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里浅笑,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当初,我们刚到白石桥镇,为了站稳脚跟,不得不利用美色拉拢金儒风。金儒风这人,你们也是知道的,仗着自家地盘大,租金高的离谱。尽管不会随意改价,但初定价已经叫人望而却步了。后来,上头出面解决了此事。金儒风也是知道了上头,才不得不降价租店,我为了稳住他的心,又将绮芳送给了他。”
“那你可真是坏透了,我们真不应该想办法来救你,让你死在这里算了!”娄伊璟有些气愤。
顾里去依旧浅笑如故,“那你如愿以偿了。”
“你!”娄伊璟恨铁不成钢,欲伸手捶打顾里,却在出拳时让苏占包于掌心。
娄伊璟又羞又恼,苏占也略有不自然,但到底还是放手了,语气有些轻柔,“莫要计较这些了。”
顾里看着两人的眼神,恍然间,明白了一切,脸上忽的笑开了,“我总算知道我输在何处了。”
娄伊璟不明所以,但苏占明白,低头轻启了一声,“承让了。”
顾里嗤笑,“你还不算赢,至少那个三个字,还未曾出口。你败给了自己!”
苏占不说话,娄伊璟却越发好奇了,他们之间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为何自己毫不知情,但看两人神情,又好像跟自己有关系。
顾里眸子转看向娄伊璟,笑容难得一见的释然,“我总算知道为何万千女子过眼,却独对你另眼相看。就冲你那日对我破口大骂,你用极端的方式让我泄愤,其实才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反之,所谓的保护,逼得我有怒无处发泄,憋在心里还是最折磨人的。你的确很特别。”
“那绮芳呢,绮芳对你任打任骂,你对她的态度就像我对你一样,你如今换位思考如何看她?”娄伊璟追问。
顾里抬眼向前,目光迷离,“她的确对我无微不至,许是因为如此,所以我习惯了她的好,也就不当回事吧。
她跟你的确不一样,相比之下你更特别,更灵动,更吸引人。只不过当初我开口要追求你时,倒并不是因为这些,仅仅是因为苏占。
他自以为是的懂我,让我内心不爽,所以便想要抢你以证明自己是比他厉害。可如今发现,输赢似乎并没无意义,因为我的心里,早已成空。
因为愧疚,所以空了,无法再爱另一个人。”
“这份愧疚,是因为绮芳吗?”
顾里无声点头,“对她,实在歉疚的太多太多,以至于不知该如何弥补,或许我也没想过弥补吧。只是心里早就自责不已,因为这份自责,便再也无法爱上另一个人,或许我对绮芳也不曾有爱,但她在我心中渐渐的就根深蒂固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愧疚。”
哎,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他和绮芳的事,苏占也只能感慨,若是,若是一切的一切不曾这样发展。若是,他们两都是寻常人家,或许,结果也不一样吧。
苏占垂下眸,略有感触的吐了口气。
耳边却响起顾里的话,就像被点名似的,叫人为止一震,“你可知苏占为何要习武吗?”
这话是顾里对娄伊璟说的,但苏占却格外紧张,皱着眉,心里不想让顾里说出来,但他却固执的非要说。
娄伊璟也对这事疑惑很久,此番顾里提起,她听得格外用心,“为何?”
顾里浅笑连连,“是因为你。他想保护你,他想成为一个男人,所以不惜一切跟我这等伪君子学武。所以,你该知道,那不曾出口的三个字是哪三个字了吧?”
“我……”娄伊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一切似乎来得太过突然,耳旁嗡嗡作响,脑袋一片空白,脸颊倒是渐显羞意。
未免被人看穿心思,她害羞的垂下头,双手掩面。
此番举动,顾里又同时得知了娄伊璟的心,不由的一阵感慨,“哎,我到底还是输了,或许一开始,就不曾赢过。
我问你,先前你骂我辱我的话,可还记得?你说我面对死亡如此恐惧,说我是懦夫。今日我忍痛割爱,亲手将你推到别人怀里,成全了你们,我是不是该成为英雄了?”
说到后面的话,苏占都心痛了,面前这个人,是何曾的自我,何曾的不可一世,如今却不得不放弃,想来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也是痛的离谱吧。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我爱你
苏占由心底佩服这个人,对此,他已经心里承认了顾里的英雄身份。
“我总觉得人就是贪生怕死的,人贪生怕死也无可厚非。但凡是有法子的,谁不想多活几年,可如今,觉得这样想未免是错。生又何欢死有何惧,只要一生中,留下几件值得传颂的事便也不枉来人世走一遭。你们说对吗?”
顾里自问,不答。
苏占和娄伊璟却已经泣不成声,娄伊璟此刻就跟泪人做的,如何的想止住泪水,却是再也不能了。
而苏占,一向顶天立地的男人,此刻因为钦佩另一个男人,而默默落泪,他钦佩他的临死不惧,钦佩他的淡定从容,他想这样的人生恐怕不是所有人都能学的来的吧,扪心自问,或许轮到自己临死前,也是有几分不甘心的吧。
顾里却似不曾看见他们落泪一般,继续往下说,“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吗?我教你一生所学,但你必须对我有所报恩。这个恩,或许已经开始了……”
随后不待娄伊璟和苏占追问,他就另外说起别的,语气渐显虚弱,“娄姑娘,你当初骂我不敢直面生死,说我是懦夫。如果换做你是我,你会如何?”
“我……我或许也跟你一样,破口大骂,消极度日吧。”娄伊璟说完,羞愧的垂下了头,的确,当日之言都是骗他的,目的是为了激怒他排解内心的郁闷,所以才说的如此轻松。真要论到自己的时候却不那么轻松,她想,她恐怕连他这样的勇气都没有,所以她其实是骗了他。
又怕他失落,娄伊璟最后补充了一句,“所以世上英雄不多,你恰是其中之一。”
气氛有些冷,尽管这话说得不错,但骗人在先,又如何因此服众。
最后娄伊璟自己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出的大牢。只觉得当时实在羞愧难当,不敢看顾里一眼,自然也不知道他当时是何表情。
后来的后来,脑袋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是自己走出了大牢,还是怎么的,等到冷静下来的时候已经在外面了。
风在耳畔拂过,发丝飘扬,苍白无力的小手忽然传来一股温暖,低头一看,苏占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她,报以温柔似水的目光,关切着,同时脸庞有些微红,看起来有些害羞。
娄伊璟也害羞的垂下眸,不敢多看他一眼。
苏占却把她板正身子,正正经经的说出了那三个字,“我,爱,你!”
煞是天旋地转,方才的悲伤于现在的欣喜交织,搅动的心情悲喜难测,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落,哭的人肝肠寸断。
苏占赶紧替人擦拭眼泪,伴随着不知所措,替她拢了拢发丝。
“别哭啊,我知道说这些有些唐突,你若是不喜,我便不说。其实,其实这些话,想说很久了,只是一直不敢开口,怕你不喜欢……呜——”
最后一个我字,被一枚轻吻代替,双唇和叠,发丝在眼前飞舞,空气在鼻间溜走,她的气息他的气息融为一体,世界仿佛都禁止了一般,天昏地暗,天旋地转席卷而来。
这样的吻,驱散了寒冬腊月,吻醒了春日百花,也吻醒了两人的心。
后来一日,苏占带着娄伊璟去金家,两人,一个动武抢人,一个从旁协助。
整个金家大院,被他们搅的天翻地覆。家丁们鼻青脸肿,金儒风也没好到哪去,被苏占打了不知道多少钱,只剩一口气吊着,最后还被娄伊璟硬生生拖到大树底下捆绑,又取来金儒风房间里的鞭子,狠狠鞭打着地面。
鞭子击打的声音啪啪直响,虽未落在金儒风身上,却足以叫他心惊胆战。
曾经还骄纵跋扈的金儒风,此刻瞎了一只眼,又打残了一条腿,捆绑在树上嗷嗷乱叫,情况十分狼狈。
而一向依附金家的旁支在此时抢走了诸多金银财宝,其他而去。
金儒风对天狂吼,“天理何……”
在字还没出口就被娄伊璟啪一鞋拔子甩过去,脸上落下浓墨重彩一笔,晕厥过去。
此时,娄伊璟飞快的前往后院,与苏占挨家挨户寻找绮芳的下落,终于在柴房里看见了她。
此时的美人如昙花凋谢,肩膀身上伤痕累累流脓溃烂,衣服却不知去向,十分羞辱。
门开了,娄伊璟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她却如惊弓之鸟这般往柴火堆里躲藏。枯木树枝上有倒刺,她也不管不顾,似乎已经不那么疼了。
娄伊璟看的心痛,蹲下身,将其抱在怀里,“是我啊,绮芳。我们来救你了!”
一时间,潸然泪下,歇斯底里的哭喊鸣响长空,美人无助,双眸已瞎,只能双手拼命的抱着娄伊璟以汲取哪点可怜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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