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占一席话,黄氏姑嫂脸都快黑了。婚书,哪里还来的婚书,当时娄伊璟撞柱而亡后,黄家人就急于撇清关系,不仅当晚把尸体送回,还当面撕毁婚书,如今哪里还来得凭证。
原本这么做只想撇清关系,哪曾想,这反而成了无法讨要彩礼的障碍了。
姑嫂两想到这里,脸色又黑又难堪。
苏占看他们沉默不语的样子,就猜到两家是没有婚书的,既然没有婚书就就不曾有过婚事,他的娄伊璟就还是清白的,这么一想心里莫名的高兴起来。
可又一想,若非没有婚约,人家为何寻上门来,村里多少的人家,怎么不寻他们无理取闹偏偏寻到娄家门来,空穴来风必定有因啊。
这么一想,苏占的心里又不是滋味,他倒也不甚在意她的清白。若是清白之身自然是再好不过的,若不是,也无妨,毕竟他看中的是人品,只是他想知道这个女人在遇到他之前究竟遇到了何等难事,若是惨遭非人待遇,他的心自然是割肉般的疼,恨不能尽早的出现保护她。
苏占默默地将心疼包裹好,不让任何人看穿,是以又逼问起黄氏姑嫂,“二位婶子,你们可是想好没有,答不答应拿出婚书对对?若是不答应,我可就先回去了,等明日你们想好了再来。”
苏占说话的地方就在家门口,林氏正好从里屋出来,听见了,笑得幸灾乐祸,尤其是看到黄氏姑嫂那两张黑了便黄的腊肠脸,笑意更浓了,“苏占啊,你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吧,这二位婶子手里没有婚书,一时半会自然是拿不出来的。等他们伪造好了,自然就有了,你且等等吧,我敢保证不出三日,他们就又来了,届时自然少不了你要看的婚书。”
林氏这话说完,苏占浅浅的嗤笑了一番,心道这二婶平日里尖酸刻薄做不出一件好事,今日倒算是做了积德的大好事了。
苏占扬扬袖,故作客气的冲黄氏姑嫂拱手,做全了礼数才又清俊的走过。
黄氏姑嫂此刻不仅脸色难看,而且立场也相当尴尬,正寻思着如何收场,小姑子孟黄氏灵机一动,以家里还有大事要商量就拉着嫂子黄氏一块走了。
今日这事,暂且告一段落。
苏占回屋的时候,娄伊璟和江氏已然在屋内笑翻,他们原先还担心苏占一介书生应付不来,没曾想区区只言片语就将黄氏姑嫂打了个落花流水,而且还给娄伊璟出了又一个好主意。
她原本还想这几日就跟母亲暂且窝在家中不出门。只要她们不出门,黄氏姑嫂就找不到开口的机会,这件事,黄氏姑嫂就只能干着急。
可方才听苏占那么一说,娄伊璟发现,婚书的确是个好借口,如此一来他们不用躲藏,黄氏一样也拿他们没办法。
想到这里,一家三口都禁不住笑了,江氏放宽了心,张罗晚饭去了。
屋子里就剩下娄伊璟和苏占两人。苏占目光尤为温柔的看着娄伊璟,并将一天的收获交给她,“这是卖字画的钱,一共十五文,你数数。”
正文 第十六章果酱
娄伊璟没有收,苏占则直接伸出手把十五文递到她手里。
娄伊璟有些反应不过来,抬眼疑惑的看着他,却不想迎面落入一道温柔似水的目光里,那道目光下,就是任何硬石,都该水滴石穿了吧。
尽管娄伊璟知道苏占一向是个温柔的人,可今日的温柔与往日大有不同,往日也就是兄妹之间的温柔之情,今日怎么隐隐的藏着暧昧。
而且被他注视许久后,娄伊璟还觉得自己有些莫名的心虚,胸口这里突突的跳得厉害。
为了避开这种不好的感觉,娄伊璟转过身,背对着苏占说话,“苏大哥,你为何要把今日的辛苦钱都给我,可是有事相求?”
苏占咧嘴浅笑,“没有,只是前几日借了你的钱买了笔墨纸砚。如今这些,是还你的。”
娄伊璟本想叫他拿回去,可仔细一想,苏占那性格定然是不会收的,她真要说出这句话,才是折了人家的骨气。所以娄伊璟刚提上嗓门的那句话又吞了回去,只是道了一句,“好。不过还钱的事不急,你也该自己留点。”
苏占嗯了一句,欲言又止,他心里还想问关于娄伊璟和黄家的婚事,可转念一想还是不问了。毕竟他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副棺木,可见这姑娘跟黄家闹得多不愉快,想来这件事也是她心中的伤疤,他又如何忍心揭人伤疤。
所以,还是不问了。
但娄伊璟已然听出他欲言又止,就问了问,“苏大哥还有事要说吗?”
苏占摇摇头,“也没什么事,就是嘱咐你几句,多注意休息,别累坏了身子。如今我也能赚钱了,养家糊口的事,我自会与你分担,你不必揽在自己身上。”
娄伊璟点头,心理淌过温暖,更是感慨,不是亲哥胜似亲哥。
一夜风雨过,鸡犬闻天明。
清明节至,家家户户都该祭祖上坟,娄伊璟如今算是苏家人,林氏不肯让她去,她也只能不去了。
而且她正好趁机在家做果饼,顺便也试着熬一锅果酱。
早一个月前,那会穷,吃个果子都很艰难,如今破庙那边的地被娄伊璟偷偷洒了沃土之后,那里的果子长得很多,吃不完,还可以熬制果酱。
娄伊璟小手一摇,手里的锅铲顺着果沿顺时针缓缓搅动,里头的果酱越搅越愁,随着锅子温度越来越高,稠度也越来越大,原本还能看出些果皮模样,如今里面就是一锅糊糊,卖相是不怎么样,不过味道却很香。
等熬制好了,娄伊璟就迫不及待先尝了一口,确定味道不错,才装盘。
这时,外头传来脚步声,是苏占回来了。
苏占一进门就闻到了野果的新鲜,还带着一些甜味,闻至美味,鼻子不由自主的一抖,清俊明亮的眸子一闪,目光定定的落在桌子上摆放着的一盘红彤彤又稠呼呼的东西上,被这香味和模样截然不同的东西吓到了,眉头下意识的蹙了蹙。
“你——这是在做什么?糊糊?”
娄伊璟擦了擦油腻腻的手,神秘兮兮的端着那盘糊糊以及一盘饼殷勤满满的送到苏占面前。
“尝尝,等你尝了我再告诉你。”
苏占:“……”
娄伊璟锲而不舍,“尝尝吗,给我点建议。”
苏占看她一脸期待,也不好打击姑娘,只好抓起一块饼蘸了红呼呼的东西,送到嘴边时还心理斗争了好久,最后无奈,闭着眼睛吃了,粗略咀嚼了一下,味道还不错。
再细细一品,竟然酸酸甜甜而且跟大饼松脆的口感配在一起竟是别样的风味,苏占原本闭着的眼睛猛的睁开了,光芒闪闪的瞳孔里堆满了惊喜。
“这不会就是山上采的野果吧,莫非这就是你之前说过的果酱?”
“聪明!”娄伊璟高兴的一打响指,将端着的酱料和大饼又放回桌上,转身时笑容满面。
“对了,苏大哥今日不去镇上摆字画摊吗?”
苏占点头,顺手又走过去抓了一张饼就酱吃,一边吃,一边回答,“外面下雨,我就不去了。”
“那我早上还见你坐了常伯伯的驴车往镇上去。”
“我是去摘野果了,上次我们住的破庙正好跟镇上是一个方向,其实我并没有去镇上。对了,野果我摘了不少,放屋里了,怕外面地湿,坏了果。”
娄伊璟点头,“知道了,苏大哥要是没什么事就先把饼子让柜子里,别让它凉了,回头等娘上坟回来咱们就能吃饭了。”
苏占照办。
这时,王婶的声音细细长长从外面传来,
“伊璟啊,昨儿你跟我要的菜苗没拿走,今儿我给你送来了。你瞧瞧,是不是你要的那些?”
王婶笑得慈眉善目,目光却精亮亮的盯着苏占看,而且是上下打量。
苏占明显不太喜欢这种眼神,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王婶目光紧追不舍,并且眼底满是浓浓的八卦味,“哈哈哈,小伙子长得眉清目秀,文质彬彬,真是一表人才啊。你们可是认识已久了?”
娄伊璟就知道,王婶是出了名的八卦,此次来绝非送菜苗这么简单,就是来听故事的。只可惜娄伊璟才不会让她如愿,眼瞧着王婶不死心,直接不客气的把人打发走了。
“王婶,您家种菜也不容易,这菜苗我们不要了,您拿回去吧。”说完,娄伊璟又客客气气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婶那张笑脸立刻塌了,闷声不吭带着菜苗回去了。
没多久江氏回来了,一家人这才铺开桌子准备吃饭,吃饭的时候江氏一直闷闷不乐忧心忡忡,似是有话要说,但又欲言又止。
娄伊璟可是头一回见母亲这样,往日她是无话不说的,这次是遇到什么事了,娄伊璟咬了一口果饼又放下,轻推了推母亲的手,问道,“娘您脸色不好,莫非您刚才出去的时候遇到了黄氏?”
江氏点头,而后长叹了口气,很是无奈,“这个黄氏因为讨要彩礼不成,就到处张扬,说你和苏占早就相识,还说两人合谋骗婚骗黄家彩礼,撞柱炸死就是伎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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