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鸩宠 (诸夭之野)


  膝盖还是僵硬的,走得很慢。
  墨琚站在一处僻静山石后,双手负在身后。目光落在不知名的地方,没什么焦点。
  妙人终于走过来,在他身后微微一福身,语气淡而涩:“王上怎么会到这里来?”
  墨琚背对着她,凉声道:“容安过世了。”
  有清凉的雪花落在眼睑上,他眺望远处的眸子闭了闭。没有回头,似乎是不大想看见秦妙人的样子。
  妙人怔在那里,石化了一般,脸色煞白如纸,半晌,才回过神来:“前些天,管事说宫里死了贵人,令大家都披麻戴孝,没想到是她。可是……怎么,怎么可能会是她?”
  她不相信似的,嗓音发干。
  墨琚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不是一直盼着她死吗?从前时时刻刻都想着要怎么害死她。这会儿要猫哭耗子,假慈悲吗?”
  妙人动了动嘴唇,没说出什么话来。
  “是不是觉得很开心?”
  墨琚的话如同冰凌砸在头上,妙人茫然地摇头,声音像是很费力地自喉间挤出来:“不,并没有。”
  “并没有?秦妙人,事到如今,你可以尽管高兴。她不在了,你再不必处心积虑去算计她了。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可以解脱了?”
  妙人颓然:“是啊,再不必处心积虑去算计她了。可是,王上,她就没有算计过我吗?您是不是觉得,她有一颗伟大的圣母心,宽容大度悲悯众生,也包括悲悯犯妇我?”
  “她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有一颗圣母心。若她没有算计,怕不是早被你算计死了?”墨琚眼望着灰蒙蒙无边的苍穹,“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摸着良心说的吗?”
  无边雪落,繁如春絮,沾衣不湿。
  “良心?”秦妙人蓦然冷笑了一声,“王上不是一直觉得犯妇没有良心吗?若有良心,怎会一次一次算计她害她?若有良心,她屡次放过我,我应该知恩图报,而不是以怨报德。王上跟我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人讲良心?”
  冷笑里酸楚之味满溢。
  “你倒是自知!”冰冷的声音犹胜朔风之冷,“她的死和你脱不开干系。若不是你当初屡次加害,她的身体也不至于每况愈下,以致于到最后不治。秦妙人,她待你不薄,你犯了那样大的错,她还一力保着你。她有哪点对不住你?你却要屡屡加害!”
  墨琚回过头来,眸光里冰封了雪山一般,瞟着她。
  艰苦的囚牢生活,将这个曾经精致美艳的女子折磨得不成样子,往日精致的妆容不再,一张脸灰颓粗砺,脸颊上还有紫红色的冻疮,穿着夹棉的襦袄,嘴唇亦冻得发紫。
  谁能想得到,不久之前,她还是高高在上美艳动人的一国之后。
  墨琚瞥着这样的秦妙人,眼睛里只有冷色。
  她还活着,可容安已死。即便她再落魄潦倒,也不能解他心头之恨。
  “哪里对不住我?”妙人颓然退后一步,“她没有哪里对不住我。可是,她既然决定隐姓埋名,为什么又要出现在王宫里?是她自己要找死,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男人都知道人不为己天地诛,都知道弱肉强食,为什么放在我们身上就不行?”
  墨琚依旧是容色冷冷,脸色未有变化,并未因为她这一番话而生出什么怒气。
  语气更冷:“你说的不错。弱肉强食。所以,你有今天的下场,也该愿赌服输才是。”
  妙人道:“不愿赌服输又能怎么样?难道我还能跳脱出这牢笼去吗?”她眸子里尽是茫然,“况且,就算能出去,又能怎么样呢?也不过是行尸走肉一般活着,再回不到王上身边。”
  墨琚冷声:“回孤的身边?你永远不要想了。”
  妙人颓然地跌倒在地。身上沾了雪,白里透着灰,十分可笑。她索性坐在地上,不打算起来的样子,“想也没有用,早就不想了。”
  顿了一顿,道:“王上,我有一事,想跟您讨个答案。”
  墨琚神色莫测,没有作声。
  “我想问一问,凭什么她的爱就值得您珍惜珍重,我的爱就得被踩在地上践踏?我自忖,并不比她少爱一分!”
  “你问这句,是自取其辱。孤告诉你为什么。因为她的心里,孤永远是在第一位的。而你的心里,你自己才是第一位的。”
  墨琚神情似是倦怠,懒得看妙人一眼,眸光又瞥向远处山峦,“并非是说,自私点就该遭报应。妙人,你错在不该为了一己私心,是非不分不择手段,甚至是心狠手辣残害别人的生命。”
  “是她逼我!”
  妙人歇斯底里地吼,双手撑在雪地里,双目狰狞,一阵朔风,吹得她身上囚衣乱飞。

  第一百四十八章 妙人

  何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太明白,王上为什么会冒雪来见秦妙人。以他的性子,对于秦妙人这种人,或直接一纸命令将其斩杀,或放任她在东山休云寺自生自灭。他应该不想见到她。
  他这种耿直汉子,实在想不通这里有什么弯弯绕。
  王上同秦妙人吵的很凶。他追随他十几年,从没见过他那样失态地和一个人吵架。
  他是王上,一国之君。一言即能倾天下,翻手覆手便是风云动。世事如云,世人如蝼蚁,除了王后容安,没有哪个人能得他过一过眼。
  秦妙人么,更不能。
  秦妙人在他眼中连蝼蚁也不如。
  可就是这样一个连蝼蚁都不如的人,却惹得他大动肝火。到最后令人诧异的是,他同她吵得那样厉害,却没有杀她,反倒是放了她。
  放了她的意思是,放她自由,永远的自由。
  但是不允许她留在建晖城,不允许她再出现在他面前。
  这个事其实何挚能想得通。因为这是王后容安所希望的。王上想要满足王后的愿望,这是人之常情。
  秦妙人现在没了用处,即便是放她自由,她也搅不起什么风波来,放了也就放了。
  更何况,在王上和秦妙人那里,王后容安已逝,秦妙人也没有找容安的麻烦可能了。
  可是何挚晓得,容安还没有死。
  秦妙人鱼入大海,说不上就会遇到容安。若让她遇到容安,势必就会对容安不利。
  何挚想到这里,在秦妙人离开建晖城那一日,他也尾随了去。
  出建晖城,秦妙人随意择了个方向,顺着那个方向随意地走。白日行路晚上住店,何挚在她住店的第一个晚上,就在她面前现了身。
  那是个野店,十冬腊月数九寒天,店里已经好多天没有一个客人。秦妙人和何挚的出现就像是一轮红日照亮了店主人的心扉,眼睛都亮了。
  看两人的穿着打扮,一个作普通民妇装,甚至比普通民妇穿得还寒酸些,另一个穿得倒是华贵,但那张脸冷得比这十冬腊月的天还要冷些,店主人一看清这两位装束,本来兴高采烈的心一下子落了千丈。
  不那么高兴地将这两人迎进店去,秦妙人从包袱里摸出些碎银钱来,要了间厢房,何挚则面色冰冷:“我和她一起的。”
  秦妙人没有言语。既然没反对,那就是默认了。店家的三观都被颠覆,一个仪表堂堂气质出众的男子竟然跟着这样一个寒酸的民妇,真是让人无法理解。
  秦妙人回头看一眼冷冰冰的何挚,默默地往厢房走。
  何挚默默地跟了上去。
  店家也默默地提了热水跟了上去。
  何挚将他手上的热水拎了过去,道:“不叫你,你不用过来。”
  冷冰冰的脸吓得店家一颤,收住脚步不敢再往前跟。目送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厢房,店家左思右想觉得不对劲,冒着严寒就出了门,准备去报官。
  秦妙人进了门,从何挚手中将热水接了过去,从桌上摸起两个茶杯,倒了两杯热水,一杯推给何挚,道:“跟了一路,也怪冷的,喝杯热水暖一暖吧。”
  何挚带上了门,瞧着秦妙人,神色依旧冷得不近人情,“不必了。”
  秦妙人矮身坐下来,表情倒也从容,捧着那杯热水,喝了一口,道:“你是来杀我的吧?”
  十分冷静。
  何挚亦坦白得很,倚在门框上,双手抱在胸前,剑就在手中,“不错。你如今倒是出息了,晓得我是来杀你的,也没有逃。”
  “墨国的第一侍卫,我就算是想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秦妙人苦笑了一声,继续捧着那杯热水喝。
  何挚道:“那你准备好了吗?”
  秦妙人道:“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只是想问一句,是墨琚让你来的吗?”
  “不是。”何挚道,“是我自己的主张。王上并不知道。王上想杀你,就不会放了你了。”
  “原来是这样。可是,你我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吧?一定要杀我,是为什么?为容安报仇吗?”
  秦妙人淡淡看向何挚。白开水冒着白气,在她面前氤氲蒸腾,将她被风吹得皴裂的脸蒸的有些红润的感觉。
  何挚道:“你说是便是吧。”
  秦妙人打量着他,一双锋利眸光似要看进他骨子里,话语却还淡然:“这么说,还有别的原因?是什么原因让你不得不杀了我这样一个一无用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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