……”苏和扁了嘴。
该说的都与她说过,虞钦如今也没什么好与她说的,只坐下翘起一只腿,颇为悠哉地歇息着。
苏和又道:“钦哥哥,我们去找你妹妹与妹夫玩总行吧?”
虞钦闻言道:“不去,不想看见他们。”
妹妹嫁人了,总与对方出双入对,他至今还觉得心塞,不想看见他们恩恩爱爱的模样。
“那我们就在这里过七夕。”苏和不知道他为何不高兴,见他还是拒绝,便也坐下,“对了,我给你编了个剑穗。”话语间,她从身上拿下一个做工不错的青色剑穗递给他。
虞钦瞧了那剑穗一眼,未收。
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苏和便直接抢过他的剑挂剑穗。
这时有一名护卫快步过来,他对苏和道:“苏姑娘,大公子让你去采药。”
“哦,好!”苏和手下速度变快。
虞钦难得见到她重视除他以外的人,便看了眼她手下颇为匆忙的动作,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对江成兮,还真是极好,他要你干什么,你便干什么。”
苏和将剑穗挂好,恰听到他的话,眼睛便亮了:“钦哥哥是吃醋了吗?”
虞钦懒得搭理她的自作多情。
她仍旧开心得很,兴奋地起身过去拉住他的胳膊弯腰就去亲他的脸,却被他一把给推开。她还是开心地粘着他,坚信她就是吃醋了,缠着他要一个亲亲。
暮王府。
文初雪等了霍淩淮许久,都没等到颀儿被换过来,这日她终是坐不住,问了丫鬟霍淩淮住哪里后,便直接去寻他了。
未想到他所住的地方离她并不远。
她欲进入他院中,却被院口护卫给拦住,她便立即问道:“王爷可在?我想找他,有重要的事。”
护卫道:“待我去通传。”
“好。”看来他在这里。
她没想到护卫这一通传,霍淩淮便直接从正屋出来了,他抬眸见到她,眼里仍是一片无情,冷漠得很。
在他的目光下,她的心不由沉下。
见他走来后,她便道:“你……”不想他直接拉起她的衣袖就走。
她惊讶:“你要带我去哪里?”
霍淩淮放开她,负手走在她的前头:“跟上就是。”
她走到他身旁,看着他俊美冷酷的脸,问道:“颀儿呢?”
霍淩淮冷应:“没换。”
文初雪闻言变了脸色:“为什么不换?”她如今就盼着换,既是因为怕堇宁王会伤害到颀儿,也是为了能救秋秋母子。
霍淩淮看了她一眼:“我如何行事,不是你该过问的。”
听到他这话,她本该乖乖的,可这事她不能不过问,便仍是焦急地问他:“你到底换不换?莫不是你不打算换?”
女人真烦。
霍淩淮加快步伐,本就腿长的他,将她远远地甩在后面。
文初雪便半跑着跟上他。
出了暮王府,上了马车,霍淩淮仍是不搭理文初雪,只倚着车壁,眸色深沉。文初雪抬眸瞧了瞧他,欲说话,被他飘过来的阴冷一眼给堵了回去。
她便不知如何是好。
马车上了街,她才意识到今日竟是七夕,她看着热闹的街上不少来来去去的年轻男女,又看了看没再看她一眼的霍淩淮,觉得很恍惚。
不知他们这算不算是在一起过七夕。
霍淩淮见到比往时要热闹得多,明显是有节日的街上,没去理会。
暮王府靠城北,一直往南行,有一片挺大的湖,叫齐湖,平日里算是瑜都最多人游玩的一个湖。马车由齐湖停下,霍淩淮跳下马车,沿着湖往东去。
文初雪稍顿,便跟上他。
穿过因看到他们这对俊男美女而频频回眸的人群,他们上了一画舫,文初雪便觉得疑惑,不由问他:“我们这是要做什么?”
霍淩淮坐下接过下人给倒的茶,道:“一起过七夕,你信么?”
文初雪愣了下,便摇头。
霍淩淮抬眸看了眼这识趣的女人,冷道:“过来坐下。”
她便过去坐下,因为口渴,她为自己倒了杯茶,低头慢慢喝着,瞧着极为乖巧。他见了,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看着真不像是会主动勾引他,还有胆偷偷给他生孩子的女人。
想起那莫名多出来的拖累,他便吩咐下去:“拿酒来!”
正是他一边赏景,一边豪爽地往嘴里灌酒时,文初雪见了,不由好心劝起来:“不要喝那么多,对身体不好。”
“……”
霍淩淮握紧了酒杯,他真不习惯跟个女人待在一起,还是这么啰嗦的。
这时,隔壁画舫上有了动静,他转眸看去,便见到江以湛与虞秋从里头走出,虞秋怀里抱着的,赫然就是他那突然蹦出来的儿子。
“爹……爹……”颀儿朝江以湛伸出胳膊,“抱抱。”
江以湛不仅不抱,还表示很嫌弃,大步将这粘人的娃甩在后头。
他坐下,看了眼桌上的乞巧果子,想到路上见到的那些吃乞巧果子的有情男女,终是也拿了块搁入嘴里尝着。
被虞秋放下的颀儿跑到他身旁趴在他腿上:“爹……吃吃……颀儿吃……”
江以湛不搭理。
虞秋看不过去,便伸手过去抱起颀儿搁在自己怀里:“来,干娘给你吃。”她拿了块果子搁到他的小手中,却被他给推开。
他仍眼巴巴地看着江以湛。
江以湛忽然意识到什么,便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隔壁画舫上一直盯着这头的霍淩淮,终于对颀儿道:“过来,爹抱抱。”
颀儿的眼睛一下亮了,麻溜地从虞秋怀里下来,屁颠屁颠地过去爬到江以湛腿上,接过江以湛给他的果子就递入嘴里,吃得极为开心。
文初雪注意到隔壁,终于知道霍淩淮为何来此处。
霍淩淮收回目光,脸色沉了不少,他问文初雪:“你如何生的?生出来的儿子是江以湛的狗腿?”
文初雪很无辜:“他初见堇宁王,就喜欢得紧。”
“爹……爹……咯咯……”
颀儿欢快的声音传入霍淩淮的耳底,他手里的酒杯突然被他捏碎。他过来本就是为了看看这孩子,他至今不知道这孩子到底值不值得他放弃他不想放弃的,未想见到这么心塞的一幕。
他突然站起身,拉起文初雪就走。
文初雪问他:“我们又要去哪里?”
霍淩淮冷道:“去拿解药,把我们的儿子换回来。”他才是那孩子的父亲,没什么事情是比看着儿子将敌对当爹更窝囊的事情。
把我们的儿子换回来……
文初雪面露喜色。
江以湛可以听到霍淩淮所说的话,他冷冷勾唇,不顾颀儿的不满,将其放回地上,哪怕颀儿再可怜兮兮地要抱抱,他也不理。
虞秋抬眸看到霍淩淮与文初雪的背影,她惊讶地问江以湛:“他们怎么也在?又怎么突然走了?”
江以湛道:“待会你会知道。”
“哦!”虞秋抱起几乎要哭起来的颀儿好生哄着。
江以湛吩咐下去:“让大公子过来。”
“是!”守在画舫上的护卫应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